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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幕:惩罚是抱抱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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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嗯……哈……呼——”

由自己发出的,激烈的喘息,是少女在这片空无一物的黑夜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逃跑了。

又一次,少女迈开那小小的,但是拼尽了全力的步子,逃离眼前的一切,带着丝丝凉意的风猛然拂过她的脸颊,让褐色斗篷的兜帽随之翻开,吹乱了那头美丽的银发,没有星月相伴的黑夜恐怖而阴森,奔跑中细小而尖锐的石子时不时混入少女用故乡的树叶编织的草鞋,剧痛无时不刻都从柔嫩的脚掌传来,但这些并未阻挡她的脚步。

如果说上一次的逃跑是听从同胞之言,为了不让那个一直对自己冷眼相对、恶言相向,却在最危急的时刻挡在自己和人类士兵之间,用最后的气力祈求自己赶快逃的她徒劳……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何而逃呢?

少女自己也不知道。

尽力埋葬在内心深处的黑暗记忆,再一次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有着扭曲面容并且嗤笑着的人类士兵,拿着长杖样的奇怪武器齐刷刷指向同胞的整齐队列,还有那绚丽夺目,却夺取了很多同胞性命的……“光”。

为什么,如此庄严神圣的“光”要对精灵种伸出獠牙,为什么,我们的神——伟大的自然与永生之神阿塔纳修斯没有在灾难来临之时守护自己的信徒?而仅仅是降下不祥的神谕……

虽然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但却在哪里都得不到答案。

就连那个奇怪而温柔的人类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图,这也依然无解……以及,为何,她的“光”是如此闪耀?

本就孱弱无力的身子,自然经不住长时间剧烈的体力透支,犹如破裂开的水瓶,她的体力很快流失到了极限。

终于。

“唔啊!”

一个踉跄,即使是在没有什么起伏的平地也照样未能保持平衡,眼前一黑的她,和坚实但总是不留情面的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之前,某种柔软却有力的存在承受了她的重量。

“呼——找到了。”

意识模糊中的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被以人类的书籍中称之为“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甘甜的气味,与身上的这件斗篷是如此接近……

随后……

橘黄色的篝火依然尚在,它的“光”与先前那片“金色海洋”相比黯淡许多,但并不刺眼,同时散发着恰到好处,正好能将周边空气中的凉意驱逐的热度。

“那么,就让我来听听解释吧。”

和平时相去甚远,严厉的声音,来自于似乎正在气头上的人类少女,蓝宝石般美丽的双眸中满是责备之意。

“为什么要擅自跑出去?还绕着村子到处乱跑……我有让菲娅娜乖乖地待在原地吧!明明我设下的结界是很安全的,乱跑的话先不说遇到漏网之鱼和盗贼之类的……这么弱不禁风的身子,摔到撞到要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只是清理一下吵闹的虫子,回过头来你就不见了……”

总感觉,这个人类说着相当失礼的事情……而且,原来自己一直在绕着这里跑吗?

比起反省,精灵少女的脑袋里冒出来的是这样的零碎想法……明显感知到这是在说教的她,并没有一句驳斥或抱怨的话语,而是沉默以对,只因艾斯特那红肿的眼眶……和多愁善感、稍微被触及到什么就落泪的自己不同,本来是很难想象艾斯特的眼眶里滚出泪珠的。

回过头来冷静地想想,自己的确是趁着一时的冲动做了相当过分的事情,还让艾斯特如此地担心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艾斯特,即使有着那样的“光”,眼前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记忆里那些带着鸟嘴面具的人类放在一起……就算他们的“光”是如此相似。

漫长的说教,到底持续了多久,菲娅娜并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被抱住过好几次,那是仿佛为了不让自己再逃离这里似的,差点让人窒息的力道……

“对不起,已经在反省了……真的,所以,请放开。”

“真的吗?那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随便离开我的身边哦……直到找到能够让菲娅娜安身的容身之所前。”

“嗯。”

容身之所么……那种东西菲娅娜根本没考虑过……倒不如说,艾斯特的身边不正是现在自己的容身之所吗?只有温柔的艾斯特会为自己这个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废物精灵提供庇护……虽想这么说,但因为说出来很难为情,而且很有可能让艾斯特得意忘形……所以只能作罢。

“说起来,菲娅娜的脚好像受伤了吧,让我看看……这不是伤痕累累吗?虽然没有太严重的伤口,但这都有血印了,明明之前是如同艺术品一般的……不,没什么……啊,全知全能的主,请恕吾借用汝治愈万物的慈悲,抚慰不幸者的伤痛!”

草鞋被不由分说地脱下,暴露出脚掌下诸多细小的伤痕,然后,伴随着艾斯特咏唱着什么的声音,耀眼而绚烂,金色的光辉再次出现,与那一天晚上的、以及刚才的“光”别出一致,然而,这次却是能让人安心的“光”,因为那来自于艾斯特的手心……脚掌上的锐痛就此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菲娅娜心中对“光”的恐惧。

雪白纤细的足背,粉红剔透的指甲,原本因为碎小石子而伤痕累累的脚恢复如初。

脚上细小的伤口与其说是愈合,称之为“消失”更为妥当,这也是“光”的力量么?

对于菲娅娜脸上露出的复杂表情,艾斯特自然没有看漏……

“原来如此,菲娅娜讨厌至高神的‘奇迹‘么?毕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今晚的确做得有点过了,虽说用‘奇迹‘是最优解,但明明也可以用光系或者炎系魔术解决的,再或者把那些烦人的死人骨头砍成碎渣……既然这样以后尽量不用就好……”

无视不知为何开始嘀咕什么有点恐怖的事情的艾斯特,菲娅娜连忙将自己的脚从艾斯特的手中抽出,刚才听到的什么“艺术品”之类的姑且先当没听见吧,在意的话,恐怕脸颊就又要烧起来了。

可以确定的是,漫长的说教似乎已经结束……终于得到了解放,精灵少女松了一口气,然而……

“那么,该宣布惩罚了哦。”

“呼欸?!”

稍微乱糟糟的金色发丝在火光下发出美丽的光泽,略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出现在了艾斯特的脸上。

看着不知为何坏笑起来的艾斯特,精灵少女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呼欸‘什么的,是以为说教就完了吗?世界可没有这么温柔哦,作为擅自做出那种草率行为的惩罚……”

人类少女顿了顿,随后张开双臂,蓄势待发……这让菲娅娜有了一种被什么凶猛的肉食动物盯上的错觉。

“从此以后就乖乖地做我的抱枕吧!”

“为什么会这样?!”

柔软的感触与好闻的味道,包裹起拼命挣扎着的菲娅娜,然而,却让她有了一种被蟒蛇绞杀的错觉,因为就像是为了不再让自己逃跑一般,现在那双臂弯里充满了力道……

从这一天开始,夜晚对菲娅娜来说都变得异常的漫长,因为自己的确犯下相当值得反省的错误,所以即使每晚都被像抱枕一样对待,被又摸又蹭,也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反抗……在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都让她想好好教训一下那天晚上不假思考就跑出结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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