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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的时间线·依然的平行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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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少女提起裙摆以洗练的动作欠身行礼,很难想象这是之前名为“西塞莉”的女孩经过速成礼仪教育能够达到的成果……根据世间所流传的以爱丽丝为原型的话剧,大概这样的教养是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异国贵族的母亲所培养起来的吧……卡尔如此猜测着。

即使是自幼就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卡尔也深知,能够在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中呵护自己的亲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存在,而失去其的悲痛也是容易想象到的。想到这里,卡尔记下了在与少女拉近距离、打开她的心扉前,还是不要去询问和身世相关的事情比较好。

不过……

“……初次见面吗?”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有……”

是错觉吗?总感觉银色少女的表情愈发冰冷了,纤长的银色眉毛微微皱起,恍若寒冰精灵般的她仿佛能够从嘴里吐出钻石星辰一般,只不过这样宛若冬日寒冰一般的氛围却因为那鼓起来的如同松鼠的脸颊而消散,只会让人感受到少女的可爱。

(生、生气了吗?!)

是打算将之前作为“西塞莉”时发生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而是重新以第二公主的身份与自己交谈吗?

这样的行为,不知道该说是体贴还是无情了,事实上这并不是卡尔与爱丽丝的初次见面,只不过,之前的每次会面都不能说是相处融洽罢了。

想到这里,卡尔不禁苦笑了起来。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勇者大人。”

依然如松鼠般鼓起的脸颊使得卡尔心中一阵悸动。

(真想去戳一戳啊……)

但是卡尔很清楚,自己在银色少女心中的位置已经很低的现在,如果突然去做那种事情,后果大概会很严重吧。

“不,没有,很抱歉……请继续吧。”

勇者在娇小的少女面前低下头,表示歉意。

在这段小插曲后,随后仪式正式地开始了。

所谓的送行仪式,是自初代勇者开始便延续下来的传统,神圣联盟的人类国家都会遵照的惯例,当勇者从某个国家的首都离开之时,该国的统治阶级会向其表示敬意,赠送诸如魔导盔甲、魔法匕首、对战斗有帮助的魔道具之类的礼物,并让该国的高阶神职人员为其施加祝福……即使勇者什么也没做。

“汝乃圣光照耀之人,执天平以衡量俗世之是非,执圣剑以斩断吾神之宿敌……”

神官们环绕在卡尔的身边,念诵着冗长而意义不明的圣句,为其施加神之加护,这种源自信仰之力的“祝福”和强化魔法较为相像,区别是比魔法的效果弱上许多,不过能维持更为长久的时间。

圣职者所使用的诸如“祝福”“小愈”之类的技能,被人们通称为“圣属性魔法”,但实际上并不归属于魔法体系之中,并非有魔法适性之人通过钻研学习到的“魔法”,而是一种人们普遍认为的,依靠信仰力与对神的祈祷发动的“奇迹”,而天生就具备发动“奇迹”的能力,并且能够产生远远超乎一般修道之人,具现化程度与魔法相匹敌的人,便被冠以“神格者”“人类保卫者”“天选之人”之类的称号,是比魔法使更为珍稀却为人崇敬的存在,而“神格者”中更有,其力量比起说是“奇迹”,用“神迹”来形容更为确切的上位者。

至于这个仪式,本来的话,这在最初,是从魔族的奴役中被解放的人们为了向踏上新的征途的勇者表示感谢与支持的行为,却在漫长的历史演变中变成死板而空有形式的仪式。

神官们一丝不苟,谨慎地念诵着圣句,而身为勇者的卡尔只需握着未出鞘的圣剑的剑柄,站立在原地就行了,稍微有些无聊,而爱丽丝则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卡尔,那淡漠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

(王国方面之所以让爱丽丝殿下来主持这个仪式,也并非真的因为国王陛下身体有恙,大概是为了做给教会的“眼睛”们看吧。话说,虽说还有数年才能更进一步的接触,但一直保持这样僵持的关系可不行……必须,得由我这边做出努力才行,因为基本都是我的错吧。)

思考着这样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仪式渐渐地接近了尾声,然而,在仪式结束之后,却发生了让卡尔始料不及的事情。

“请收下。”

“这个是?”

一个做工相当精致的小布包被递了过来,布包上有着以圣印为模板的精美刺绣。

“给勇者大人的护身符,我做的。”

“……”

“请收下。”

“……!请务必让我收下吧。”

尽管少女的表情依旧淡漠如冰,红润的小嘴唇里发出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使得卡尔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

双手略微有些颤抖的卡尔,从那双粉嫩的小手接过做工精致的小布包,护身符上还残留着小孩子的温热体温,如果凑近鼻子闻的话或许还可以闻到上次的街道逃亡事件中无意闻到的……那如同牛奶的香醇与鲜花的芬芳调制而成的香味……当然,卡尔作为一个正人君子是不可能当着银色少女的面做出这种事情的。

(难道说?!)

原本正在为如何改善和爱丽丝的关系而发愁的勇者,却突然像是如获特赦的犯人一般喜出望外。

(说起来之前也是啊,嘴上说着讨厌我之类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口是心非吗?)

如此精致的做工,如果不是对赠送之人饱含心意的话,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吧,勇者如此想着。

擅自地将事态的走向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想象着的勇者并不知道,这个护身符是爱丽丝在制作送给女孩子们的礼物时的失败品,布包里放着的……则是爱丽丝拜托菲利克斯制作的,可以置持有人于死地的咒具……这样的事情。

“爱丽丝殿下原谅我了吗?之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对爱丽丝殿下绝对没有丝毫恶意,但不知为何总是演变成被人误会的状况。”

“您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哦。”

尽管红宝石一样澄澈的眼眸中依然是和善的目光,然而……一瞬间,卡尔忽然觉得,即使被银色的美少女用仿佛看蛆虫一般的视线蔑视……也挺不错的。

“就算爱丽丝殿下当做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的……之前爱丽丝殿下对我所说的那番话……”

卡尔无法忘记,两人第三次见面时,自己作为勇者的活跃被爱丽丝评价为“只是为了不丢掉勇者的身份才去行使正义吧”那可以说是直击卡尔灵魂深处的言语,苛刻却又一针见血。

自孤儿院时期以来,被给予“卡尔”这个在平民中寻常可见的名字的他,一直以来的人生轨迹或许都可以用“随波逐流”一词来形容,即使是在成为勇者之后也从未改变过,正因如此,卡尔也总是理所当然、不由分说地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件逐一解决,将陷入苦难的人们拯救出来。

但这种行为不仅很愚蠢,而且也是一种傲慢吧,很多时候,比起强者的救助,弱者靠自身力量摆脱困境,重新站立起来或许更为正确,而仅仅为了自我的满足或者履行身为勇者的职责而肆意地去搅乱他人的人生,实际上也是一种“恶”。

“所以……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去执行自己所相信的正义!这并不是随波逐流,但无论何时,我都将作为正义的伙伴,即使‘勇者‘之名离我而去……此绝非虚言。”

“……是吗?”

(正义的伙伴……不行……要笑出来了……忍住啊……)

卡尔并不知道银色的少女是如何理解自己的话,虽然只有一瞬,少女的表情的确是略微地动摇了。

(所以……如果,将这样柔弱的女孩子视作异端……如果要对着这样的她拔剑相向……这样的事情也被称为正义的话,我一定会矫正世人对正义的认知。)

此时,这样的决意在卡尔的心中孕育而生,即便此刻,手中的圣剑也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银色少女身上所缠绕着的,极为浓厚的魔族气息。

“勇者大人,此行请多加保重……(死在外面最好……)”

因为后半句极其小声的关系,卡尔并没有听清……

(真是羞涩的孩子啊。)

(为、为什么笑嘻嘻的?!好恶心……)

依然擅自地将其理解为情窦初开的少女无法将心意明白地说出的卡尔,与愈发为卡尔炽热的视线感到恶心的爱丽丝,尽管站在如此近的距离,两人的思虑依旧如同平行线般不相交。

“当然……并且,会等着您的,爱丽丝殿下。”

尽管知道在大庭广众下对公主殿下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很不符合礼仪,卡尔依然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了那耀眼而柔顺的银发……

不过卡尔并不知道,微微颤抖着身子,雪白的脸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的少女,并非感到害羞,而是感到恶心这一事情。

以上,即为卡尔·贝尔特兰离开斯卡布罗特时的送行仪式。

而菲利克斯的咒杀确实一度使得勇者陷入险地,却造就了其一人将数以万计的魔物群击退,完美地守下骑士国的某座军事要塞的传说。

随后……

“勇者大人,关于您无视教皇陛下的命令,擅自地来到赛因……要作何解释呢?”

“咕呃……”

听说了爱丽丝被卷进危险的事情而急速赶回来,之后……全身淋成落汤鸡的卡尔,在与爱丽丝的第五次相遇后的不久,被圣殿骑士们拖走了……即使无法将其咒杀,被勇者小心地保管着的护身符,依然在勤劳地工作着,让勇者倒些小霉还是做得到的。

“女孩子真是难懂啊……”

卡尔微微地呢喃着,然后踏上了通往骑士国的特快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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