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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幕: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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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魔导军队在一场会战中的战场联络是由风系魔术“风之耳语”进行的,基于保密、反干扰等级和使用者位阶、针对区域的不同,“风之耳语”也有着不同的位阶和特性,这里就不做赘述了。

“风之耳语”所传递过来的声音,在不被第三者以魔术手段施加干扰或是窃听的情况下,只有建立“通路”的人才能听到并进行交流对话,虽然很便利,但要求双方都得是魔术士,而且通信距离最长不得超过一千公尺。

如果要超过这个距离,便需要复数的魔术士如同击鼓传花般作为中转点进行连接,并且无法实现双方的直接对话,因此注重基础建设的大国通常会在大型城市及其周边设立若干个相邻的“联络塔”,由低阶的从军魔术士驻守。

至于敌国和落后、未开化区域以及相隔较远的普通城镇与普通城镇间的长距离通信,依旧是传统上的驿马和飞鸽传书,可以说有着诸多不便,毕竟魔术士是极为宝贵的人才,将其当做驿马来使用未免有点太过奢侈。

在遥远的帝国,科尔切斯特商会的某天才大小姐正在计划研发一种量产型通讯用魔道具,以实现一定程度上代替魔术士,由于进一步削减了魔术士的存在意义而遭到了不小的反对阻力,但也有众多和她一样的新贵族嗅到了财富的味道而大力投资,不过该项目尚在实验阶段就是。

总而言之,魔术士为当代战争带来的最大帮助,并非其活跃于战场前线以一当百的身姿,而是他们作为传令和联络官将前线与指挥官的房间直接联系在了一起,顺带担任起近卫兵之任。

也正因如此,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考验着指挥官的不仅是对战局的掌控和应变能力,还得具备极为强韧的心理素质。

因为比起隔了有一段距离的前线的激烈战况,更为要命的是从各下级机关传过来的讯息所构成的信息轰炸,尤其是战局不利时,来自前线各位置的,现场的焦虑、崩溃、悲壮等情绪情感,将一齐透过传令官之口直接传递过来,让原本待在安全的指挥室里的参谋军官们也一起共享那份绝望,准确的说是相加在一起的绝望。

“敌军攻势猛烈!巴特利特少尉请求支援!”

“我部队已被敌骑兵包围!请火速支援!”

“他们都在逃跑……这个部队已经彻底崩溃了!”

“我部队伤亡过半,第四十三混编连队全军覆没,请急速派遣援军填补缺口!”

“卡内基中尉与麾下全体士兵将于一分钟后以身殉国!卡斯特罗尔万岁!联邦万岁!”

连绵不断的讯息由传令官们接连念出,整个指挥室都被嘈杂人声紧密环绕,和惨淡的战场形势一起构成了一种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氛围,在这个房间中脸色发白、目光呆滞的军官不在少数,然而总揽全局、肩负最为沉重的使命的总指挥官,艾斯特,却至始至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额头上没有一滴汗,脸上和眼神中也没有任何像是悲戚或是焦虑——人类应该具备的情绪、情感,少女有如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或是残酷无情的冷血动物一般,缺乏感**彩、无机质的双眸中寄宿着一种绝对的理性。

或许这才是指挥官最为理想的模样,既不会恐惧也不会悲悯,所有人——包括其自身都不过是可以肆意挪动、使用、抛弃的棋子,而敌军则是连杂草都比其高贵的渣滓,更是没有悲天悯人的必要。

一切都是为了胜利,胜利是最重要的,败北便是结束,一旦败北,这片土地及土地上的民众将任由敌人支配、宰割、榨取,迎来极为凄惨的结局,虽然这对身为外国人的艾斯特来说也无关痛痒,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带着菲娅娜抛下这里的一切离开……但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倘若还是这样的结果心情上终究还是过不去。

为了达成胜利这一目标,必定要冰封起任何感性之物,将部下、同伴的死当做再单纯不过的讯息、符号。

因此,她只是冷静地注视起由参谋军官根据实时战况不停地挪动着军旗的沙盘和展开在墙壁上的军用地图,时不时地从勤务兵手中接过望远镜观看前线,仅仅经历极为短暂,绝不超过三秒的思考便能做出判断,果断而不容置疑地一一回应起讯息。

“支援还不能派,与你们旁边的友军部队——二十一连队交替后撤。”

“没有支援的必要,让他们进来,离开前记得布置好陷阱。”

“你们联邦的训战条例第二十一条是怎么写的?如实执行,证明你们不是需要督战队监管的胆小鬼。”

“暂时还不需要你们主动去死,努力地给我撤回来。”

基于“后撤”这一总命令展开不同程度的理解和行动的各步兵部队,无一不遭到敌军优势军力的包围或突破,遵从命令也好、违背命令也罢,士兵们接连惨死于救世军一次次铁蹄冲锋和闪着银色光泽的圣枪之下。

敌军攻势最为猛烈的一支,正在距离指挥部不到五百公尺的位置和我军陷入混战,这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眨眼间就能突破的距离……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指挥者不说绝望至少也能感到焦虑的一切,在这位少女眼里——尽在意料之中。

因此,支援是不需要的。

预备队数量有限,而他们将成为扭转这场战局的关键,不会因为前线军官的叫苦而出动。

这是艾斯特得出的判断,绝对的理性,毫无感**彩的决断。

城防军的两千骑兵,早已被派遣了出去,执行先前艾斯特分派给他们的特别任务……手里的预备部队,尚有之前打剩下的五十名散兵和全军中唯一算得上精锐的两千骑兵——弗雷德里克骑兵团,由他们的副团长柯蕾特统领。

至于家主温妮莎,目前正待在艾斯特的身边担负起类似副官的职务——虽说名义上这一职务本被艾斯特擅作主张地分配给正待在安全后方的某只精灵,而温妮莎文件上的身份则是本次作战的指挥官……

“差不多该让我们上了吧!再这样下去阵线就彻底乱了!”

“好吵啊温妮莎,给我闭嘴。"

“可是!”

有着烈焰般鲜艳发色的少女柳眉紧皱,愤愤不平地握紧了拳头……

考虑到倘若置之不理,这个感情用事的少女很有可能自顾自地带着她的部队暴走,扰乱艾斯特的计划……从刚才开始都面无表情的艾斯特难得展露出伤脑筋的模样,挠了挠脑袋的她不得不稍微应付一下……这个麻烦的人类。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战场变得混乱,不如说,预备队才是指引胜利的剑,至于盾和诱饵的步兵们死光了也不会对最后的胜利有丝毫影响,明白了吗?”

就好像是在谈论煮汤时要放几片菜叶般,金发少女以淡然至极的无机质语调说出了最为残酷的恶魔话语。

“……”

一时之间让包括温妮莎在内,注意到她的发言的人,再次展露出错愕、恐惧的神色,宛如看待“异物”的视线……

而将这些当做不必要的杂讯的少女,再次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前线的战况上,等待着,战局的分水岭……

就在此时。

“共和国军进入战场东北侧!他们在追击我们的溃军!”

这样的讯息传递了过来。

而这,正是艾斯特一直在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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