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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LLXX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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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是说到了心坎上,他向来是自认比赤目强过一头的。但当日诺菲开天辟地的威势仍历历在目,敌罴虽然心里赞同,嘴上却不敢明说:“诺菲她总是有计较的,我等众人只消听她安排就是。倒是你……周一的女儿,你找我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就等着你来问呢!

丽塔正了正衣襟,凛然下拜:“丽塔有一计,可以驱逐诺菲、救出我父。如果敌罴大人愿意相助,父亲他愿意事成之后与大人平分邦族,共为族长!”

此话一出,敌罴怛然失色,慌忙屏退一旁怀抱婴儿的妻子,拂袖怒斥道:“你这毒妇!可是要害我全家性命?”

丽塔却面不改色,从容来对:“敌罴大人何以惊惧至此?悖逆如我父亲也未被处死,可见诺菲实在是心性软弱,纵使事不成也不至于害了性命,更遑论祸及家人。”

“说得好像你父亲的下场有多好似的。”敌罴冷笑道,“你可曾见识过诺菲的手段?那是天地才能相提并论的力量!只有疯子才会想去和她为敌。你走吧,今晚这些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过,也不要再与其他人说,否则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丽塔没有料到敌罴如此畏惧诺菲,但仍不死心:“大人,此事并不需要您站到明面上来,只需要暗中助力即可。到时候就算真如您所说,诺菲确实不可敌,她又怎么知道您也参与其中呢?需领死的只有我父女二人而已!”

敌罴不耐地挥手,表示自己并不想听,却又难忍好奇,最终还是悻悻往地上一坐,也不顾形象失仪,努嘴道:“听起来你好像很有把握?说说看,是什么给了你这种可笑的自信。”

丽塔何其聪慧,自然看出敌罴已然是动心了,内心顿时大定,便将当初和周一在地牢里商量的方略与敌罴道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敌罴越听越是激动,到最后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只是依然在嘴硬:“这……实在荒谬……”

然而丽塔已经十拿九稳,又适时添上最后一根稻草:“敌罴大人,倘若错过了这个机会,您恐怕余生都要被赤目压过一头了!”

敌罴听罢,默然不语,屋里一时静极,只剩下烛影兀自摇曳。许久之后,敌罴倏忽起身,转入后堂,片刻后怀抱一木盒走出,单手递给丽塔道:“拿去……且记住,这是你从我这偷的,你我今日不曾见过。”

丽塔接来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诺菲亲手打造的三支金箭之一,另外两支则分别在赤目和诺菲本人手中。

“丽塔替父亲谢过敌罴大人大恩!”关键计划终于得逞,她难掩兴奋,再度朝敌罴下拜。

而敌罴刚刚入伙,还紧张得要死,没心情还礼,只忙不迭地摆手示意丽塔赶紧走。

于是丽塔也就不再多言,痛快地推门而去,消失在了晦暗的夜色里。

次日一早,住在丽塔附近的族人便注意到,少女的屋舍已经人去楼空。只是丽塔乃罪人之后,纵使发现了她失踪,也没人愿意冒着触诺菲霉头的风险去调查,权当没有这回事一般照常生活。

最后还是石头批瘾难耐,特意上门来找才得知丽塔已离开许久。他本想把这事告诉诺菲,转念一想,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丽塔的关系,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而这个时候,丽塔已经独自一人跑出南河平原、也就是地理意义上的姬族地界了。

此时横亘在她眼前的,乃是被诺菲称为烟岭的大片丘陵。之所以得名烟岭,是因为这片丘陵终日笼罩着浓厚的瘴雾,再加上植被茂盛,烟岭就仿佛一座天然迷宫,人进去极易迷失,因此饶是勇敢如丽塔,也免不了一时踟蹰。

但念及被囚禁的父亲,她还是牙一咬、心一横,义无反顾地钻入了林中。

这一进去才发现,烟岭森林的险恶还是远超了她的想象,不仅要小心各种吃人不眨眼的猛兽,还要遭受雨点般的蚊虫叮咬。一路上险象环生,好在丽塔早早就用金箭替自己筑了基,凭借灵气的加持才最终有惊无险地走出群岭。

就在她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意外却不期而至——丽塔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算算日子,此时距离她第一次勾引石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正该是显怀的时候。难怪她最近总是觉得头晕乏力、情绪低沉,小腹也日渐隆起,这下可是让丽塔方寸大乱。远古时代的少年少女不用担心性教育缺失,她老早就知道生产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即使是在部族内有人照顾都生死难料,更别说在野外了!

为了争取能在分娩前回归部族,丽塔不得不拼命赶路,一路披星戴月、风雨无阻,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探索记录上所说的炎山。

及至跟前,丽塔才发现,记录中的信息实在是失真的厉害,恐怕那斥候根本不曾亲至,只是根据烟岭里面野人部落的传言来描述的炎山情况。而她如今就站在炎山脚下,眼前所见的景象远非那文字记录可比:

首先便是规模。记录中只说是一座“大山”,但实际上这炎山何止是大?丽塔在山脚下南面而立,左右张望,只见这巍峨大山东起西落,绵延至视线尽头,看不到边际。

再说高度。斥候的回报里说神山高千丈,然而丽塔抬头仰望,只觉得这炎山顶天立地,看得头晕目眩都望不见顶。

唯独有一点没错——那就是炎山上的确燃烧着熊熊大火,尽管山体上根本没有植被,只有被烧得黑黢黢的岩石和白灰,那山火就是奇怪地不肯熄灭,只一趟又一趟地在嶙峋峭壁上来回肆虐。

这可让她怎么办?

面对眼前这超越自然的奇观,丽塔只感到深深的绝望。周一让她来这里寻找神鸟,然而炎山之大恐怕还在整个南河平原之上。在这么大一座山上寻找神鸟,怕是找到地老天荒也没戏啊!

但丽塔也不愿意就此放弃。她想起父亲说的:妖兽都会被金箭吸引,便在炎山脚下结庐而居,每日举着金箭出去绕山奔走,希望有朝一日奇迹会出现。

这么一住就是小半年。直到某天清晨,丽塔还想像往常一样出去寻找神鸟,却甫一下床就破了羊水。她年纪轻轻的、连看人接生的经验都不曾有,顿时慌了心神,只下意识紧闭门窗,挣扎着躺到床上等待临盆。

好在丽塔的体质算得上强壮,胎儿的情况也很健康。在辗转反侧了大半天后,总算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正巧此时外面炎山上大火升腾,照的天光通红。丽塔便取炎山之炎,替男婴取名为炎。

“你诞于神山脚下,出生时赤光满天,注定生而不凡。”丽塔亲自为婴儿扯断脐带,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萦绕在心头,“从今往后,我也是一位母亲了。”

她抱起孩子踉跄出门,想要让初生的炎看一眼外面的天地,却惊讶地发现挂在门前的金箭上不知何时站了只巴掌大的小鸟,通体朱红,唯独眼周和翅尖黝黑,尾羽挺直,喙小而带勾,看起来既像麻雀又像鹰隼。正饶有兴致地用脚爪在金箭上划刻,金丹期的周一都不能损伤分毫的金箭竟然在小鸟爪下软烂如泥,很快就被抓得遍体鳞伤。

“神鸟!”丽塔立刻意识到了眼前这只小鸟的身份,第一时间就想抱着炎逃跑。

她自己或许不畏惧面对一只神鸟,但炎还太小,她不敢想象一旦神鸟发威,等待儿子的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下场。

但小红鸟却叫住了她:“等会儿,小东西。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个玩意?”

它的嗓音和体型一样尖细,单从声音上分辨不出公母,这点和鹿命倒不太一样,但也足够让人震惊了,起码丽塔就被吓得瞠目结舌:“你……你会说话?”

小鸟歪了歪头,暴躁催促道:“快点说!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考虑到眼前这只赤鸟体型虽小,却极可能分享有炎山烈火的力量,冷静下来的丽塔不敢怠慢,急忙吞了口唾沫恭敬答道:“这东西来自北方……出自名为诺菲的女人之手。”

“诺菲?那是什么?你撒谎!”小鸟扑朔着翅膀在箭杆上左右横跳,“这明明是西方之灵的气息!你撒谎!你撒谎!”

西方之灵?这下轮到丽塔懵逼了,金箭确实是诺菲……诺菲打造的啊?西方之灵又是什么玩意?

可小红鸟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在撒谎,叫声变得十分生气,翅膀扇动间竟窜出许多火星,连带着附近的空气都迅速升温变得灼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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