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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LLXXX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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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定人心,诺菲接任后立刻采取了诸多措施。例如对外减少了诺菲主政时密集的探索活动,以避免遭遇意外情况引发恐慌;对内则频繁举办宴会、庆典等集体活动,既可以转移人们的注意,也能通过聚集人群来分摊焦虑,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

在他兢兢业业的努力下,姬族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诺菲闭关之后的头两年。人们渐渐发现,原来即使没有诺菲,太阳依旧会从东方升起,即使没有诺菲,生活也依然有条不紊地继续。于是人心不再浮动,一切归于正轨。

按理来说,平稳渡过政权交接的过渡期后,正该是继任者大展宏图的时候。然而或许是因为年龄偏长的缘故,武甲的心态更倾向守成、而非进取。在姬族安定下来之后,他就开启了无为之治模式,一切都按照诺菲确立的模式运行,不做任何改动。

就这样又过了五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姬族长久以来的宁静。

这场暴雨始于晚春,绵绵不绝一直持续到夏中。过量的雨水不仅淹死了庄稼,还滋生了恶疾,使有姬一族哀鸿遍野。夏末,持续数月的降雨终于停止,然而就在姬族人们以为灾难到此为止的时候,南河上游一声巨响,山石崩塌、泥沙俱下,巨量的洪水冲溃了山间的天然石坝,在姬族赖以为生的大平原上一泻千里。

由于洪水发生在深夜,许多族人在睡梦中就被大水裹挟着冲走,从此人间蒸发;其余住在高地的幸运儿们一早醒来惊讶地发现,原本一望无际的平原竟化为了**,举目四顾都是浊浪滔天。

值此大难,武甲当然不能再奉行他的无为之治了,于是紧急传唤族人,在诺菲殿前召开部族大会,一同商议对策。

会上,部落五杰的丹目和敌罴首先表态,认为洪水已经彻底摧毁了这片土地,部族应该立刻逃难,去寻找一个新的家园,从零开始重建。迁徙嘛,大伙都不陌生,当初还是部落的时候都习惯了,定居下来这才几年?

但有一人却赫然出列,态度坚定地表达了反对。此人就是姬族唯一的金丹期强者——周一。此人之前虽然也有露面,但基本都是顺口一提,未曾有过详细的介绍,现在终于正式登场,但见他身宽且长,个头与石头相仿。

“不行!”

只见他一声大喝,在场的众人除了石头和武甲还能不为所动,其余人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我等倾注了多少心血、花费了多少年头,才有了如今的生活?现在再抛弃一切、回去过禽兽一样的日子,你们甘心吗?”

众人皆默然,大家当然都是不甘心的,可问题不是不甘心也没办法吗?

周一却说、他有办法!

“尔等且看。”这大汉就地取材,俯身用指头在泥土上勾勒出南河的形貌,“大河泛滥,必是因为上游山崩所致。只要我们重新把山口堵住、再挖开一道深沟,将下游洪水引入东北大泽,则洪水可治!”

丹目和敌罴听罢,看疯子一般看向周一:“在洪水里堵住山口?岂是人力所能为的?”

武甲则若有所思:“若是诺菲出手也许可以……”

但石头却摇了摇头:“虹她最近一直对着张图出神,根本听不到外界声响。我试过去叫她,差点被电死,靠近都靠近不了。”

周一面露不悦:“别指望诺菲了,她已经不再管你我的死活了。没有诺菲咱们也一样能行,别忘了,我已是金丹期的修为。”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虚放到地图上方,稍稍催动灵气就让泥土翻腾着塑造出了立体的地形。

“召集所有土、水属性的族人,分成两队,土属性的在城北开沟,水属性的随我一起去南河上游。届时只要众人合力,为我拦住大水一瞬,我就可以借机垒起土山,重新堵住山口!”

这计划听起来十分周详,就连一开始不太相信的丹目和敌罴也改变了想法,转而询问武甲:“族内现在有多少水、土属性的筑基者?”

武甲掐指一算:“不算周一的话正好十人,水六土四。”

“足够了。”周一信心十足,“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马上行动。”

武甲颔首:“东城人以前在大泽生活,懂水性、善驾船,再让他们凑一支船队来送你去上游。”

周一大喜:“如此最好!”

随后众人一哄而散,分头张罗治水的事情去了。

只有石头留在殿内,默默煮了一锅粟饭,用木碗盛好送入了内院。

推开内院大门,诺菲的背影一如昨日,丝毫未动;在她身侧已经摆满了同样装着粟饭的木碗,拿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毕竟诺菲根本不需要进食。她嘱咐石头和武甲每日来送饭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光阴的流逝,免得出关时才发现故人都已老死。

“虹,今天的饭来了。”

石头将木碗寻了个空地放好,又徘徊了一会儿,希望诺菲能给点回应。但诺菲依然只是望着面前墙壁上悬挂的一副经脉图出神,一头银丝披散在脑后,如冰河静滞。

“唉。”

石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叫:“有了!”

没等石头回头,诺菲已经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手腕:“石头,你来的正好!快、来试试这个!”

“虹、你出关了?!”石头惊喜过望,反身一把拥住诺菲,“哎,可想死我了!”

诺菲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巨熊抱住,脸都要被肌肉掩埋,连忙拍打石头的肩膀:“没呢、没呢!阶段性成果而已,需要你帮我验证一下……抱够了没有?快放开!”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我得给你讲讲……”

“那些事情一会儿再说!”诺菲不由分说地把石头按在地上坐好,一只手抵住他的背,“催动你的灵气,按照我的引导来运功。”

一丝金灵气顺着她的掌心流入石头的体内,石头只觉得浑身一凉,随即竟仿佛看到自己浑身的经脉浮现眼前,何处通透、何处阻塞一清二楚,而诺菲的灵气游走其间,勾勒出了一条遍历四肢百骸的路线。

石头马上就被这种奇妙的体验吸引住了,暴雨、洪水的事情便暂时咽了回去,开始配合诺菲做起了实验。

另一边,姬部族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石头的失踪,依然在热火朝天地做着各项准备工作。反正他老早就宅在诺菲殿里不参与城邦庶务了,有他没他都差不多。

当天下午,前去治水的两路人马都准备就位,各带了够吃十天左右的粮食,乘原沼地族人的独木舟分向西、北而去。其中往城北去挖沟渠的这一队路途不远,赶路只花了一日,接下来的时间都在掘土开河,但由于水势浩大,工程进展十分缓慢,只能期待周一所领的一队能够早日将决口堵上,以缓解下游压力。

而周一这边,不仅目的地遥远,且向西是逆水行舟,船速更慢,足足走了六个昼夜方才抵达山脚。举目一看,两座大山如门户洞开,汹涌的波涛从谷间倾泻不停,两岸参天的古木都只能露出个树梢,可想而知此地水深到了什么程度。

周一站在船上努力稳住姿态,回想起探索队带回的情报。

南河上游的这片山脉被诺菲取名大青山,盖因其山中有一大湖,受湖水滋润,山区植被繁茂、常年青翠之故。如今来看,此番洪水的根源应当就是那山中大湖了。恐怕是前段时间的连月降雨使湖水暴涨,继而引发山体崩塌、原本拦住湖水的天然坝体崩溃,整座湖的储水因而彻底失去了约束漫向下游。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也不知道凭自己这六七号人,能不能抵御这煌煌天威。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总是要试一下的。

周一转身挥舞手臂,向后面六条船上的水属性筑基期族人们大吼:“准备堵水——听我号令!”

“咄!”

六位水属性的族人立刻卯足力气,全力催动灵气制约洪水,不求能完全停止,只求稍减水势。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山体间滚滚的洪流像是突然撞上了一道空气墙,水势为之一滞。

相应的,挡水的六人也如遭雷击,一瞬间脸色涨得青紫。

周一明白,凭他们六个不能久撑,立刻第一时间放出灵气,操控两侧山石向中间滚落。

霎时间,大青山口处黄水悬空、飞沙走石,端的是一副神话景象。无数鸟兽受惊而走,或慌不择路之下跌入洪水、或避无可避被滚石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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