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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幕:重叠·破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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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很抱歉正篇鸽了那么久,总之从今天开始正篇恢复更新了!虽说要问找没找回以前的感觉,还是有些微妙就是……这一章算是比较克制了,希望能过审,以后的话,更进一步的一些东西的话,可能有的章节得考虑搞两种版本了,这样可以解开一些桎梏。)

在有着特殊身份且久别重逢的两位精灵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之际,显而易见心神不宁的艾斯特,犹如惧怕漏掉什么一样,将耳朵深深贴在门上,眉目紧锁。

门和墙板的隔音效能说不上好,只要贴近点就能听清楚里面的声音,精灵战士也仅仅把守在旅馆外不曾踏进来一步,就窃听而言可以说是毫无难度——前提是交谈着的两人用的是人类语。

几经尝试之后,艾斯特只能以放弃告终,不甘地从偷听的位置上挪开,毕竟偷听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发现,到时候不仅场面会很尴尬,还会惹菲娅娜生气,如此判断的她决定回房间找个地方坐下,由于昨晚城中的骚乱,现在估计也不会有客人上门,更何况有精灵战士站在外面,也不用担心会有可疑的人跑进来。

“前辈~~~”

尽管能清晰地听清她们所说的每一个音节,并将完整的发音语段记在脑袋里,却无法得知音节组合后所代表的含义,唯一能辨别、出现得比较多的一个词汇,大概就是“玛卡德”(人类)吧,估计是在谈论关于艾斯特的事情,但也仅此而已,无法得知更多。

若是只凭语气来判断,可能两人的交谈并不愉快?听了半天的艾斯特最后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仅仅如此完全代表不了什么,毕竟她们也许是在为和艾斯特分别后以后要去哪,要做什么而发生激烈争论之类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吧?

(不行,再多想的话……)

愈加在意里面在谈什么,便愈加对谈论的话题做悲观方向的想象,就算焦虑也好,难过也好,这都无法改变她们的谈话内容以及菲娅娜做下的决定吧。

况且,菲娅娜不也说过么?

——在艾斯特感到厌倦之前,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一直,一直,一直……所以,别想轻易把我甩开啊,明白了吗?

回想起来。

和菲娅娜的初次见面是在那个充满恶趣味的地下拍卖会,也许是从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出于某种无法抗拒的理由,无法再对那如玻璃工艺品般美丽而纤弱的身影和引人注目的红玉色双眸移开视线,这成为了艾斯特“一时冲动”的契机,其结果是艾斯特得到了人生的第一位“朋友”,并无比地珍惜着这位精灵友人。

时而有如被艾斯特饲养的小宠物般,展现出任性又黏人的可爱一面,时而又流露出一种温柔而成熟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趴在她的大腿上撒娇,那份如棉花糖般柔软又如布丁般Q弹的触感,体验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前辈!有注意到安洁说话么?!”

而如今,突然出现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精灵友人的同伴,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格露露娅,姑且承认吧,她长得也算蛮可爱的,而且想必无论是作为菲娅娜的同胞还是作为亲友,菲娅娜和那个精灵的羁绊都是自己这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月,还以那样糟糕的回忆为开局的“邪恶人类”所无法比拟的吧。

光是想象,就觉得讨厌。

菲娅娜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和自己不认识的谁一起欢笑,一起难过,一起谈论着自己压根就不知道的回忆,一起做着自己一无所知的事情,一起……

但是。

想想看,在圣十字救世军的铁蹄与帝国军的军靴踏入梅因加索之森的最深处之前,精灵们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是在芳香四溢的野生花田包围下嬉戏打闹?还是听着清澈河流的潺潺水声享受悠闲的午睡?

话又说回来,虽未曾听菲娅娜仔细讲起过往,为了照顾她的心情艾斯特也不好追问,但根据菲娅娜平时的只言片语便可推断,精灵们居住的地方一定存在着大陆的诸多国家都不曾有过的与众不同吧。比如说:

没有货币的概念——这意味着精灵不会以财富的多寡来划分各自的身份。

对饮食和清洁的挑剔——这又意味着精灵们的生活水平在人类平民之上。

但这样的话,似乎又自相矛盾。

据说人类最初之所以出现“货币”,是为了方便交换,又或者说,正是家里有了“多余的”,才会拿出来交换,毕竟如果连自己的食物都顾不过来的话,也无暇去和他人换取食物以外的物品,也就不会为了便利这种行为而发明“货币”这种东西。

这种以物换物,甚至连“交易”的概念都没有的极端情形,如今也就在混沌大荒原上一些不与外界沟通的智慧魔物聚落里较为常见,生活艰苦的它们光是能从救世军的灭杀和恶劣的自然条件中活下来,就感激不尽了,猎物与收获物皆是由全族平均分配才勉强果腹,身份区分上也仅有“族长”、“领头者”与普通族人的划分,并未像人类国家那般形成诸如贵族、平民、奴隶那样的阶层。

简而言之,曾经的精灵们大概就是过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富足而纯粹的生活吧。

反观自从和自己在一起后,那位精灵友人又经历了什么?

一整天一整天地被自己藏在空间狭小、密不透风,感受不到一丝自然气息的旅馆房间?

带着她骑上一整天的马害得她大喊屁股疼腰腿酸痛?

甚至还把她卷入危险的麻烦事里,害得她在颠簸的补给马车里山吐下泻,还让原本一尘不染的她见识到了战争这一人类阴暗面的集合体?

在自己看来弥足珍贵的回忆说不定对菲娅娜来说只是感到痛苦也说不定。

这么说,执意要和菲娅娜在一起的自己莫不是显得很是自私?

菲娅娜是不是还是回到她的同胞身边去,更好些呢?

但是,即便如此——

“前辈!!!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安洁这边呢?!”

虽然早已察觉,或许如今的自己——话说周围是不是有点吵呢?算了,管它的——已经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孤身一人在大陆各国游荡了,如果真的和菲娅娜分开,心中的某个地方说不定会因此坏掉也说不定?

真的有办法离开这些美好之物,以及由这些美好之物构筑而成美好存在么?

滑溜溜、闪闪亮的美丽银发。

仿佛一戳就破的嫩滑脸颊。

还有,花瓣般形状姣好的樱色唇瓣……

稍瞬即逝,突如其来,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的温度和触感。

本来,那是,成为“最好的朋友”才能做的事,昨天——

正当艾斯特抚摸着嘴唇,拼命回忆起那份触感的时候。

抚摸嘴唇的手被抓开,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倾,什么东西压了过来,压到了艾斯特的身上。

然后。

或许相似,但绝对有所不同的触感、温度,重叠到了艾斯特的唇上,宛若强硬地覆盖上去一样,打碎了那份不可靠的回忆残片。

“……呜姆!”

“咕啾!”

从未有过的距离,近到可以贴到鼻尖的,安洁莉卡的稚嫩脸庞。

柔软,湿润,温暖,与之伴随的,还有仿佛是在渴求着什么一般的,索取着水分一般的,侵占什么一般的……这份渴求,随着艾斯特反射性地将压在身上的安洁莉卡推开,宣告终幕,然而残留着的触感却是难以散去,仿佛如魔咒一般黏在唇上。

“安洁,你是什么时候?!话说你在干什么啊?!快点放开!”

悲伤的旋律,化作泪水流淌。

晶莹的液体,在那如玻璃弹珠一般空洞、虚无、渗人,看不到丝毫光的翠绿色眼眸中打转。

光是看到这样的表情,艾斯特挣扎着的手脚,便不忍地停了下来。

“这样,前辈就想不起那个魔人的触感了吧。”

“安洁?你为什么……”

比起羞耻的潮红,艾斯特脸上,更多的是惊愕的苍白,光是看到这样的脸,便让安洁莉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

“但不管怎样,这样,前辈就无法再忘记安洁了吧,即便前辈的心……”

——没有像和魔人在一起时那样怦然跳动。

宛如在哭泣,又宛如在欣喜,带着这样的表情,这一天,安吉莉卡的身影,消失在了艾斯特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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