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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幕:来自过去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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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历1352年8月19日 19:37 莱卡布鲁堡

时间,几乎是艾斯特所率领的那支防卫军骑兵队向共和国军的外籍军团展开奇袭作战的同一时刻,与之相隔甚远的莱卡布鲁堡尚且处于一片宁静之中,只不过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灰烬与尘埃的气味,那是与这座堡垒相隔不远的同名小城镇——莱卡布鲁传来的味道,如今那里已是一片废墟,离得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也是同样一番光景。

就在十天前,共和国军与城防军野战军团的厮杀与交火,让那个本来静谧的小镇也受到波及,立时成为了人间炼狱,当两军胜负已定之时,那座城镇已是完全毁灭的状态。

房屋被焚毁,平民被欺凌被屠杀,银餐具、铜壶、布料、家畜之类的财物则被胜利者肆无忌惮地纳入行囊,实际上参与掠夺周边一带的不只有共和国军,也有从保卫者沦为兵寇的卡斯特罗尔士兵,纵使是被打散的十来个残兵,只要还拿着魔导枪,就足以对一个小村子造成灭顶之灾。

这在这个时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生活在城墙之内的卫兵以及待遇丰厚的精锐部队姑且不论,远征异土的普通士兵们常常会因为各种原因缺衣少食,军事承包商和指挥官们也常常以各种理由拖欠军饷逼得士兵们去“开小差”,甚至暗示、鼓励士兵“自己解决”,这也导致了光鲜亮丽、标榜正义的军队在这个时代几乎哪里都不存在,军队所在的地方,就难免不产生一些负面传闻。

爱国心也好,对祖国的忠诚度也好,亦或是身为军人的操守,这在普通士兵里实属罕见,那是养尊处优、不必为明天的午饭是否“算是人吃的”而烦恼的精锐部队、骑士老爷们才有那个余裕去追求的东西。

之后不久,胜利的共和国军便以颇小的战损进驻了尚算完好的莱卡布鲁堡。

莱卡布鲁堡位于科尔纳、萨布林、特伦斯、帕雷萨四条大道的交汇处,这里是联邦东北边境的诸城镇通向腹地的必经之路,在此处建起的星形棱堡——莱卡布鲁堡也由此成为了门户一般的存在,在东北边陲已为共和国军占领的当下,这也构成了共和国军生命线的要害,不管是维持后勤补给线或是作战不利时的撤退路线,都有着生死攸关的意义。

正因如此,列米奇诺元帅率领浩荡大军继续向卡斯特罗尔城进军前,留下来维持巩固占领区的一万驻军中,几乎有六千余人,两个步兵团的重兵集结于此,依仗固若金汤的莱卡布鲁堡成为了一道难以攻破的屏障,剩下的则分散在几个规模较大的城市负责“战争特别税”的征收事宜。

夜幕已至,凄凉的晚风从寂寥的城门前飘过,刷刷地带动起一片野草随之摇晃,发出渗人的异响,好似有亡灵在哭泣一般,引起城前的篝火一阵晃动,篝火边的人影也在满是弹痕的城墙上扭曲成可怖的形状,空气中灰尘的霉臭味愈发明显……

这让守候在城门前值守的几名士兵不由得感到一阵寒颤。

“我说,果然还是做过头了吧,如果没有烧得一干二净,现在还可以去隔壁喝点酒玩女人什么的,现在周边荒郊野外的,只能指望下一次的补给车队能不能带点好酒了。”

或许是为了打消不知为何冒出来的阴森的氛围与不好的预感,卫兵里克德出声发起了牢骚。

这里需要一说的是,补给车队带来的嗜好品通常是为军官准备的,士兵们想要只能私下里用钱或是烟草贿赂一番,烟草和烈酒无疑是军队内部的“通用货币”,在无法使用钱的状况甚至比真金白银更加抢手,“有那个余裕换嗜好品”无疑可以说明这个人在军队里混得不错。

对于里克德表面上是牢骚,实际上算是炫耀的发言,伙伴中的一人萨雷立刻表情阴险地给出了反应。

“哼,嘴上这么说,当时你不也搜罗了不少值钱物件么?大发了一笔吧?”

“……没,就是一点小钱。”

“嚯,那就来赌一把吧,有钱又闲得发慌,怎么能不找点乐子?”

说着,萨雷将扛着的魔导枪放下靠在了墙边,从怀中掏出一副纸牌动作利落地洗起牌,展现出老手才有的蓄势待发的气势,赌博技术的好坏在当时也是区别新兵蛋子和兵油子的标志,忍饥挨饿的士兵靠赌博从同伴那里骗取口粮和嗜好品是军队底层每天的日常,基本上各国都是如此,除了某支在他们看来有些神经质的军队。

“……不,还是算了,反正你又准备出老千吧。”

“别这么没劲,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出啊。”

“……竟然承认了,这个家伙。”

“真是厚脸皮啊,萨雷这家伙。”

“喂喂喂,还是别搞他了,里克德这小子,可是准备这次仗打完就回家结婚的人,那钱大概要留着上供老婆吧,哈哈哈……”

“喂!”

就结果而言是成功了,两人的互动引起了伙伴们的一阵哄笑和吐槽,更有人煽风点火似的爆起了料,引起了一阵打闹,原本渗人的阴森氛围立时消散了许多。

这个时间段他们也并不担心军官的训斥,毕竟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上司恐怕正窝在门楼里的炉火旁睡大觉。

然而,就是在众人都颇为放松的时刻,突然间,所有人都立刻闭上了嘴,端起枪,神情紧张地张望起四周——

“嗯?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啊?”

“是、是呢?喂,你是从军魔术士吧,就算只是个学徒,放个光球做得到吧。”

能被派来值守夜班,看守堡垒大门的,无疑都是实力出众的老兵,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注意到,即将来临的一场异动。

——。

从远方隐约传来的,无疑是马蹄铁敲打地面的噪音,那声音再熟悉不过,而且听声音似乎还为数不少,但由于这个大门的方向并非朝着联邦腹地,是自己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是本国的援兵吗?没听说过啊。

有人侥幸般向积极的方向想着。

但当他们其中的从军魔术士向天空放出照明的光球时……所有人都为之倒吸了一口冷气……

夜空之下,无数骑兵从黑暗中猛地冒出头来,随着距离地急剧缩短,除了马蹄声,连其他的声音也能隐约听见了。

一眼望去,无数铠甲随着马匹颠簸一齐发出的金属摩擦音,给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感,仿佛使得大地为之颤抖一般。

并非穿戴有胸甲的重骑兵团,而是……

——身着锁子甲与板甲的重甲骑士。

这在魔导步兵与魔导炮成为战场主力,骑兵逐渐沦为配角而偏向轻量化,魔术士也不再敢以身犯险的时代,不得不说是异常,也就在翱翔于蓝天之上,需要凭借厚重且载有各种术式的魔导铠来抵御风压和极寒的空护骑士中比较常见。

因此,结论即使很难以让人相信,也是显而易见了,毕竟“标志”是如此的明显,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对这支身披铠甲,手握战斧、战锤与长枪,仿佛穿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武装团体产生轻视。

只因护旗手高举着的,既不是共和国的五色旗,也非联邦的金狮子旗,更不是帝国军的金鹫旗,而是,醒目而鲜艳的绯红色军旗,金色的刺绣勾勒出巨大的“十”字形图案与象征公平与正义的“至高天平”,几乎所有骑士,都是一副铠甲外套贯头衣,头戴鸟嘴面具的打扮……

依仗着神所降下的恩泽与奇迹,丝毫不用畏惧子弹地冲上前来,将“时代”拖回上个世纪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但比之更为可怖的,便是他们那独具特色,犹如拉锯摩擦圆木般的狂笑声。

——叽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制裁!诛灭!抹杀!赞美我主!

“……疯子们,要来了。”

其中一名共和国老兵呆愣地喃喃道,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此时,世人才知道,精灵之森的毁灭,并不意味着“圣战”就此宣告结束,不如说那只是一个序曲……

来自莱卡布鲁堡的联络就此中断也是一天后的事,这让为外籍军团莫名惨败、进军路上也颇为不利的列米奇诺更加萌生了“暂且回去看看”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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