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被这样五花大绑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呢？”程志这次眼睛和嘴巴都没有被堵，不过整个人都给绑在了一张椅子的靠背上，这是一个类似办公室的不大房间，面前书案后的就是他来这儿时经常能在门口看到的那个老妇人。
程志手在背后试了试绳子，并没有多结实，有个四五阶的实力绝对能够挣脱开来……所以挣不得，这波肯定是试探。
老妇人见程志不再挣扎，完全在椅子上放松下来，便是笑盈盈地说：“程驸马，要老臣先给您请个安吗？”
“这位大人，不知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据我所知，‘驸马’一般说得都是男人，而在下可是个女子。”
“哈哈哈，圣婿大人真爱说笑呢……那你是不是要下官先帮您褪去衣物替你验明真身啊？”那老妇说到这里还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恶心的程志一阵头皮发麻。
“不用了！我确实是男人！但和您说的那个什么驸马不是一个人，还是不懂你把我绑起来是什么意思！”
“依老身看，您还是莫要再嘴硬了，我既然敢绑了你，肯定就是九成九的确定了您的身份，要不我直接把您扭送到洛安城，送到陛下眼前让她鉴别？陛下她从小和您一起长大，哪怕你换了一副样貌肯定也难逃她的法眼吧？”
这个方案倒是很有威慑力，程志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经慌的一比，但是顿了一阵，他的心跳却又平复下来，对着老妇人缓缓开口，自信满满地说了三个字：
“你不敢。”
态度着实有些嚣张，但老妇却还是耐着性子笑吟吟问到：“此话何意？”
“因为你怕我真的是。”
“哦？这可真是有意思，您可能还不知道您现在到底值得多少悬赏，不光是赏金，还有封地，升官，如此诱人的报酬，谈何不敢？”老妇人的小眼睛精光毕露，笑里藏刀。
“我来这个支部已经一月有余了，这房间却从没见它开启过，如今一看，想必这就是你一个人专属的房间，这个支部的负责人刚刚在门外对你毕恭毕敬，由此可见，你是个大官，而这整个房间里的文玩玉饰都价值不菲，但又常年封存于此，其上蒙尘，你在一个小小的支部尚且有财力置办如此多的珍惜物件，这等财力，你不光是个大官，还是个贪官！”
“呵，仅凭这个，那可有些血口喷人了，谁规定有钱的就一定是贪官？洛璃国律法，即便入朝为官，祖宗基业一样可以承袭，你可知许多大官家传的无数田产，一年光是借给农民收租都能有多少收入？我所认识的大人，光靠地租，一年置办一百个这样的屋子都绰绰有余！”
“贪官也好，地主也罢，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特点？”
“还挺配合的，我想说的是什么特点你心知肚明，何须多问？”
老妇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心头一凛，程志这才开口继续说到：“那个叫程驸马的对吧，你们恨他，而且怕他。当面他和当朝皇帝闹翻，被关进北方监狱，这恰恰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当年他一介公主养夫的身份，尚且能把最弱小的公主扶植上位，把你们这种人的日子搅的鸡犬不宁，如今只要他还在朝中一天，还受皇帝宠幸一天，你们就永远也不得安生。所以像你们这些人，就算有天大的悬赏，也不可能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把他抓回朝中，让他与皇帝重逢！
就算你不怕，只要你敢把那个人送回去，当朝太傅陈事卿和她派系那一票人都会因为愤恨要了你的命！”
“说得好！”老妇人拍拍手，接着彻底收起了笑容，确实面色阴沉地说：“我们确实不想让您……或者说让他回朝，不过，让他永远消失的话……直接灭口岂不是更妥当？”
“你们，同样不敢！”程志也收起笑脸直迎向她带着杀意的视线和她针锋相对，气势上不逊半筹。
“且不说那张通缉令上，对于伤害圣婿者的刑法有多严重……
因为你同样也该知道，皇帝和皇婿之所以分开，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闹了矛盾，但皇帝并非没有和解之意，只要皇婿愿意投怀送抱，皇宫的大门不论何时，不论他犯过多大的错，都永远会为他敞开。所以你们士族势力压根就不敢大张旗鼓地找疑似他的人灭口，就是怕自己的行为反倒把皇婿逼回皇帝一侧，万一你们杀错了人而又走漏了风声，让皇婿本人听到，因担忧自身性命而重回皇上麾下，届时皇上如虎添翼，百余年内，你们这些士族官僚就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好是好，可你看我都已经把你绑到这里了，你觉得就算我杀错了人，还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吗？”
“没有。但你大可以杀我试试。”程志仰靠在椅背上，也不挣脱绳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看着她看了四五分钟才终又开口：
“不用试了，你同样也不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人理监上京部的总长就是你了吧？”
老妇人眼珠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程志点点头。
“上京部长，嗯，虽然我没什么印象了，可是看你这个年纪，在此处任职也该有不少年月了。既然如此，三年前我给全国的人理监部长开会培训之时你想必也在现场，这么长时间来在门口假装扫地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能认出来我也就不奇怪了。”
“您这么说，岂不是直接承认了身份，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直接动手了？”老妇人说着，却压根就没有动作。
“别说笑了，你如果要动手，早就动了。我说过的，你不敢！”
虽然程志曾经在皇都时只以权谋定天下，但许多朝中的核心要员之间却都多少有些猜测流传。
有说零公主幼年时西征蛮族曾受困敌军时，突然冒出来救她于万军之中的一个蒙面白袍小将，就是她当时钦定的那个童养夫程志；
也有说当年昂州天灾当中，零公主势力身先士卒讨伐天灾时，本应为军师型角色的程志却是亲身参与其中，对战局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还有说如今天下无敌的御林统领剑圣叶鸿雪和征伐异族无往而不利的护国大将军林轻语，二人能从默默无闻的乞丐、痞子到如今成为洛璃国武力的顶点，都是因为有那个男人从旁教导。
不论如何，这么多年来，无数贵族官员都曾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暗杀掉那个男人，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实现，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虽然他向来一身白衣儒生打扮，又是个男人，所以在民间传说中往往都是身娇体弱坐镇后方的军师。但是其真实武力，恐怕没有平民百姓所想那么简单。
没错，这一点，老妇人此刻更加心知肚明，光从他能取得三阶中都较为出众的评定这件事来看，那些传闻都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还是那句话，想杀我，就来试试吧。”程志边说着边轻描淡写地挣开绳子，翘起二郎腿仰倒看向了老妇人。
“我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你看破不说破，也就全当无事发生了，可今天既然你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和我共处一室，站在我的对面，那想必也就是做好了与我为敌的觉悟了吧！”程志的眼神看似飘忽不定，但是目光却又好像是狮子盯上猎物那般死瞪着老妇人，语气简直让人胆寒。
“变成你的前车之鉴，长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前任太傅郑长歌，她们那样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