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屋子内的两个人刚刚都有过取对方性命的想法,又都放弃,不过程志是因为没有收集对方的罪状不能乱开杀戒,老妪则是因为受了虚张声势的影响没有拿下他的把握,一旦自己真的不小心放跑了程志,又逼他回到皇宫,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几万种凄厉无比的死法。
不过双方各退一步,总算也是能融洽地坐在一起平等地互相谈条件了。
说是平等,不过严格意义上程志是处于劣势的,因为交谈最开始程志就直接撂下狠话说“你最好想清楚,不保守秘密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你自己,我一旦被抓回皇宫,光是靠着吹枕头风都有一百种说法能抄你的家!”
但她却只是摆摆手笑眯眯回道:“您别拿老身消遣了,等到您抄我家的那一天,我指不定都入土了。”
程志表示自己很记仇,想要赌老妇不敢放出消息加速自己回宫的进程,老妇则是赌程志说什么也不想回皇宫,所以她掌握他真实身份的威慑才有效果。
合未必两利,但分肯定是要两败俱伤,正是因此才会如此僵持,势必要有人退步才能解开僵局。
而老妪作为一个盘踞上京几十载的地头蛇,可以调动的资源是程志拍马不及的,若真闹到两边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境地,她靠着手头这些资源在上京封杀围堵,那程志就算想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回洛安找白毛飞机场寻求庇护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她到底还是有事情要用到自己,不然今天压根就不会特意前来,于是程志还是直截了当地当面指出了这一点,决定先听听她到底是想要自己干什么再说。
而老妇的回答竟然意外地简单,她说最近上京人理监各个支部之间要举办一场武斗会,她想让程志能加入这个支部的队伍当中,帮助这个支部取得优胜。
“就这?”
“就这。”
“上京支部之间,内斗?”
“内斗。”
“有什么意义?”
“这场内斗决定各支部之间的排名编号,意义重大,定期举办武斗会本身就是人理监工作的重要一环啊,修行者血气方刚,不定期让她们之间互相较量一下消磨气血,很容易聚众闹事的……”
“废话,这个还用你跟我说?我在宫里那么些年这能不知道?我是叫你如实说:为什么你要我帮这个支部,你堂堂一个总部长,还要参与这种事,还是特殊关照这么一个贫弱小支部,有什么意义?”
“实不相瞒,我有个熟人之女正在此处,要作为选手参赛……”
“哦……取优胜给她镀个金是吧?”
“是有此意。”
“可你既然愿意给熟人子女多加关照,甚至不惜费如此功夫替她镀金,为什么当初你会把她安排到这种支部,没听说过关系户参加比赛还要给安进一个弱队的!”
“上京人理监修行者实行落地生根制,在哪个支部首次办完手续就要归哪里所管辖,这也是为了提高当差这些人的积极性。”
“你就不能把她调到强一点的支部去?”
“做不到,若是所有修行者都能这么调来调去,这项用于鼓励支部人员培养修行者的制度就相当于作废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清官?”
“老身向来奉公守法!”
“那你那个熟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支部,上京一共才十四个支部,这里排十三啊。”
“她……是有些不大灵光,您到时看了便知。”
“那你是要我带着这么个呆瓜去在高手如云的上京比试中取得优胜?你这的修行者,光八阶中期以上的气修,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
“竞争倒也没有那般激烈……”老妇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老身熟人之女……也能称得上是个高手,何况若不是难事,我还至于求那位程驸马帮忙吗?”
“那要是我没能带她拿下优胜怎么办?”
“那您也只需再答应帮老身另一个忙就是了。”
“另一个忙是什么?”
“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也会在您能力范围内,毕竟老身又不敢为难您。”
“你还真是对答如流啊。”程志听闻点点头,眼神有些深邃地盯着老妇人。
“如实相告罢了。”老妇人像个笑面佛似的不为所动,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给我个地址,让我能联系到你。”
“没有必要,之后这里的支部负责人会引导您一切流程,老身有自知之明,既然求得您办事,就不再惹人嫌了,您完成在下委托之后,我自然会从您眼前彻底消失不再出现。”
“你不给我个能找到你的地方,那我这事要是失败,想来问你下一个忙时什么可该怎么找你呀?”程志皮笑肉不笑地说。
“武斗会的消息老身肯定能第一时间知晓,届时老身还会亲自来此恭候您大驾,怎敢劳烦您屈尊寒舍来见老身?”
“态度倒是恭敬,但你大可不用整这么多虚的礼仪。”
“好好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程志轻轻点头,不过即便问了如此多的问题,他却还是有太多疑虑。
“说来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是个会关照熟人的如此讲义气的人呢,竟然为了一个熟人之女就如此大费周折。”
“人活一世,义字当头嘛……”
“少来这套!我看是这次武斗会奖给参赛者的奖品于你有了什么大用吧?”
老妇迟疑了片刻,叹息一声才说:“真是瞒不过您,这次武斗会那奖品恰好于在下的另一个熟人之女有些大用,不过这倒也不太重要,只要您取得优胜,这奖品自然也就会重新落入在下手中了。”
程志见她这样也满意地点头,招呼也不打,起身就要推门离去。
然而在推门之前,身后的老妇却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不等程志询问就主动解释到:
“刚刚圣婿大人您还说,和你为敌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还以此来威胁老身,结果现在不还是只能答应我的要求了吗?”
“你想说什么?”
“大人,世道变了,如今您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手遮天了。”
“不,世道没变。”程志回过头浅笑着看向老妇人。“过去也有很多人选择了与我为敌,曾几何时,帝国二公主在宴会上当着那么多朝中重臣的面说我不过是个童养夫,我和那一帮书生乞丐之流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可我听了那些之后却只能带着我的人灰溜溜地跑出会场。”他看着老妇人顿了顿。
“不过结果如何,你应该不至于不知道。两方对垒,重要的不是一时输赢,而是要看谁能笑到最后。”
“所以您是觉得,老身不能笑到最后喽?”
“那我可不清楚,这就得看你的选择了。”程志意味深长地笑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您慢走,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