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回到如今,短暂昏迷后苏醒的凯特拉惭愧地用手掌遮住自己的脸。
她输了。
并不是刻意放水输给对方,而是真的,技不如人,输给了对手。
惨败。
“对不起……”
凯特拉有些哭腔,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书院的其他同窗,面对给了自己许多帮助的师父,更是几乎不敢去看程志的身体。
“啊?啊……不用在意。”
程志轻轻扯破上身的衣服,从火焰中冲出来的时候,他尽可能地把凯特拉死死护在怀里,是背靠着火焰出来的。
他自己刚才看过了,大概有二级烧伤的程度,倒是问题不大,可即便刚刚用酒精处理过,依旧有感染的风险。
反正死不了,倒也习惯了。
“我……是不是很狼狈……”
“不会。不是我求你输掉的吗?你只是帮我实现了我的愿望罢了,过程有些波折,不过感谢你。”
“我不是刻意输掉的……刚才甚至想过要是没有失控的话,就把那火焰推回去,把比赛赢下来……”
“嗯,我知道。”
“所以我是不是很丢人……”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高兴吗?”程志咳嗽两声,笑到。
“你也太急于证明自己了吧。”
他又叹了口气。
“之前你的比赛我也看过了,每次都用那样夸张的方式赢过对手,完胜、零封,固然是很风光,不过若是以获胜为目标,太浮夸了,消耗太大了。
那结界作为防壁还挺结实的,不用白不用,许多对手的攻击你大可以任由它打在自己的防壁之上,许多还击你也大可以不用搞得那么华丽。
成熟的大人,就是得要知道该选择什么,又该舍弃什么,有舍才有得,如果你之前不那样追求完美,如今也就不会把自己累成这样了。”
“所以我……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吗?”凯特拉虚心反省到。
“不,你只是选择了去追求卓著,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在书院里展示自己的才能,而舍弃了比赛的胜利,选择了什么不重要,懂的做出取舍才重要。
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除了最后险些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之外……这次全当长教训了,下次记得安全第一就好。”
虽然这个教训的代价全都体现在自己身上了,但程志觉得这倒是更能让她印象深刻。
“所以你……没有对我失望吗?”
“怎么会?时至今日,你仍然……不,我更加觉得你就是我的希望了啊!我怎么会这么好运,竟然能遇到你呢!”
这一刻起,凯特拉刚刚还在担心的,房门外可能会扑面而来的那些老师与同窗的失望,其他对手以及和自己定下赌约小黄毛的奚落,那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就在今天,程志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救了自己。
她将面前这个男人视作不可替代的唯一,他也如此看待自己,二人互为倚靠,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凯特拉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害羞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伤的重不重啊……”
“还好吧,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真的猛男可不会在乎这点小伤的!”
他顶着皮肤上针扎一样的剧痛安慰道。
“那你……脸……有没有烧到啊……”凯特拉小心翼翼地问。
“一点点吧。”
“那岂不是……毁容了吗?”
“啊……但是问题不大!”
“怎么可能问题不大啊!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那张脸了吗?何况你本来……唔……”她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呢!真的猛男又不会凭脸来识别……还要看身材!总之不用担心这个了,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唔,那也不行!不行!你这样都是我害的,我!我得对你负起责任才行!”
凯特拉张开指缝,偷偷看向程志烧伤后的脸。
还行,大概只烧毁了六成,也不算很严重,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负责?你想怎么负责啊?用魔法帮我整容吗?”
“负责……当然就是那个负责了……那个……因为你毁容了,嫁不出去了,所以我……的那个……负责……”
凯特拉的声音断断续续越说越小,但程志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连忙挥手。
“不不不不不!那怎么能行!不行不行不行的!”
“为、为什么不行啊!你拒绝的这么干脆,我都有点伤心了啊,还是说你觉得你毁容成这样我都……配不上你吗……”
凯特拉一边展开可怜攻势,一边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假设程志的颜值和洛伊零相当的话,如今烧的只剩下四成就是五分之二了,还记得他当初说自己大概有洛伊零四分之三那么可爱,这么一看的话……
优势在我!
想到这里,她更加充满了信心。
“不……这个也不是配上配不上的问题啦……”
程志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有几分认真,但他心里是很犯难。
首先就是一些伦理上的问题,他基本是把这个小丫头给看成了自己的养女了,甚至有以后把这层关系公之于众昭告天下的想法,如果让她对自己负责……那对年轻人的坏影响……不可估量!
其次就是寿命论,凯特拉混了精灵的血脉,寿命打底也是要百年往上的,可程志自己,多半再过十年就要噶了,哪能这样耽误她呢?
最后,就是因为寿命问题,以及自己身体上各种各样的问题,程志他就没有想过要和谁结婚,或者说,一想到自己和谁结婚的样子,就会觉得生理和心理上双重不适。
这很奇怪,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行!我不需要谁对我负责,哪怕以后没人要也完全没有关系!记住这个就好了,听话,知道吗!”
“不!你这样我心中有愧!今天的事因我而起,所以我必须得为自己的过错负责才行,这都是你教的啊!你想我变成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女人吗!”
凯特拉的心砰砰跳着,牙一咬,心一横,全然不顾自己事后回想这些话会有多羞耻,只顾着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把眼前这个人拿下。
事实上,这话可是戳到了他心坎里,程志听了这个确实也是内心动摇。
当今世上,除了皇宫里的那几个人,天底下到底就属凯特拉最了解他了,涉及凯特拉的人格养成问题,他确实不能这样将就糊弄。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程志到底选择了妥协,无奈叹气。
凯特拉的心也一下子因惊喜悬到了嗓子眼,甚至大脑都因为幸福感的冲击而一阵阵目眩。
可还没等她确认,程志的话就再次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本来我还想省一省留到关键时候的,不过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其实我这个还称不上毁容,只是小伤罢了,我这里恰好有灵药能在几息功夫就把全身皮肤都治的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因为我没有受多大的损伤,所以你也不用那么激进地补偿方法了,这总行了吧!”
程志说着,径直回过头,跑去房间的书案上翻找,同时储物戒指银光一闪,一个小散发着寒气的小玉瓶也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说来这灵药是专门治疗毁容破相的,而且可有些年头了。
他很小时候就毁过一次容,而且远比这要严重,几年之后,他才终于靠着这个牛郎商店购买的灵药恢复了容貌。
现在他手里的药,就是那个时候剩下的一点。
程志从凯特拉这儿想找一个更大些的玉瓶,因为这次只是表皮烧伤,没有之前那么严重,所以稀释一下再涂抹全身一样能起到功效。
正在四处翻找,程志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想来是凯特拉下床想帮自己找东西吧。
“我自己找就行了,你现在精神力透支,好好休息,不要乱下床。”
程志正像老妈子一样唠叨着,却还是听得背后蹑手蹑脚的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真是的……真到了逆反期吗?怎么还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呢?”
程志回过身,刚想严厉教训一下她。
然而回过神的一刹那,迎上自己的,却是一对有些发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