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北方边境的一个小村庄，正值春耕时节，四月暖阳下，郁郁葱葱的地上倒映着一朵朵云彩的剪影，阶梯形的田地间绿色的秧苗整齐分布生机盎然。
凯特拉抱着膝坐在一棵大树下，看着远处头戴着斗笠的程志蹲在田地旁，伸手从地上捻起一小撮泥土，撩开斗笠连接的纱幕，放到鼻子边上轻轻嗅闻，然后才站起身，伸手查看着秧苗长势。
这时候，一个扛着锄头的貌美妇人走到了他的身旁，把锄头立在地上用侧脸拄着问：
“这位小兄弟哪里来的啊？”
“这位姐姐，我是女人啊……”程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他这声音不细听倒还真有几分像是女人。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啊姐妹。”那女人笑盈盈地直起身，盯着那黑纱里的剪影，似是要把它看穿，然后突然挥起锄头，一把就将程志头上的斗笠打飞出去。
随着斗笠飞出，被盘在斗笠里的乌黑长发像瀑布一样抖落，樱桃小嘴柳叶弯眉，那斗笠下果然是一张绝美女生的面孔，而且长纱下，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啊这……”
“姐妹这是要干什么？”程志露出有些阴沉的笑，说着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解除了百分之二的限制，不让她挣脱。
“不好意思啊，我刚闻到你身上有男人的气味，还以为你是男人扮的呢……”
不过这下感受到手上的力道传来，她也更加确信了，男人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玩过的男人多了，身上会有点男人的气味不是很正常吗？说说吧，你对我这种冒犯行径该作何补偿？”
半晌，程志回到了山丘的树下，坐回了凯特拉身边。
“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扮女人呢……”
从伊夫堡逃出来已经有半个月了，这期间凯特拉也大概明白了程志一直挂在嘴边的“真男人”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她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是尊重程志的选择。
“小不忍则乱大谋，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啊……”程志想要把脸上的妆容擦掉，不过又忍住了，只得抖了抖斗笠上的灰土，偷偷把假发撩起，用斗笠轻轻给自己扇风。
一边扇一边又用还不太利索的左手翻看着膝盖上的书，枯黄的纸页皱又硬，好像树皮。
这是他刚刚从那个女人家里勒索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凯特拉看过去，她不认识字，只看得上边有毛笔画的歪歪扭扭的人头。
“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本图册罢了。”程志不太想让凯特拉看到这种东西，看了两眼便把它收进了手上的空间戒指里。
他又捻起一寸土，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凯特拉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闻了一下……倒是不难闻。
“你能闻出什么来吗？”她觉得程志实在是太厉害了，就像她们那边原来偶尔能见到的司农一样，那些专门管理农业的官员都会像他这样查看土地和作物。
“其实是不能的……不过我能看出这土地很肥沃，而且湿润，不缺水，今年不出意外又是个丰年吧。”他把土撒到地上拍了拍。
“这个国家的气候实在是太适合种庄稼了，地大物博，女人作为劳动力效率也高，又早就有了开垦梯田的技术，哪怕税率够高，依旧户户有余粮，年年不愁吃……就连灾民流民乞丐这些也不太常见。”
凯特拉想了想，自己小时候确实也是因此活下来的，虽然吃的没有多好，还不如程志在监狱每天的伙食好，但好歹能餐餐温饱。
“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了……不过有个说法叫做‘适度挑战原则’，太过衣食无忧也容易让人不思进取……”
也正是因为这样，剥削统治才能长治久安，这扭曲的社会制度也会一直存在吧。
他倒不是非得想要见到底层的农民饿着肚子，人人自危，被逼得走投无路，然后好在这样的环境下造反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也希望自己能安稳度过一生，偶尔打打魔王或是埃及吸血鬼，做一个“爱摸鱼的强大勇者”，只靠着自己的力量，轻描淡写打赢强大的敌人，再来一句“呀累呀累哒贼”，然后回归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谁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啊！
靠着自己的知识和外挂，他想要做个富家翁那可太容易了。
只是啊……
程志叹息一声，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正确。
“所以……是因为底层人民都还能填饱肚子，所以不方便你起义对吗？”
凯特拉其实觉得没太有所谓，只要程志有和皇帝对着干的心就足够了，每天和他一起走走玩玩她也很开心，是不是真的要去造反，她其实不在乎。
“那倒……唉，你说得也对。毕竟时候还远远不到，贸然起义无异于撞枪口。武王伐纣那也得是等到纣王诛比干，彻底丢了人心都才能动兵，何况我们白手起家，还没有武王的家底呢……”
剥削贪腐鱼肉百姓始终存在，可是劳苦人民的最低标准却依旧只是活下去，只要尚有一条生路，他们就不会想要反抗，她们就更不会了。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更不可能冒失招摇。
虽然自己的通缉令还没有下达，可程志已经料想到自己越狱之后的情况了。
离忆超出三天未回皇宫，宫内肯定会差人来询问情况，宫内的人一到，离忆也差不多该醒过来了，再过上些日子，高坐龙椅上的洛伊零也就该知道自己逃走的消息，尤其要是知道自己还带了个女人跑，那更是得气个半死。
此刻皇宫里的局势应该也稳定下来了，在自己给她造的班底的帮助下中央集权已然完成，现在的朝中洛伊零可以说是真正的如日中天。
这时候要是再被抓回去，那估计就不会是关到哪个天牢里就能了事的了，她肯定会把自己用一条狗链直接拴死在她的寝宫，天天喂药直到让自己的理智完全被*欲吞没，最后彻底沦为她的玩物。
“任重而道远啊……”程志幽幽叹了口气，颇感头疼。
也是因为对手实在是太强了，以致于程志都不知道该怎么凝聚起一股能够对抗它的力量，所以现在才需要静静蛰伏。
好在前途也不是完全昏暗，至少凯特拉的能力就是一线希望。
能够将长期以来只属于女人的煞气赋予男人，并且让他快速理解使用，这是和自己一样能够颠覆常识的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哪怕现在还很弱小，但只要继续成长、开发，迟早有一天她能够成为撬动这个世界的杠杆之一。
就算不往长远了说，程志小时候曾经通过牛郎系统的商店倾家荡产购买过一个异世界的“仙级练体丹”，让他自己的身体可以通过无休止的锻炼远远突破常人上限，又经历了孜孜不倦的锻炼，若单是比力量，恐怕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女人能够强过他。
若以自己全盛时期的体质，搭配上凯特拉赋予自己的煞气，二人配合依旧是大有可为。
总的来说，她真的是一块没有被人察觉的金子，能遇见她也真的是程志蹲了一回大牢最大的收获了。
“快点成长起来吧，凯特拉……”程志这么想着把一只手搭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
凯特拉像小猫一样享受着被捋头发的感觉，不过还是楞楞地“嗯？”了一声。
“我们接下来又要去下一个村子了吗？”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都是跟着程志沿着北边游荡，此刻流星还就在不远处的林地里自己寻觅着吃食。
这段日子凯特拉陪着他探查四处的风土民情，跟着他也学到了许多东西，让凯特拉感觉到自己脑海里好像又有奇怪的东西在悄然生根。
不过看来看去，似乎也没看出村与村镇与镇之间有什么不同。
程志听了又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远处：
“先不，看样子这里是有‘公夫’的，今天我们在这里逗留到晚上，好好确认一下公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