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刻意把声音放粗，把前额发拨开，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个男人。
“你是男的？”被叫梨子姐的女性这才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了看程志的脖子，程志也稍微把衣领敞开，露出即便如此依旧不怎么明显的喉结。
在洛璃国男扮女装并不少见，甚至说是传统艺能也不为过。
早在建国之初，确是有位儒学圣人曾训到男扮女装或是女扮男装都是不守礼法的行为，然而近千年的封建统治下来，洛璃国上下早就已经成了一潭死水，腐败的不能再腐败，尤其是国内贵族士绅银靡成性，不知从何时起她们中的一些人就有了喜欢看男人云鬓花黄浓妆艳抹的特殊癖好。
封建社会的高位者向来都热衷于垄断对宗教、文化乃至法律的解释权，进而操控舆论，让先贤理论为己所用，成为统治您中的工具，她们豢养了大批儒学大家替自己研究千年前圣人的言论，终于成功将之歪曲，经历了漫长的演化过程，对于如今的洛璃国国民来讲，男扮女装已经成了大部分人喜闻乐见的事了。
另一方面，许多模样帅气美丽的男人出门在外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世界的女人一般都比较早熟，而且普遍杏欲旺盛如狼似虎，女性强尖男人的案子全国一年少说也要千八百起，男人出门在外还是不可不多加小心的。
梨子确认了他确实是个男人，态度上从里到外也都软化了好些，但还是皱着眉苦口婆心地劝：
“这位小弟，不是我说，你这副样貌……要想吃这碗饭可能还有些难度的……比起去找我们掌柜受辱，不如还是试着另谋个其他去处吧？”
程志听闻有些柔和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五钱银子，交到了她手里。
“看您样子应该是能和掌柜说上话，还请劳烦通报一下。”
梨子拿到银子更是有些诧异，大概是看程志穿着打扮也算体面，他的手碰到自己时，又细又软好像嫩滑的羊脂，出手阔绰的样子更是不像是穷苦人家，可这样一位公子是为什么要来卖身的呢？
难不成是天性浪荡，生来就喜欢被不同的陌生女人轮着推倒？
不合礼法！实在是太不合礼法了！
“你拿走吧，我不会给你引荐的！”梨子想把钱推回去，态度听上去很是坚决。
程志一听到“引荐”这个词，心里一乐，反倒是觉得自己找对人了，接着又从兜里摸出半两碎银，和之前的一并放到她手中。
“感谢姐姐好心，但我心里有数，如果可以还望通融一下，替我找下掌柜，她不收我我再离开就是了。”
“都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程志听了神色有些困惑，银子攥在手里，想了想似乎有了主意，便又拿出了整整十两银子，连着之前一并十一两直接甩给了她，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那咱们就按规矩来，那一两是爷赏的跑腿费，剩下十两是定钱，拿去给你们管事的，说有个男嫖客来了，要先见见你们老鸨！”
“你、你疯啦！”梨子一下子急得脸色发红。
“谁疯了？你们这不就是有给男人提供的服务吗？”
“那、那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也不能这么光天化日就大肆宣扬来嫖啊！你这不守夫道的，放在几百年前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你意思是他们都偷摸来？”
“呃……”梨子脸红更甚，但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那不还是没差别吗？行了，快去吧，甭管你们老鸨是在睡觉还是在干啥，赶快把她找来，这不就是你跑堂的本职工作吗？爷可是贵客，要是因为你招待不周耽误了生意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你！”梨子伸出手指着程志的脸。“你这人真是忒不知廉耻！起初跑来这里想当鸭也就算了！还几次出言不逊，甚至几次妄图勾引我！现在更是直接光明正大想来嫖？我长这么大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寡廉鲜耻的荡夫！你无耻！下流！”
程志听着莫名其妙的骂，一边琢磨他到底哪里勾引她了，一边寻思这人怎么这么倔这么难搞，正巧这时候日上三竿，花满楼内不少昨天晚上接客的男人也纷纷从闺房出来，招呼着各自熟识的打杂姑娘帮忙上街采买，其中也不乏看到一楼有人争吵就倚着栏杆看热闹的。
“我就问你，带不带我去见掌柜吧！”
“我跟你这种不知自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我这是在劝你迷途知返！劝你从良啊！”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啊……”程志小声说了一句。
程志眼光四处打量，见此又换了一副态度，收起了纨绔，转而用冷静而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反问：“听你的意思，似乎是瞧不起我们做鸭的了？”
有些激动过头的梨子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懵了，愣了一下才道：“我、我没……”
她急了她急了！
程志心说到底是原始人，吵架最多也仅限于邻里街坊泼妇骂街，粗点的就说几句脏话把人骂破防了事，好点的最多也就是引个经据个典，说的对面心虚之后自感惭愧再破防，说到底，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要放在辩论里倒还好，放到吵架骂战上，那可实在是太文明了。
换了搁他们那儿，网上键盘战争早就把吵架的水平拉高了好几个层级，其肮脏和无耻程度也远飞这帮古人能想象的到的。
比方说，现在就是要曲解对方的意思，来一手春秋笔法、断章取义，一顶又大又圆的帽子先给扣在她的头上，当她因此而惊慌失措破绽百出的时候，这场战斗她就已经输了一半。
“不！你有！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做鸭的！刚刚你说的那些话别人听不清，我可是听得一字不差，话里话外处处都透露着对鸭的轻蔑！你瞧不起我们！瞧不起我们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瞧不起我们为了活着而出卖自己的肉体！瞧不起我们为了生活而放弃自己的尊严！
因为在你心里，男人就是应该纯洁的像朵白莲花一样，从出生到入土都只侍奉一个女人，相妻教子，最后整洁干净地离去；在你心里，一个女人可以有许多夫婿，而男人但凡被一个以上的女人玩过就是不纯洁的荡夫！
我知道我们男人美丽纯洁的**一晚上被好几个女人丑陋的下体吞没会让你觉得恶心对吧！我们做鸭的委身讨好地用嘴对着不同女人的下体侍奉会让你气愤对吧！我有时候甚至还要同时被四五个女人骑在身下，只为了钱就可以用全身各个部位侍奉那些饥渴难耐的女人，甚至在她们身下哀鸣求饶会让你恶心对吧！
你心里肯定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程志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心都看穿。
“你你你你你……是又如何！”梨子听到这里脸颊已经红的像是烧开了水的铜壶，毫不避讳地大吼着接下了这顶帽子。
好的，这一破防接着就是急火攻心开始摆烂，那她这剩下一半也输了。
其实也不怪她破防，毕竟这个时代的平民受限于接触到的信息量过于狭隘，本来心里承受能力就是很弱的。
这个叫梨子的心理程志可太懂了，说白了不就是女尊版的纯爱战士吗，而程志刚刚的行为类比一下的话就更是好像他那个年代，一个牛头人爱好者在从来没看过本子的纯爱战士面前逼着他把喜欢的女主角在牛头人本里的表现听了个言甚详明，哪有纯爱战士受的了这个？
他相信哪怕是满脑子圣母心、打心底里期盼着牛头人与纯爱之间也能互相理解的纯爱战士，在听到这番跳脸发言之后，也立刻就会抄起菜刀，从此立志杀尽天下牛头人了。
想当初他第一次受到牛头人作品的洗礼时……也是这样破了大防。
更别提这位“纯爱战士”还是个估计连男孩子的胸的图片都没见过的纯纯纯情小处女了。
听到这里，围观的男人们似乎心里有火，可是又敢怒不敢言，毕竟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他们的行为还真就是那般不为世俗所接纳，他们中的一些人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做了这行从此就脏了身子，听着程志的话，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女人玷污的凄惨过去，面上愁容不展。
“不，你错了！今天我就是要告诉你，做鸭非但不可耻，反倒是一件无比高尚的行为！”
“啥？”
程志心里狠了狠心，虽然他说了这么多全都与自己理念不符，但毕竟只是口嗨，为了长远考虑，就一黑到底好了……
首先打乱对手的步调，激起她的情绪以此扰乱她的判断，从而让自己获得主权，接下来，他就要切实让对手的行为引起众怒，通过煽动群体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你知道我们国家里每个家庭的顶梁柱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那当然是女人！别说是挣钱养家，就连孩子都是女人生的，一个家庭可以少了男人，但绝对不可以少了娘亲，这还用说吗！”梨子挺胸抬头，很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