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类似宋诗兰这样的情况正在花满楼的大堂频繁发生。
程志满意地撂下了帘子。
上京人都知道,魔道书院的校服在这里就是显贵的象征,其内学生大部分都是十里八村响当当的大户女子,少数现在不是大户的穷人孩子那也是因为天赋异禀才有机会被破格录取的,未来前途无量,势必也会成为新晋显贵。
魔道书院的门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先不说那高的像城墙一样的围墙会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那墙上其实还有一层防御性质的魔法,是防外不防内的,程志也是今天下午和其内学生聊天时才偶然得知,昨天自己得到的那个开宿舍门的小铁片,同时也是外院大墙的通行证,只有持有那个才不会被外院的防御魔法所阻拦。
作为书院内学生的“侍从”,能够进出书院就是程志在目前最大的优势了。
花楼大选开始前,程志偷偷回了书院一趟,通过打哈欠挤眼泪的方式解除了凯特拉的魔法,之后在书院内部游荡,正经当了一回绿茶。
首先就是以真实样貌在书院内人少僻静的地方游荡,筛选受众,那些会因为自己出众的容貌僵在原地而又不敢贸然上前搭讪的就是他的目标。
依程志的经验来讲,同样面对一个美若天仙的弟弟,不同性格女性采取的做法也会不一样。
就好比西门庆初见潘金莲,被砸了头尚且知道把腰曲着还礼说“娘子请尊便”,这要是矮脚虎王英被砸了头,恐怕直接就要提着朴刀上门直接把潘金莲掳走做压寨夫人了。
西门庆是不是个好东西先不谈,他至少也知书达礼,懂个什么叫你情我愿,相较之下还是行,能处!
程志首先就得把王英那样不明事理的人筛除掉,免得真到了实行期间倒惹了麻烦。
而魔道书院到底是个学府,其内学生虽然出身高贵,但能耐着性子在书院进修的人当中,不谙男女之事,甚至从小都很少与异性接触的人还是不少的,也就是像宋诗兰那样的人。
这些人不像伊夫堡监狱里那些阅男无数的女人,见了好看的男人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直接进入最后一步把他推倒。
这些见了男人就走不动道纯情的小姑娘更愿意循序渐进,先赋一赋风雅,聊一聊人生,谈一谈理想,等互相理解再翻云覆雨不迟,这种青涩懵懂求而不得的青春恋爱,反倒也能让她们乐在其中。
对于这种可能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的女孩子,程志只要对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微微一笑并主动搭讪就能击中要害效果拔群,之后邀请她们进行一番友好亲切的交谈也是百试百灵。
而程志又极其擅长察言观色,光看人的面相打扮就能大概猜中对方的职业和家庭环境,那靠着交谈之间对方的三言两语知晓对方的心理问题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一下午的时间,他在魔道书院接触的那些大小姐中,有因为家人不认可自己理想而孤独的,有因为自己成绩没有满足家人期望而焦虑的,有因为自己身材不好而自卑的,更有因为没有男孩子对自己表露过好感而失落的。
对于这些个心里问题,程志只要一一对症下药,哪怕只是从言语上满足她们的精神需求,这些人自然也就会露出像是见到天使那样的眼神,接下来再“无意”之中透露自己其实是花满楼新进的男妓,诱导她们过来给自己捧个场就更是水到渠成了。
于此同时,程志又让在这里做工已久的小狐狸给自己散播消息,挑着那些花钱大方的常客挨个透露些“今晚大选会有一个引得许多人争抢的极品男人”之类的言论,虽然她们起初都会将信将疑,但只要她们抱着侥幸心理过来试一试,很快形势就由不得她们不信了。
众多魔道书院学生集体出席花楼大选本就是项奇观,这一奇观与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花楼大选大轴“小菊花”,以及被之吸引过来看热闹的常客碰撞在一起会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让今晚的人气达成指数倍级增长。
上京的富户们大多相识,她们之间或官商勾结或是狼狈为奸,总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程志压根就不需要去详细调查这些人家里的关系,这些人之间的错综复杂自然就会把自己出场的热度给炒到最高。
这就叫做蝴蝶效应,环环相扣,程志所要做的只是把一块足够大的石头扔进平静的湖水,之后本就不清澈的湖自然就会在泛起阵阵涟漪之后被池鱼彻底搅混。
没多久花楼大选已然开场,这场花满楼在每月初旬如期举办的选秀是来凤凰街寻乐子的人们喜闻乐见的保留项目,戏台搭在二楼面向街道,让过往的路人也能听到这些新来的未来名鸭们在女人面前卖力地展示自己的声音仪容,而买了门票的主顾则是在一楼大堂有一张自己的雅座,能静静观赏的同时还具有出价买走她们相中的男妓初夜的权力。
许多新被卖到这里的男人怀揣着或忐忑或激动的心态在后台或是踌躇满志或是郁郁不安地上台而又下台,然而不论是对自己的相貌才艺有何种自信的男人,在上台又失望回来之后却都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今天这场舞台好像与自己无关……
竞价的声音有气无力,叫好喝彩之声零零稀稀,只有少部分金主喊着无关痛痒的价格,看上去也是兴趣缺缺,那些穿着短裙校服据说非富即贵的大小姐都在台下屁股起钉似乎魂游天外,那些据说富甲一方以往来这儿千金一掷的金主也只是在忙着四下打听看上去局促不安,不论他们在台上如何卖力表现,也吸引不来她们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就连老板杜玖本来准备的王牌……那个从南方曲艺大家挖来的自小学曲的当红花旦也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他扮女装扮的那么出色,可上了台之后表演得来的热烈掌声似乎也只沦为了暖场,沦为了最后那个男人的压轴曲目。
当然,这一切的平淡冷清都在报幕员说出了今晚的大轴,那个名叫“小菊花”的男人即将上台的一刻起被彻底颠覆。
“小菊花?起的什么勾八名字?”在后场的杜玖听了都不禁破口大骂。
然而下一刻,却听得本来死气沉沉的外场突然爆发了像是潮水那般此起彼伏经久不衰的嘈杂声音。
其中有无数闲人好奇而热闹的讨论,有暴发户扯着嗓子尖叫提前宣布着来人今晚的归属,有看上去低调木讷的书院学生强鼓起勇气站起身生疏地带头鼓掌喝彩,也有些纨绔的富家小姐提前出言大胆调戏着那位素未谋面的男子。
议论声,命令声,尖叫声,起哄声混作一处,但这些声音却又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其中都能明显地听到那样一个名字……“小菊花”
刚刚骂完一句差点怀疑程志是来给自己捣乱的杜玖听到这里人都傻在了后台,和她一并傻了的还有那些刚下来又被这阵仗镇住了的新男妓,惊住了台下角落里等着看效果的小狐狸,更有之前死活也不相信程志能把他自己卖出去的那个叫梨子的女孩。
“嗯,还行,我就知道那个小狐狸是个机灵能成事的人,能达成这种效果得有她一份功劳。”
程志临上台前对着呆住了的杜玖露出有些嘲弄的笑,同时更是有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你……你就这样一副奇怪的打扮上台吗?”有些被打了脸不知所措的杜玖只得柔声细语地挑他服饰的毛病,心里更是难掩的好奇:“还真让他做到了?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程志戴上口罩,抬手转了一圈。“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下午那一身,破旧,节俭,但又大方,自信,保守,符合自己立的人设。
杜玖皱了皱眉,没有再次妄言。
程志这才点点头,满意地从她身前走过,毫不露怯地迎着灯光和战鼓般的呼声走去。
“好好看,好好学!”程志不紧不慢,还带着些说教意味。“另外,记得我上午和你说过那些,从今往后,你也别老惦记你那鸭场了,你们这里的男人更不能做鸭了……”
程志稍微想了想,说:“以后来这儿做工的男人……就叫‘男勿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