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灵魂深处的那部分残留的,属于穿越者的记忆中,还依稀的记忆着这样的一话。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如你所愿’,只有你一个人在不停的‘一厢情愿’。”
我知道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某些杂志小报上刊登的“毒鸡汤”中的一小段。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世界从来都是无情且冰冷的,不会为某一个人的某些特殊原因而发生改变,因为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哪怕是这个“唯心”的世界,亦是如此。
好多人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让世界如自己所愿。
但实际上这些人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所谓的改变世界,就像那段“心灵毒鸡汤”说的那样。
都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世界从来都不是某个人的,所以世界不会因某人而改变,哪怕对帝王和统治者来说亦是如此。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冰冷又残酷的世界,又公平的让人害怕,因为即使你怕的再高,在世界的眼中也是蝼蚁。
就像荀子所说的那样,“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地间万物的运转,每一步都有它自己的道理,它不会因仁者贤君而有所增,亦不会因为暴君恶徒而有所减。
在世界这个宏观层面来看,人类的一切善行与恶行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在世界面前都是蝼蚁,那么就算是成为了蝼蚁的君王,又有什么意义呢?
都不过,只是蝼蚁罢了。
佛教常说因果,但实际上有因却未必有果,结出的果也未必是人预想的因。
因与果很多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就算有联系也不过是人的简单思维,在牵强附会后的一番自我安慰。
就像是一个杀手去追杀某人,结果某人却在逃跑过程中被突然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
这两件事看起来有着一定的联系,但实际上这种看起来相关的联系,却是人自己在信息处理后,为了方便处理复杂信息进行惯性思维后的结果。
或许我说的东西可能有些偏颇,毕竟就连善恶与因果两者本身,也不过是人类根据自身的局限性,而分化出的一个又一个浅薄的二元规则。
世界的实际运转,远没有人类预想的这样简单。
世上既没有绝对善也没有绝对恶,有的只是我们这一个又一个矛盾又复杂的混乱个体。
好了说了这么多,不过也是贫僧在心中预想的某些事情破灭后,为了逃避现实而想出的一些疯言呓语罢了。
在我原本的设想中,吹雪这丫头醒来时,发现是我解决了恶徒救了她的时候。
怎么不也得夸奖我一番,说出“安珍大人好厉害啊。”之类的漂亮话,然后再用那种崇拜的迷妹目光注视着我啊?
但现实却并没有,向我预想的方向去发展。
我之前预想的一切,就像那套“毒鸡汤”说的那样,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毕竟人生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小说。
就算我的人生是小说,也绝对不是那种某点小白文生产线上,批量生产出来的那种“傲天流”小说。
这倒不是贫僧对小白文的不屑,相反我非常向往那种,后宫三千、左拥右抱、大被同眠、妻妾成群、杀人夺宝、装逼打脸的幸福生活。
可问题是躲在幕后,编织我命运的那个蠢狗,根本不会写小白文啊喂!
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去小白文片场。
哪怕去那边给龙傲天主角,当个配角小弟我也乐意。
你们也别说我没出息,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当小弟就算再怎么惨,也比我现在过的这种,没有鸡儿还要天天挨欺负的日子强。
呃……不知不觉居然又抱怨了这么多,不过我想我也该就此打住了。
再这样继续抱怨下去,鬼知道那个扑街的蠢狗,会怎么编排我了。
怎么说贫僧的求生欲,还是比较强的。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吹雪醒来的时候,既没有用迷妹一般的充满感激和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也没有说“安珍大人好厉害。”、“安珍大人最棒了。”这类我非常乐意听见的话语。
嘛~对于这些,我多少也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
她要是真的那么说了,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多半还会怀疑,这丫头的脑子刚刚是不是摔坏了。
啥?你们问我,为什么我明知道这件事不会发生,还要去幻想?
我为什么明知道结果,还不能去幻想?
既然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那还不允许让我想一想过过瘾啊!
人要是没有点幻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凄惨了,要是不去幻想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口牙!
唉……不知不觉,又扯远了。
如果仅仅只是吹雪醒来后,没有对我表示感谢的话,我估计也不至于在心中进行刚刚那番,异常脱线的抱怨了。
其中的关键在于,她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非但没有对我表示感谢意思,相反还有颇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你……怎么才过来啊!”
醒来后的吹雪看见我后,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对我道,言语中不知为何,没有了“安珍大人”的尊称。
“嘛……这里面,有很多的原因啦…………”
从幻想与现实的落差感中脱离的我,一边搔着脸颊一边语无伦次的,想要为自己的姗姗来迟进行辩解。
然而我面前这位刚刚苏醒的狐狸女仆,似乎并没有倾听我借口的打算。
她眼角含泪,有些愤怒的对我道。
“安珍大人,您知道吗?智远大师他死了啊!!”
这是我从与她结缘的那天起,她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我也深知她这次的生气,并不是以往我与她之间的那种玩笑。
“您明明可以救下他的,我知道的!可你为什么来迟了啊!安珍大人您明明可以救下他的啊!他明明可以不用牺牲的!”
狐女仆带着哭腔质问着我,这次我没有再为自己寻找借口,自觉的收敛了脸上尴尬的笑颜,静静地听着她的倾诉。
因为我很清楚智远他死了,死在了刚刚的战斗中,他的尸体现在还坐在那里。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用怎样的借口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是死在与非人的战斗中的,按照因果关系来说,他的死亡与我全然无关,构不成前因后果。
但每当我想要与那哭成泪人的狐女仆,进行一番因果辩解的时候,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我想,我还是做不到,如世界本身那样,冰冷的看待世间万物。
同样的,我没办法用绝对的理智,来看待这世上的一切。
起码……我是没办法,用那种近乎冷酷的理智,以及那种不近人情的方式,来看待生死的。
尤其是当一个刚刚还与你相谈甚欢的人,在下一秒死在你面前的时候。
早在与智远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他死期将至。
可那终究是相对于一个人的寿命,以及生命力来讲的。
我原以为,他这样的人会在某个午后,或是清晨,又或是傍晚,静静地坐在禅房中老去。
但我却没想到,这个与我相识不足一天的老监寺,最终会是以这样的结局退场。
尽管我竭力想要在心中说服自己,智远本来就要死了,他的死与我无关。
但当我看着一旁痛哭流涕对我怒眼相向的吹雪,以及跪坐在山门口俨然已经化作“佛像”的智远的时候,我的心中依旧是产生了那种名为“愧疚”的脆弱情绪。
就像吹雪现在对我哭诉的那样,我明明可以更早一些抵达这里,然后救下智远让这个老和尚,平安的度过自己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
但我却没能做到,因为我的轻敌与误判。
倘若不是智远用自己的生命引发那场爆炸,我想我现在还在寺内吊儿郎当的漫游着,真要是这样的话,或许等我赶到的时候我连吹雪也没办法救下。
想到这里,我心里便更加的愧疚,甚至开始觉得是我们害死了他,毕竟就连狼群也是我与吹雪引来的。
说起来也是古怪,刚到鞍马寺那会儿,不论是我还是吹雪对于智远这个监寺,都是心存戒备的。
眼下他死了,我们不仅放下戒备,反倒是对他有几分愧疚了。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并不奇怪。
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事能比得上生死呢?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抵消的呢?
这世上,有人会去防备一个死人吗?
哦,好吧。
这样的人还是有的,起码这些年来安倍晴明那个疯女人,一直都防备我这个“死鬼”来着。
一旁的吹雪还在哭着,一边哭着一边还不停的对我发起责问。
对于她的责问,我既没有去承认也没有去辩解,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她的哭诉。
看着眼前的吹雪突然我意识到,这似乎是这只小狐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别离。
尽管那个逝去的人,是一个与她相识不过一天,甚至还被她敌视过的人。
“安珍大人……您为什么不能再早点来啊!你明明可以救下大师的!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吹雪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质问着我,但下一秒她便被我拥入怀中。
我紧紧的拥抱着她,由上到下抚摸着她洁白的头发,缓缓的对她道。
“没事了吹雪,一切都过去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下次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了。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我不断的说着这样的话语,安慰着这只受惊的小狐狸,然后我突然只觉得肩膀一阵刺痛。
原来是愤怒的吹雪,发泄似得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就这样我地肩膀上,又多了几个犬科动物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