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老僧说的故事,是否是真的。除了老僧我以外,又有谁知道呢?”
智远略显深意的笑着,转而又对我道。
“安珍大人,以您之见。老僧这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你这人不像个出家人,满嘴净是空话诳语。就连你讲的故事,也是这半真半假的东西。”
我不屑一顾的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和尚。
“哦?那大人您这样,屠城灭国之人难道就像个出家人了吗?。”
说话时老和尚满脸尽是得意神色,似乎对自己对我的这番讽刺很是得意。
“嗯。我的确是出家人,但我承认我绝对不是一个好人,因为我很清楚我做的那些事都是什么样的勾当。”
我说到这不由得用余光,瞟了一眼智远,看得出来他对我,听到他的讽刺话后的这般表现不太满意,转而我又继续道。
“而你不一样。”
“哦?老僧和您有何不同?”智远疑惑的道。
“你我的区别在于,我一直都承认我在作恶,而你不是。在你的眼中,你所做的事不是恶行。哪怕你屠光了一寺的僧侣,你也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换而言之,你这家伙死不认错。”
听我说完,这老和尚立即歇斯底里一般的对我道。
“老僧哪里有错?老僧这么做,是为了保存鞍马寺的香火,是为了让毗沙门天的威名不受侮辱,是为了保全那些孩童的安全!那些渣滓一样的家伙,不配做僧侣更不配做人!老僧杀死他们,是在积攒功德,是在为自己增添福报!老僧何错之有?”
“那些人固然该死。可后来那些来鞍马寺上任住持的僧人,他们又错在哪里?”
在我咄咄逼人一般的质问之下,这个狡猾的老和尚沉默了。
“………………”
“你今天对我施展这番驱虎吞狼的计谋,应该不是你第一次用了吧?那么我问你,那些被你用这般计谋骗进山中去‘镇压’妖魔的那些僧侣们,现如今又在何处呢?”
面对我的问题,智远这般的答到。
“谁知道呢?或许是被妖魔杀了,又或是被山中野兽吞食了,再者就是跌到山涧里,要么就是畏惧这山中的妖魔,仓皇逃窜去了吧?说到这个,我还真要感谢这山中的那些妖魔呢,若不是他们我多半是要脏了自己的手把他们杀掉的。”
老和尚的语气异常平静,就好似那些在山中死去的僧侣不是人,而是牲畜或是虫豸一类的东西一样。
“若是说你屠戮鞍马寺原有的那些僧侣,是为了你心中所谓的‘道义’。那么你这般谋害那些后来的僧人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些为了住持之名来到鞍马寺的沽名钓誉之辈,都是人渣中的人渣。他们来此不是为了求佛寻道,而是为了钱权名誉这类红尘俗事。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就连眼神都与我师父还有那个人渣住持一样肮脏。这些玷污僧侣之名的人渣,死有余辜。”
智远愈说愈兴奋,那种自诩殉道者一样的做派,让我极为恼火。
而我恼火的原因,是因为曾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那个中二少年‘比良坊’,亦是他这般的模样。
人这辈子总有那么一两个,见不得人的黑历史的。
而让人觉得最恼怒的事,无疑就是别人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那些黑历史,和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完完全全的解剖给自己看。
“说他们是人渣?难道你就不是了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杀掉的都是恶人,就能改变你杀人的事实吗?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了毗沙门天吗?少开玩笑了!那些神佛自身难保到都不再履凡了,那些家伙除了自己的信仰什么都不在乎的!”
说着我停顿了片刻,脑中闪过了很多的往事,转而又继续道。
“一把年纪,还是像小孩子那样不成熟。你究竟还要保持这样长不大的状态多久?”
我愤怒的瞪着智远,而最后的那番愤怒的质问即是说给他的,也是说给我的。
“难怪你师兄会抛下你独自离去,因为向你这样不成熟一辈子都长不大的死小孩,是没办法在外面活下去的!”
“我不许你这么说!!!”智远愤怒的对我大吼道,就像一个被人戳到痛处的孩子一样。
“醒醒吧。你的人生都快走到尽头了,你为何还是要这样执迷不悟,沉沦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呢?”
“你给我!闭嘴!!!!”
智远愤怒的向我扑来,把自己向前那些慈眉善目的虚假面容,彻底抛在一旁,整个人就如同恶鬼修罗一般狰狞可怖。
“呵。被人戳穿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果真没说错,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说着我运足气力,一记“熊孩子人格修正拳”,就想着智远的脸部打去。
“闭嘴!!闭嘴!!!给我闭嘴,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僧!!!”
被我说的体无完肤的智远,愤怒的咆哮着,就像那些,无能狂怒的臭DD一样。
然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愤怒的智远与淡然的贫僧,究竟谁更像是妖僧,已然不言而喻。
我一拳轰在智远的脸上,尽管他做好了躲闪的准备,但依旧难逃挨打的厄运。
他整个人如同沙袋一样倒飞出去,直撞塌了藏经阁二楼栏杆向一楼跌落,直砸翻了一楼的两座书架,惊起四处尘埃沙土。
我站在二楼俯瞰着智远,就见他面部七窍已经溢出了鲜血,整个人异常颓废的瘫坐在由众多经书,组成的“废墟”之中。
尽管如此,他的双眼依旧愤怒的看着我,这种叛逆的不服输的眼神,无疑是让我最讨厌的。
因为那双眼睛就像镜子,照出的是曾经的那个我。
“看什么看要是不服,那就尽管来试着打赢我啊!”
我看着智远,高声的喊着。
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气息。
就从智远那具衰老的躯体中,迸发了出来。
这样的气息是我今天第二次见到了,第一次是在良子身上,第二次便是在现在的智远身上。
这股气息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过多的赘述了,它的意义只有一个词汇“鬼王”。
我居高临下看着智远,心中不由得疑惑道。
“一个山里藏着俩鬼王,真有意思。鬼王级啥时候这么烂大街了?好吧,这玩意好像早就烂大街了来着。”
毫无预兆的,一道青绿色的寒芒,从我的面前划过,我侧身一闪,那缕寒芒便向着我身后的那座书架袭去,直将那陈旧的书架给打的粉碎。
智远纵身一跃,跳至二楼。
只见他的躯干被白色骨甲包裹,四肢各处关节更是生出了几丁质的尖刺,整个人的样貌好似年轻了二三十岁,头顶更是生出了一只竖瞳,闪着青绿色的寒光。
那道毫无预兆突然出现的寒芒,多半就是这只莫名奇妙的竖瞳,干出的好事。
“没想到居然是‘天邪鬼’?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啊!”我苦笑一声,对智远道。
天邪鬼,乃毗沙门天腹部之鬼面。
有河伯面、河伯、海若,之别称,权职属水。
据传毗沙门天二子独健,便是三目天邪鬼。
而独健又是后世天朝道教神祇,二郎神杨戬的原型。
可以说二郎神灌江口水神的权职,很大一部分便来源于此。
而在日本神话传说中,天邪鬼与天狗同出一源,皆为天狗神天逆每姬神的后裔。
若是全盛时期,具有天逆每姬神权职的我,对战天邪鬼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碾压也不为过。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话说回来,天邪鬼这种妖怪的品性,倒是和这老家伙蛮配的。
因为天邪鬼这玩意,在传说中一向都是跟别人对着干的别扭性格,人家说什么它非要往相反的方向方向去做什么。
这种叛逆的熊孩子一样的性格,倒是和智远这个“老中二”是个绝配。
还没等我在心里感慨完,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棹刀,就向着我的脖子袭来。
棹刀,刀身长三尺,刀杆长一丈,刀身两刃,刃首上阔,山字之制,长柄施鐏。
因形似船桨(棹),故称“棹刀”
此棹刀,乃是后世传说中二郎神所持,三尖两刃刀的原型。
如此看来智远刚刚说的,被毗沙门天神使赋予力量的话所言非虚。
头有三目,手持棹刀,还是天邪鬼。
这老家伙的力量来源,要说不是毗沙门天的二儿子独健,鬼才信啊!
我一边侧身闪躲着棹刀的攻势,一边在心中对毗沙门天暗骂道。
“毗沙门天,我丢雷老母啊!你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还得让我帮你收拾!而且你搞出来的这叫什么事啊!你把你二儿子的力量借他,把你三儿子力量借我!恶心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我虽心中暗骂着毗沙门天,可手上的功夫却不曾停留,面对智远疯狂的攻势。
我顺势以右手为盾,任凭他手中的棹刀刺入我的手臂,然后猛的发力将他手中武器卡死。
“像你这种长不大的中二病,劳资我见得多了!今天我必须TMD,打醒你个混蛋!”
伴随着我充满脏话的说教,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智远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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