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冷紫文看着如同木偶一般的凌挽歆，凌厉的目光扫向毛语诺：“你带她来是什么意思？想威胁我们？”
“不是的，你别误会！”毛语诺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为了表示自己毫无恶意。“我知道我说这些，你肯定不会信，但是我是真的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我才悄悄地把她带了出来。因为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这么做我会一生都寝食难安。”
“良心？”冷紫文嗤笑了一声，她觉得能从暗域的人的嘴里说出“良心”二字真的很好笑，他们这种人也是有良心的吗？“然后呢？你是想告诉我你把她带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要我体谅你，然后原谅你们？”
“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毛语诺并没有打算辩解，她静静地开口道：“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还请你一定要仔细听。”
听了这话，冷紫文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便没有再针锋相对，而是选择静静地听下去。
“慕瞳她快到寿命了，但是她又不想死，所以只好为自己准备一副新的躯体。”毛语诺把自己在暗域听到的事情如实的转述出来：“而凌挽歆这个曾经的神姬就是最好的备选。你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是因为她的记忆和人格完全的被清洗掉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空壳，随时都可以供慕瞳转移自身意识。”
冷紫文听到这话，又看了看凌挽歆此时的状态，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但是让她疑惑的是，凌挽歆既然这么重要，怎么就这么容易的让毛语诺给带了出来？难道这一切都是陷阱
思及此处，冷紫文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毛语诺，见毛语诺坦然自若不像是在说谎，她便决定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你是怎么把她带出来的？他们会轻易地就放了你们？能请你给我个解释吗？”
“我跟你讲，我带她出来那可是几经波折！要不是有人给我出谋划策，又有人给我送情报的，就我这样的还带她出来？不双双交待就不错了！要知道那可是好几位座使和从者严加看管的地方，我这可是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严密的监测了好几个月才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时机的！”说着毛语诺就放下了举了半天的手，掐起了腰。
听了这些话，冷紫文对于她的警惕性降低了很多，她看了看毛语诺，又看了看凌挽歆，问道：“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洗脑完成的状态了吧？也就是说慕瞳可以随时用意识占用她的身体，她的自我也再也回不来了吧？那你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毛语诺反问一句，“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你不是她的朋友吗？我做这些是因为，她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内疚！还有……她虽然原本的意识消失了，但作为一个人类正常的本能还在，至少她可以继续活着啊！说不定哪一天记忆就恢复了呢？总比继续待在暗域要好吧！”听完这话，冷紫文沉默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外人的几句话质疑，这真是太讽刺了。凌挽歆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光是因为毛语诺，也因为她自己。
她是为了救被敖苏抓住的大家，才牺牲自己的。
而此时的冷紫文，思考问题时，理智已经远远大于了感情。她先想到的是大局，然后才想到凌挽歆是她的朋友，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吗？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冷紫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没事吧？”
毛语诺见她脸色突然发白，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冷紫文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对毛语诺说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在百姓眼里，她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了，公开露面肯定是不行的，我先想办法安置一下她。”
“那就交给你了，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毛语诺叹息一声，“我先走了。”
“你打算去哪？”冷紫文叫住了毛语诺。
“嘛、总之华夏是不能待了，我得赶紧逃离这里。”毛语诺耸了耸肩，无奈地摇了摇头，“否则被暗域的人抓到，那我就没命了。敖苏大人一个月前去虚无执行任务了，我打算去找她，至少她无论何时都会保护我的……哪怕与暗域为敌。”
冷紫文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一点。”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冷紫文的心情也稍微的平缓了许多。
她是真的很像若若啊，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但是，她终究不是。如果若若能够重返这个世界该多好。
冷紫文的内心中还充满了对凌挽歆的愧疚，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了。
总之先带她回去陈府吧，陈淼一家还是可以信任的。等将凌挽歆安顿好之后，她再考虑其他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月煊，而且牵涉太多，她必须要慎重。
“……歆歆？”冷紫文正打算去叫凌挽歆试试，却发现她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从背后扑向刚走出几步的毛语诺，紧紧的抱住了她。
“啊？”毛语诺猝不及防，吓得大喊出声。而此时的凌挽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朝着毛语诺的脖颈就捅了过去。
冷紫文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如同天旋地转一般，失去了意识。
毛语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冷紫文倒下，又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一步一步径直的向她走来。
“辛苦啦……”褐发少女阴冷地说了一句，下一秒她则蹲了下来，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赤色眼瞳，看着毛语诺惨白的脸，笑得很灿烂。“去死吧~”
毛语诺不甘的瞪大眼睛，她想挣扎，但是却一动不能动弹，刺进喉咙的小刀慢慢地滑入了皮肉，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顺着毛孔流入衣衫内。
她不甘，她愤怒，她不想死，但是却没有一点办法，她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似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的变成一滩肉泥，最后连骨骼都化为灰烬。
冷紫文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张和上官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在冲她微笑。
梦里，她低头望去，发现她的双手正抓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她怔怔地坐了起来，呆愣地盯着手中的人头，正是凌挽歆和毛语诺的头颅。
冷紫文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颤抖着伸出手，一颗颗地捡起那些仍不断散落在她面前的头颅。
若若……飞雪……哥哥……爸爸……妈妈……
最后是成司群。
这些头颅，全都有一双和她的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眸，只不过颜色有些淡薄。
冷紫文呆滞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些头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是她害死的吗？是她杀了他们吗……
这些人明明是被自己杀的，但是为什么我的眼泪却会流下来呢......？
可是......可是......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仅仅庆幸了一秒还好是梦，便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冷紫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股无边的寒意，瞬间从脚心窜起，蔓延了全身。
破烂的神君庙中，凌挽歆和毛语诺已经不见踪影。
“你才是我最完美的、备用身体呢。不要怕哦，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她的脑海里面响起，她的身体不由得颤栗了一下，脸色刷的变得惨白一片。
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也明白了之前在徐潇然和她说成司群才是x的时候为什么也会突然失去意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冷紫文捂着耳朵疯狂的尖叫着，大声呼喊着，想要将那个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泣出声。她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生任何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就算是木瓜和小竹也不行！！！
“呜呜……啊……成、成司群……”冷紫文不由得痛哭出声，“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快回来啊……我……”
我已经变成……比你还要“恶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