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依终于从时空结界之中的守护圣殿里独自一人高傲地走出来了。
手上紧握的是死神镰刀,脸上是亿万年不变的冷若永远不化寒如冰霜的致命杀意。
雪白色的长发随风在身后舞动,一双血红的赤瞳再也不会变回曾经的雪色。
看着朝她冲来的蝶姬与楚禾二人,她无比高傲地扬起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蝶姬含泪地就将身体一直紧绷着的白芜依搂进怀里,泪水像溪流一般流淌下来。
“小依,我很抱歉,妩姬她已经………你不要太难过啊…………”
白芜依那双血红的赤瞳比什么都要幽深猩红,她只是转过头,还是那样无比高傲地看向她。
“你不准叫她的名字。她不是我姐姐,她是我的母亲。”
蝶姬还是很愧疚的流下了眼泪,试图将白芜依紧紧搂在怀里。
白芜依终于闭上眼睛开口了:“想跟我去一个我永远不会带第二个人去的地方吗?那你就舍弃楚禾,跟我来。”
蝶姬与妩妃柔也是真正相伴依偎在一起几百年的姐妹,在她们彼此心里,早就将对方看作独一无二的亲人。
所以当白芜依用那柄尖锐的死神镰刀划开一个时空缺口时,蝶姬也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入。
只是,这个地方,是一片冥深黑暗而又泛着幽绿的空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复存在。
白芜依背对着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知道吗?虽然我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在我生前小时候,只是一个无法说话的呆笨女童。那时候,父亲早出晚归,家里一片破败狼藉,而我所谓的父亲,很少参与任何家里需要分担的支出。”
“更有甚者,他经常毒打辱骂我的母亲。那些足以戳穿人心脏的词语,连我都不堪入耳。而更令我感到自己应该罪该万死的是,我也对母亲是轻视鄙夷的态度。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对她大发雷霆。”
“我母亲最终孤独的死在了医院,而那时我正被父亲牵往送去上流社会家庭的路。我甚至还开心的以为,自己绝望贫穷的生活会有些许转机。”
“可这个世界的真相是,这个世界终归是由男人掌权站于上位的。男人,真的是一种残酷肮脏的生物。女人,往往在为家庭付出了一切之后就会被他们抛弃厌倦。甚至,只要有一种类型的女人受到了侮辱伤害,这一类型的女人都会因此被连累遭殃。她们所承受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残酷的侮辱与伤害。”
“即使她们为爱付出了一切,也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
白芜依终于回过头来,蝶姬从未见过白芜依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绝望痛哭。
白芜依赤红的双瞳流下了比血更红的眼泪,“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让我的母亲回来。”
蝶姬更是泣不成声,把白芜依紧紧搂在怀里,白芜依终于也淡淡地拥抱了一下她。
白芜依还是垂下眼眸松开了蝶姬。“姐姐,你还不明白吗,我如今已经不再需要任何安慰。妩妃柔妈妈已经死了。本来,一个男人就不应该有三妻四妾。现在,楚禾应该会好好对待你的了。”
蝶姬再也没有出声。她那湛紫色的眼眸里恢复了本来的平静,却也流下了血泪。
“我不要男人了。妩姬已经死了,我再也不要任何男人了。小依,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第三个妈妈。”
蝶姬将白芜依的头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白芜依也用最大的力量紧紧地抱住她,闭上眼眸,终于平静。
“不过,蝶姬妈妈,你的力量并没有我那么强,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涉险半分,我的亲生母亲,妩妃柔妈妈,我都没能保护好她们。你,就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如果还有人来踩我的底线,我发誓他会得到最惨烈残酷的报复!”
但说完,白芜依又是一脸的迷茫与无知,有些迷惘地看向蝶姬,只问了一句话:“妈妈,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是从未有过的那种相信。”
“我相信你。并且我永远都会相信你。只要你触摸你心脏的部位,就能感觉到我依然相信你。”
白芜依终于又紧紧地靠近拥抱住蝶姬,一头雪白色的如雪长发随风飘舞在空中。
天空中终于下起了大雪,霜雾般的寒气弥漫散布在空中。
冰晶凝结在灰色的缭绕云雾中,然后解冻下起了最寒冷的冻雨。
只是这冻雨在一接触到白芜依和蝶姬的皮肤就迅速凝结又成了冰晶。
白芜依半响还是淡淡地说:“妈妈,我知道你也很爱我,但楚禾哥哥是一个好男人,你也不应该随便就这样放弃掉与他的感情。你等了他上千年,他也追随了你七生七世而死,即使我是女儿,也是你们两人共同的女儿。”
蝶姬慈爱地摸摸白芜依雪色长发的脑袋,笑道:“小依依,你也终于懂事了。”
白芜依也终于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那双澄澈的眼里盈着淡淡的光。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在雪下,一切都是那么荒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白芜依静静颔首低头,没有言语。最后,才将死神镰刀疯狂一刀斩下,斩碎一片凋零破碎的雪花。
“这就是有母亲的世界吧。荒凉,寂静,真实,却也安全。而追求那所谓爱情的世界,虚幻,危险,荒芜,而且绝望。”
“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人间地狱重演。我不愿意再被人欺骗而下到那样的地狱里去。”
“所以—————让这个世界更加的真实起来吧,这才是能解救这世间万物唯一最后的出路。”
白芜依伸出手,珍视地等待一片雪花,静寂地默默注视着它在手中融化。
“我想,我会一直坚定地独自一人永远走下去。”
大雪飘飘洒洒飞飞扬扬地下着落满了楼阁上的石质覆瓦,一切在雪中都是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