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心地面啊!!!”
——嗡!
李苟然用手牢牢的摁住那婉莹头上的发夹,几根头发都被他揪了下来。在二人的脸蛋即将与宅邸外部的泥土亲密接触的瞬间,无形的重力场及时拖住了那婉莹。李苟然则通过紧紧的抱住她,一块停止了下坠。
悬浮数秒,二人最后还是落下去,摔在宅邸院子中的树丛之上。危机解除,那婉莹立刻推开李苟然,身体翻滚到一边,满脸的悻悻然。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对李苟然的一系列肢体动作感到不满。
而后者懒得理会这些,起身抬起头看向上方。娜塔莎·魏克利夫正透过破裂的窗口往地面上俯视。屋外的世界风雨飘摇,浓浓的云层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可她那双血红的眼睛依旧相当明显,幽怨死寂的与李苟然对视,被刀柄砸到的鼻头处,隐隐泛着红肿。
暴风雨那有力的气流夹杂着雨滴在户外横冲直撞,每每从树梢刮过,总会发出死人似的呻吟。互相观望片刻,女孩从窗边收回了身子,终究是没跟着二人一块跳下来。李苟然松了口气,一转身,却被那婉莹攥住了衣领:
“等等,我男友啊墨还在上面呢!你怎么能丢下他逃跑呢?!”
阿墨?之前被附身时也有听到克里斯蒂娜说过几次,难道是马克斯韦尔·科南的真名吗。李苟然不慌不忙的推开对方的手,解释说: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没必要惊慌。”
但是那婉莹的情绪仍旧相当激动:“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因为你受了内伤,哪还有办法去对付一个强大的怨灵?他要是出事了,我和你没完!”
“我说了他不会有事就真的不会,你别这么亢奋!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再说!”
那婉莹眼睛一斜,愣住了。
那是一沓黄符。
“还记得这东西的功效吗。它可以暂时的令怪物看不见我们。”李苟然语气平静的安抚她道,“跳下去之前,我给你家小男友贴额头上了。只要他自己不取下来,应该就不会有事。”
“这,这样吗。”那婉莹松开手,垂下眼眸,“抱歉………是我冲动了。”
猛烈的雨水早就浸湿了二人的衣服,把头发湿答答的贴在头皮之上。李苟然见对方已经开始在雨中瑟瑟发抖,遂提议道:
“没事。总之,先跟我走吧。在娜塔莎重新杀过来以前,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话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宅邸的后院,虽然大体看上去和前院一样,杂草丛生,欠缺打理,但是多出了了一个用玻璃搭建的透明温室。为了避雨,二人暂且先进入了其中。
温室内有许多排在一起的带滤网的大桌,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令人惊疑的是,这些颜色鲜艳,气味馥郁的名贵花朵居然都还是活的,有被人悉心照料的迹象。除此之外,温室的最里边还放置的有成套的锅炉,水槽,茶业以及桌椅,可供主人家来这里赏花的同时,再美美的来上一杯可口的下午茶。
感谢资本主义的腐败享受,淋成落汤鸡,肉体开始渐渐失温的二人有了恢复的机会。拧干外套,打开火炉,把身上的水分烘干。接着,他们还就地取材的煮了壶热腾腾的红茶,喝下肚去,通体泰然。
“唔……也不知阿墨到底怎么样了。”那婉莹捧着茶杯,有点担心的朝门口投去目光,“而且,她怎么没追过来呢?”
“或许是担心娜塔莎的肉体吧。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外面雨这么大,淋感冒了该怎么办。”李苟然看似顺口回答,实则言之有理。怨灵自认为是娜塔莎的母亲,一定也会相当注意自己女儿的健康问题。反观李苟然这边,外边的雨下的如此之大,他们其实也没办法强行顶着暴雨,在林子中一片漆黑的跑出去太远。
“所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那婉莹问。
怎么办吗……是个问题。李苟然想了想,正色道:“喝完这杯茶,我们就去车子那边,返回城里去找救兵。”
“什么,现在吗!可阿墨还在宅邸里,你又要丢下他吗?!”
碰的一声,那婉莹用力的把茶杯搁在了桌上。
“冷静一点,”李苟然面无表情的抹去脸上被溅到的茶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念动力,无惧咒杀弹,还会用魔法阻断我们刻画法阵以达成驱魔——现在的她,已远不是我们几个侦探菜鸟能制服的了。即便现在重新杀回宅邸,也只是葫芦娃救爷爷,排队送上门。还是回去城里,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中介人,领个侦探大佬滚开再说吧。”
“不行!符纸的效力有效,在我们往返回来以前,我男友肯定会出事的!”那婉莹笃定道,“你不是还有多余的符纸么?咱们一人贴一个,偷偷的杀到她跟前,打她个措手不及不就完了?”
李苟然盯着杯中温暖的液体,轻轻摇晃着,吹了口凉气:“可万一要是失败了该怎么办?这样我们就连最后的底牌也失去了。这是个C级暴力的世界,死亡,在这里是被允许的。你就不怕,回去后咱们仨全部栽在怨灵的手中,然后团灭吗!”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那婉莹拍案而起,浑身颤抖着,面红耳赤。不一会儿,断串的豆大泪珠便顺着她发红的眼眶低落,一颗颗落在木制的桌面上。
“可我,更害怕因为这种事情,而再也见不到阿墨………”
“………”
李苟然沉默了。雨滴淅淅沥沥的拍打着温室的穹顶,发出微弱的轻响。两个人便在这微妙的环境中无言的化身雕塑,静静耸立,以至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然后,他叹了口气。
“好吧,”李苟然点头,“我明白了。那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他一口气喝光了所有茶水,放下杯子,进而摊开双手道:“一个人开车回城里,一个人返回宅邸去帮助马克斯韦尔·科南,然后与娜塔莎·魏克利夫继续周旋,直到搬救兵的人回来。回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救你的男友。你看怎样。”
那婉莹静静听完,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她独自思考一会儿,缓缓颔首,可很快又脸上一红,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重新坐回了原位。
“你说的这个计划……可以是可以,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李苟然一怔:“什么问题?”
“我不会开车。”
“………”
呃。李苟然两眼一翻,无奈的扶住了额头。
过了一会儿。
两人休整完毕,试图重新穿越暴雨,前往几天前他们停车的地方。李苟然找了许久,终于在温室里找出块白色的桌布,准备披着它来勉强躲雨。离开温室,他们一个高举白布,一个打着手电,从宅邸旁侧的小道绕回前门,接着再继续前往汽车那边。
说实话,大雨还好,一刻不停的飓风才是真正棘手的。李苟然举着大白布,感觉就像是一艘逆风前进的挂帆小船,随时都要被巨大风力所卷上天去。终于,他们到了。小小的黑色轿车就停在昏暗的林道边上,依然保持着几天前的原位,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前来。
而且很幸运的,之前在他们二人的提箱里翻找符纸时,李苟然还顺带取走了汽车的钥匙。由于娜塔莎开不来车,回城的任务只有他自己来做了。他飞快的钻进车内,摸着黑好容易**了钥匙,却吃惊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踩动油门,汽车也难以前进分毫。
可恶。李苟然生气的砸了砸手中的方向盘。说来,这附近的土质较软,车子该不会是因为下雨而陷进泥里吧?
“道格李!”
这时,车外响起了那婉莹的呼声。
“你最好自己下来看看!”
啧。李苟然咬住下嘴唇,不情不愿的下了车,心中盘算,也不知两个人能不能把车从泥坑里推出来。可当他顺着那婉莹的手指,看向汽车得轮胎时,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