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谢谢你了,药师先生,给俺开完药后,这么多年的头痛再也不犯了,你这手艺简直跟月华馆的大人们不相上下。”
一位粗犷大汉此刻紧紧抓着弗朗西斯的手臂,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周围之人望向他的目光之中也充满了崇敬之色。
“这没什么,安藤先生,这两个月注意控制饮食,少饮酒,别吃辛辣。”
弗朗西斯淡然说道,俨然一副悬壶济世的大夫模样。
“晓得,晓得,等这一年的肉猪出栏,俺一定给您府上送几斤最上好的。”
大汉这才松开了弗朗西斯的手,他是一名屠夫,小时候意外撞到头部,多年来就一直因为间歇性的头痛而困扰。
之前他听闻香知城的东郊来了一位百治百效的神医,别的大夫根本看不出缘由的病症,经其之手,三两副药便可根治。
半信半疑的安藤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小城的东郊,好不容易排上了队,治疗效果竟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夸张。
只服了弗朗西斯给他开的一瓶魔药,他的头痛就再也没有犯过。安藤特此再度来到弗朗西斯的诊所,一路上向众人宣扬其医术的神奇。
好不容易送别了面前这位热情得过分的屠户,弗朗西斯看了眼日头,丽日临空,他转身对仍在排队的十几名病患喊道:
“好了,诸位,就诊时间已经结束了,请大后天上午再来。”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华,华知晓他的意思,遍拿出一落雕刻着数字的小木牌,依照次序分发给等候着的诸人,并嘱咐到当日按照今日的次序就诊,过期不候。
众人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自是不敢惹怒神医,拿了令牌之后四散而去。
等到众人都走光了,弗朗西斯才活动下筋骨,与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意。
这一上午虽然忙碌但是充实至极,看着病患被治愈之后脸上露出的笑容,二人觉得自己的付出也是有成效的。
开一家诊所是玄炎的主意,对于万贯家私的弗朗西斯来说,自然没有必要通过这种营生来赚取酬劳。
弗朗西斯发现自己在《煊赫冥回体》的修炼上遭遇了瓶颈,似乎除了一遍遍的转运魔力,苦修数年外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而玄炎此时告诉他,何不以诊疗之名仔细探查旁人的身体情况,这对于他的修行大有裨益。
弗朗西斯闻言颇为意动,经过一个月的筹备之后他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诊所终于开了起来。
最初几个星期的门可罗雀,但随即他的名声经由治愈的客人传遍了整个香知城,从此开诊之刻门口必然会排起长队。
毕竟普通人的顽疾对于弗朗西斯来说也只是身体上的某一部分发生了病变,只要对症下药即可,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医治就采用某些名贵药材熬制的魔药,强行将病患治愈。
与此同时,他对于人体的作用机理的理解也愈发明细,没用上多长时间,他在修体功法上的造诣便接连突破。
而也因为这个缘故,弗朗西斯决定每三天只开一个上午的诊,这样虽然使得总会有人求医无门,但却让弗朗西斯有更多的时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香知城,是一座中西部的普通城市,虽然规划在清宫道内,但是却处于没有势力管辖的状态。
整个城市中的大部分居民,都以种植、制作、运输、销售某种此处特有的香料为生,这也是香知之名的由来。
它虽然不像隐匿于地下的风隐城规格宏大,也不像有着十九栋高楼坐阵的卷画城气势磅礴,但香气出而天下知,香知城的居民们无不为此自豪。
这也是弗朗西斯与华选择此处落脚的缘由,此处没有势力纷争,也没有什么天才地宝值得争夺,是一处颇为理想的清净之地。
原本见识了卷画城的繁华,弗朗西斯想就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但华说什么都不同意,执意要离开那座城市。
弗朗西斯没有问缘由便顺从了她的想法,二人多方打听一路漂泊最终选定了香知城。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华始终觉得吉村之事对于弗朗西斯难以启齿,只能通过将故事记叙下来来让弗朗西斯了解。
她没有办法继续住在卷画城中,因为只要一住在那座城市,华就会回想起那个端坐在吧台之后偷偷注视她的身影。
“回去吧,华,这一上午时间过得真快啊……”
轻点完各种基础药材的库存,弗朗西斯转头对着关上大门的华说道。
“嗯,我也好准备做饭了。”
华说着走向弗朗西斯,两个人牵着手一同走向诊所身后的大宅。
此处大宅是弗朗西斯来到香知城之后一眼相中的,它占地广博又地处城郊,弗朗西斯与华在里面无论怎样修行应该都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据说此处原本是一位香料大亨为自己修缮的私家林园,可因为经营不善的缘故很快无力维持,将其以低廉的价格抵押出去。
而香知城内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居住者,宅子的价格一降再降,弗朗西斯便趁机以三十五莱曼的价格将其买下。
原本这宅子因为常年无人打理而荒草丛生,屋内也满是灰尘,此刻却窗明几净,绿意盎然,就连干枯的池水里都被投放了几尾鱼苗,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二人走过开满鲜花的庭院之中,周围竟有几个身影在修建着枝叶,见到弗朗西斯与华也没有丝毫反应。
仔细看去才发现它们通体暗黄,虽然构造巧妙但是了无生机,面庞之上五官木然,赫然是一具具而土石构成的傀儡,不消说,这自然是诺姆的作品。
面对荒废已久的大宅,弗朗西斯与华两人若是精心打理的话,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别想见到成效。原本玄炎建议他雇几个佣人,不要操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弗朗西斯一来不想让旁人有可能窥见他与华的隐秘,二来则是冥冥之中对于与旁人发生牵连感到颇为抗拒。
他几乎可以笃定,只要雇佣了佣人,定然会为他带来各种麻烦事,要不就是丫鬟的家庭遭遇变故被恶霸欺凌需要其出手相助,要不就是男仆爱上的富家小姐即将出嫁男仆寻死觅活。
为了杜绝命运再度与其开这种玩笑的可能性,弗朗西斯干脆委托诺姆制造一些能完成最基本家务的简易傀儡,这对于能在转瞬之间制造的作战用的傀儡的诺姆自然不再话下。
很快,大宅之中就多了十余位沉默而忙碌的身影,在它们日夜不息的操劳下,整座宅邸焕然一新。
原本诺姆还制造了一位专门用来烹饪的傀儡,但却被华坚决地拒绝了,对于她来说,做饭,尤其是为心爱的弗朗西斯做饭,是一件令其享受之事,她不允许诺姆剥夺她的乐趣。
说到诺姆,弗朗西斯与华之前经历的种种,已然证实了其具有极高的灵智,不仅能从旁人的魔法之中进行学习,更能够针对当下情况做出最为合理的应对。
在弗朗西斯陷入昏迷之际,他也帮扶了华许多。
面对这样的诺姆,来到香知城之后,弗朗西斯也与其做了很多的沟通,希望其能够向自己敞开心灵。
只是不知为何,诺姆始终没有表现出自我情感的那一面,它永远是双目望着弗朗西斯,看着其对自己说话并不作答。
弗朗西斯无可奈何,只得换一种方式对待诺姆,告诉他只要他不背叛自己,弗朗西斯给予他最大程度的自由,甚至还为其配备了一个储物戒指以及三百枚莱曼,允许其在不暴露自身身份的情况下可以自行外出。
诺姆对这句话的反应让弗朗西斯感到意外,他站起身来看了弗朗西斯好一会儿才缓缓坐下。
而后看着诺姆带上兜帽身影缓缓消失在远处,玄炎嘲讽弗朗西斯简直将他当成自己亲爹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玄炎前辈。”
弗朗西斯撇了一眼在空中摇摇晃晃的玄炎。
“毕竟诺姆先生他身上有着无穷的可能性,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才对,说不定,他能源源不断地带给我们惊喜……”
对弗朗西斯的论断不以为然,玄炎驱赶着满脸崇拜趴在自己脚下的小白,转身离去。
其实弗朗西斯对诺姆如此优渥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因为他是与弗朗西斯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归去的安库德的唯一联系。
看着诺姆沉默的身影,弗朗西斯总能回忆起之前在那片精灵统治的土地上所遇见的故人旧事。
虽然才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但与霍森斯一行人一同去参加恩泽之宴久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而他的这点小心思没有让玄炎得知的缘由,自然是因为弗朗西斯在搬迁到香知城后仔细体悟那绯村临也所遗弃的神念,总结出来数种与精神力相关的术式。
魂魄虚无缥缈,人体唯一与其有明显联系的就是精神,当一个人的魂魄愈发强横,他的精神力也随之增强。
而弗朗西斯的魂魄原本就因为经历纷杂较为强壮,在让噬魂珠吸收掉一部分魂魄之后,久我用她原本的力量,也就是那诞生于克拉伦西亚的幽冥之花的能量修补弗朗西斯的魂魄,那是一种迫近世界本源的能量,连玄炎都啧啧称奇,这让弗朗西斯魂魄的强度更是提升了一个台阶,修炼其精神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
现在他已然可以完全屏蔽掉自己的心思不然玄炎得知其心中所想。
对于魂魄不强横之辈,他也可以使用搜魂之术来了解真相,或亦是催眠他人使其为自己效劳,只是弗朗西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施展这些术式。
那精神功法修炼到高深境地,甚至可以使自己的魂魄出窍,遨游九界,不过弗朗西斯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现在也只能畅想一番。
随着精神力的增强,弗朗西斯意外地发现自己对于魔力的感知更加敏锐,这不仅让他在诊疗病患的时候可以清晰感知到病灶,更对他的多项修炼都大有裨益,比如说他那原本停滞不前的《煊赫冥回体》。
精神力与对人体的理解双管齐下,让弗朗西斯轻易突破了各方面的瓶颈。
现在神纹蔓延至其周身体表,四肢上的神纹更是深入骨骼,等到骨髓中神纹成长完毕,弗朗西斯的《煊赫冥回体》可谓是练至大成。
到了那等境界,只要他神魂不灭,断肢便可轻易再生,而他的双足,此刻也能够传导能量并释放火焰。
除此之外,他在五感上的修炼也有所突破,神纹深入五官,让弗朗西斯的视觉、听觉更敏锐的同时还能屏蔽掉无关的杂音对其的干燥。
风隐道的恶地之中,因为乱石作响而导致弗朗西斯的双耳无法发挥功效的尴尬情形再也不会发生。
他顺便还让神纹生长在了口鼻中,使得他的嗅觉与味觉在有魔力注入的情况下也极为敏锐,增强了感官的敏锐程度。
随着修炼的深入,弗朗西斯也接触到了那玄之又玄的气息,不过他现在还不得要点,只得作罢。
以及一项意外之喜,在神纹爬满背部的时候弗朗西斯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创造出来什么,于是在多次尝试之下他成功地使自己的后背凝结出了羽翼。
那羽翼以晶体为根基,熔岩流淌于其间,火焰像是羽毛一般维持着身姿的平衡。
弗朗西斯还按照自己的喜好将其化作四对八翼,华与玄炎在看到弗朗西斯这一形态无不失神,身后背负着羽翼的弗朗西斯宛若太阳一般照耀整片场所,他们好似看见天神降临人间。
虽然玄炎口中说着弗朗西斯的恶趣味玷污了《煊赫冥回体》这一顶级锻体功法,但心中却暗自惊骇。
身为一介人族的弗朗西斯竟不需它的指点就能完善玄凤一族所撰写的功法,这天赋资质不可谓不恐怖。
除此之外就是他一直感兴趣的锻造之术,这也是弗朗西斯现在每日都要进行训练的方向。
“那拜托你去做饭,我要去看看早上煅烧的那块精钢怎么样了。”
弗朗西斯对华说道,华轻轻点了点头,二人在前廊处分别,玄炎则是自主地从华的腰间飞出。
它主动承担起指导弗朗西斯锻造的职责,宣扬着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弗朗西斯的机会。
对此弗朗西斯与华都只是笑笑,有的时候玄炎就和小孩子一样。
弗朗西斯也就任由它这样跟着,一人一刀就这样在空旷的大宅中走过一道道回廊。
此时大宅悄无声息,小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诺姆又在弗朗西斯的首肯之下得以外出,对于他们几个来说,这宅子着实有些大了。
“小子,我现在不怎么能感受到你的心绪了。”
二人行进了片刻,玄炎忽然幽幽地说道。
弗朗西斯步伐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不由得一沉,看来无论他怎么掩盖,隐匿心思的事实都没有办法逃过玄炎的眼睛。
“是从那绯村临也的神念里学到的吧,你……和那巫女独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见弗朗西斯不说话,玄炎自顾自地说道。
弗朗西斯颇为讶异,他没有想到玄炎竟如此敏锐,转过头看了玄炎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无奈。
有些往事还是永远掩盖起来为好,毕竟到了现在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不想让玄炎与华平白无故地为其担忧。
“真是的,玄炎前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他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却有一丝苦涩。
“哼,你那点小心思还想逃过我的眼睛,又不是你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心中想着怎样才能不触怒我的时候了。”
玄炎哼了一声说道,但随即语气变得郑重。
“你也好,华那丫头也好,每个人都有不想为旁人所知之事我能够理解,但现在我关心的是那名为久我的巫女……”
在弗朗西斯清醒后没多久,华就将久我的真实身份,包括她将来极有可能能够在保留华的意识的情况下,将阿瑞西娅唤醒的情况都告知他了。
不出华所料,弗朗西斯果然对玄炎口中的主世界的兴趣要远远高于久我。
“但很显然,凭借我们现在的实力将久我小姐从圣道之中劫走无异于痴人说梦,玄炎前辈。”
弗朗西斯淡淡地回应。
“更何况久我小姐还不一定愿意和我们离开,她可是威尔史克万民景仰的神女……
虽然我知道她必然会感到孤独烦闷,但谁又能保证出来以后就一定比在圣道之中好呢?”
玄炎闻言,叹息一声,知道弗朗西斯言之有理便不再开口,一人一刀就这样沉默着来到了锻造坊。
弗朗西斯推门而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深吸几口气适应了房间内的温度之后走入其间。只见房间正中间一座烧红的炉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初具雏形的刀刃,此刻刀身依旧通红,在漫长的高温中逐渐塑性。
弗朗西斯用夹子将刀刃夹起,仔细端详着上方是否有着气泡与裂缝,检查过后他又拿起一旁的锤子‘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锻造坊内一时间火光四溅。
这只是一把纯粹的钢刀,虽然弗朗西斯身上有着威尔肯大师留下的锻造心得,但那对于他这对于锻造一窍不通之人着实太过于高深,只得在玄炎的引导下从最基础的兵刃锻起。
对于任何一柄能排上品阶的武器,锻造的过程中都会用到数十种金属材料,还在在器体上铭刻纹路,将刀塑造出特定的性质。
但弗朗西斯现在显然不用去考虑这些,玄炎的原话是让他先炼一百把能砍死人的武器出来,弗朗西斯对此深以为然,在这方面,任何人都没有捷径可走。
而锻造一门,自从火焰的出现它就随之产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族最古老的技艺。
发展到今日自然演变出许多不同的锻造方式,火炼,水浸,土埋,雷劈,奇特一些的还有像玄炎之前提到过的木育,将刀埋进树体内,在树木成长的时候刀身也能受到它的滋养,据说一般要数百年才能出一把能用的武器。
以及弗朗西斯所见识过的,威尔肯大师采用星辰之力温养法器。不过玄炎告诉他这些方法他都不用考虑,凭借他所拥有的火之本源魔力,沿着正途走就可以达到锻造师的彼岸。
事实上,掌握锻造这一门技法对于弗朗西斯来说迫在眉睫。
玫瑰绽放在与麻生的交锋之中几近折断,虽然还可以正常释放虚空月芒但显然无法再进行挥砍。
而玄炎说由于虚空生物的特性,将其修补已然是不可能之事,除非弗朗西斯再去猎捕虚空生物。
但幸运的是,五十岚夫人所留给华的遗物之中有一把长剑,据玄炎所说那是使用了赫洛特克一族的技术的神兵的仿造品,品阶按照威尔史克的划分办法足有银翼级上品,而四长老打造的玫瑰绽放最多不超过铜羽中品,那仿神兵足以满足弗朗西斯的需求。
此剑名为浮光,是一柄罕见的光属性武器。
虽然武器的事情解决了,但这些日子的冒险,让弗朗西斯的身上积累了数量惊人且常人难以想象的宝物。
比如异禽雷鹏的尾羽,比如一整只古龙身上的珍稀素材,再比如那半数怨气半数魄精的奇特珠子,若是不迅速提升自己的锻造技艺的话,弗朗西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珍财异宝沉睡在自己的戒指之中。
至于那更为珍稀的玄凤双眸,则被玄炎明令禁止现在的他进行触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捶打着近乎完成的刀刃,弗朗西斯忽然感受到裤脚传来轻微的撕扯。
他低头望去,发现是小白站起身来抓住他的裤腿叽叽喳喳地叫着,弗朗西斯明白它意思,这是华准备好午餐让小白过来叫他。
“我知道了,小白,稍等片刻哦。”
说着弗朗西斯就拿起那柄通红的刀刃,精准地将其浸入到准备好的油水之中。
升腾的烟雾与忽然的响动让小白吓了一跳,它有些不满地叫了两声,但还是好奇地看着弗朗西斯将那淬过火的刀刃拿出来测试硬度。
在用锉刀测试一番之后弗朗西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说不上突飞猛进,但每一把兵刃的进步都肉眼可见,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请求玄炎指导他去如何在兵刃上雕刻纹路了。
抱起小白的弗朗西斯,又沿着回廊走到餐厅,那里华已然准备好数道精美的菜肴坐在一旁乖乖地等着他,弗朗西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玄炎在空中无聊地抖动着身子。
午后,二人按照各自的计划行进着,弗朗西斯一头扎进宽敞的炼药室,窗外是一大片园地,其间栽培着各种魔药,千姿百态,但无不长势喜然。
这段时间给病患看诊,让弗朗西斯感觉自己对于魔药学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原本对于魔药的一些晦涩之处的疑问,在大量的实践中逐一得到解答。
他已然连续成功地炼制了两种不同的金花下品的魔药,想必假以时日,他必能在魔药一途登堂入室。
专心于某样事物的时候时光流逝的速度总是让人难以相信,等弗朗西斯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脖颈,他这才发现地板上已然落下几抹余晖。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
弗朗西斯收拾好炼药台,推开房门正好遇上修炼完毕的华,二人一同走向餐厅去打扫剩菜,小黑与诺姆也相继归来。
原本小黑放轻脚步,想着从二人的身旁溜过去,但华又岂能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她忽然放下筷子,向着墙角看去,那里全身泥泞的小黑身子一僵,对着华竟讨好地叫了两声。
弗朗西斯看在眼中不由得哑然失笑,没想到在家中肆意妄为的小黑也有今日。
在安库德的克里比镇时,小黑就展现出了对各种带有魔力波动的器物超乎寻常的兴趣,从那个时候起它就喜欢擅自外出,经常深夜满身尘土地归来。
这让华很是担心,把家里弄脏并算不了什么,但一只连品阶都评不上的瑞比兽,在威尔史克宽广的野外很容易遭遇不测。
华三令五申地跟小黑说不可以再私自跑出去,她会亲自带着它外出。
显然这无法安抚小黑躁动不安的探索心,它依旧趁华不注意就消失不见,等到深夜华提心吊胆之际它再悠然出现。
原本对此束手无策的华在玄炎的提醒下才想起她曾从千鸟那里获得了万兽林熊本的兽纳袋。
于是在弗朗西斯的协助下,华对于那兽纳袋展开了一系列的测试,在两只鸡在其中安然存活了三天之后,华对着满身尘土归来的小黑露出了险恶的笑容。
小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它就化为一道虚影被那兽纳袋吸了进去,等到它再度被放出来已经是隔天早上。
它惊恐地望了华一眼作势欲逃却又被华轻易收纳进袋中,如此反复数次小黑才意识过来华已经拥有惩戒它的手段了,蔫头巴脑地趴在地上,低声叫了两下示意臣服。
可它那外出探索的天性却无法得到抑制,即使知道自己回来会被关禁闭也要冒险溜出去。
这次则被华逮了个正着,谁知小黑竟一改前态,爬到华的脚边一趴,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华无奈地笑了笑,望着弗朗西斯,弗朗西斯则是望着偷偷观察华的反应的小黑,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知道华在培育灵宠上所花费的功夫不必他在锻造上花费的少,但大抵是碍于血统的缘故,小黑小白无论吞下多少珍惜食材,这几个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升阶的迹象,可能终生自身的实力都无法得到提升。
而来到威尔史克之后,弗朗西斯与华二人都难以自保,一路颠沛流离了半年时间才勉强安顿下来,之前不论是二人去恶地深处探索,或亦是之后华单独行动,小黑小白都没能派上用武之地。
虽然作为华首先着手培育的灵宠,二人对它们有着很深的感情,可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弗朗西斯也曾建议华可以试着养一些别的灵宠,二人目前处于闲暇之中而住所宽广,足以为华开辟出足够的空间,但华却兴致缺缺的样子。
毕竟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迫离开,若是养了一大堆灵宠的话,到时候不论是贱卖或是放生都是华难以接受的。
对此弗朗西斯也无言以对,他只恨自己不能为自己的女孩提供一处安稳的培育自身兴趣之所。
诺姆这段时间外出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而且看他衣物与鞋底的泥泞,显然是走出很远,不过弗朗西斯无从得知其心底的想法,也就任由其外出游览。
看着诺姆指挥着自己的傀儡为自己洗衣,弗朗西斯不由得心想,这家伙也变得会享受起来了。
饭后,二人来到书房,华在整理着故事的最后一个篇章,也就是她完成久我的要求,带着弗朗西斯再度来到祈愿堂的情形。
而弗朗西斯则在一旁研读着精灵诗歌,他虽然放下了精灵文一段时间,但毕竟底子尚在,捡起来也不必耗费多少功夫。
回忆着四个月前的往事,华落下最后一笔,她暗中叹息一声,不知不觉中已然过去这么久了。
思前想后,她还是将吉村的事情记录了下来,对于那妄图施暴与自己的长谷以及纠缠着自己的噩梦则是一笔带过。
她伸了个懒腰,发现弗朗西斯还在研读那晦涩难懂的精灵文,便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所得。
那太阳星核似乎终于发挥完它的余热,半年多时间里,华的实力突飞猛进,如今终于迎来了停滞。
玄炎建议她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巩固一下根基,不要急于提升实力,让自己的身体可以更好的适应渊狱冥火。
如今她的火焰之中除了那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之外更是多了一股浩瀚,就好似从生命之始燃烧至万物的终结,威能莫测。
而久我的预言也得到了证实,在她行刺森柊吾的第二个月里,华的名头就排在了赐临碑上。
虽然只排在末尾的四百九十八名,虽然在下个月的更新之中华的名字就被刷掉,但这也让华与弗朗西斯二人清晰地了解到自身的实力在整个威尔史克究竟排在什么位置。
出于谨慎考虑,弗朗西斯让华采用当初他即兴给她起的伊莎贝拉的名字来防止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但即使如此,想必无觅涧那群人已然察觉到了华的登榜,甚至进一步知晓了二人的动向。说不定他们就混在前来看诊的病患之中,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这段故事完成了?”
就在华神游天外的时候,弗朗西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趴在她的肩膀上阅览着那几页墨迹未干的纸张。
“嗯,姑且算是……”
华轻声回答,弗朗西斯的发梢弄得她有些痒,但不论什么时候,弗朗西斯的气息总会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华一直执笔的二人的经历是从当初弗朗西斯、特瑞丝、安所编写的《终末之战》的基础上进行续写的,之后在安库德发生的种种,以及现在威尔史克的经历,都由华记录下来。
每一段故事弗朗西斯都仔细阅读过,字里行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华的情绪。
此刻,弗朗西斯的目光落在那关于吉村的最后一句话。
“他大抵是携家带口搬离卷画城了吧,我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心中知晓华对于吉村有着诸多愧疚,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弗朗西斯你说……爱一个人总是要牺牲许多吗?”
华忽然戳了戳弗朗西斯的面颊,可她的声音之中却带着一丝晦暗。
“茜小姐为了日夜新一先生甘愿为娼,五十岚夫人与森楼主的故事你也看到了,而吉村先生……”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她的心都会碑愧疚所淹没。
从华的笔下弗朗西斯已然知晓,卷画城有一个男人在不知晓华的姓名的情况下,甘愿牺牲一切也要拯救她。
他沉默片刻,拉了张椅子坐在华的身侧,牵起华的手:
“我想并不是爱一个人需要牺牲许多,只是弱小的存在并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尤其是弱小又善良的家伙,他们遇到自己心爱之人,若是怯懦就只能在阴影中注视着一切暗自神伤,若是勇敢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化为灰烬,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这样,这种平白无故承受别人的好意,真的令我很痛苦……
为什么要这样子……”
华的声音微微颤抖,紧紧握住弗朗西斯的双手。
弗朗西斯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双眼,那明眸之中满是迷茫与痛苦,轻叹一声:
“我想凭借你的容颜,往后也会遇见很多甘愿为你献上生命之人。
若是你不想这样的话,可以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起来,这样他们的哀嚎就再也传达不到你的心底,可我想那样对你来说很困难吧,华,所以……”
弗朗西斯停顿了片刻,表情诚挚:
“那还是让我变得强大吧,强大到毋需任何人为你牺牲,强大到吉村先生的惨剧再也不会发生,强大到足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任何人……
请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这几个月华虽然掩盖地很好,但仍不可避免地让枕边人察觉到了她做噩梦的频次比以往增加了不少。
有时候看着在睡梦中蹙着眉的华,弗朗西斯的心中满是无力,只能愈发温柔地对待他。
可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玄炎的嗤笑声:
“小子,就你?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你怕是不知道华这丫头现在实力到了何种地步,还需要你保护她?”
看着原本满脸感动的华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弗朗西斯斜着眼睛去看在空中摇摇晃晃的玄炎。
察觉到弗朗西斯的神情,玄炎的嘲弄声不绝于耳:
“干嘛,小子,我劝你啊,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总以为丫头与你还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或者说你是已然意识到了这一事实,发觉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修炼都无法赶超上她,因此才选择将大量时间投入到锻造与炼药之中,以此来掩盖自己天赋不足的事实?
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在锻造上的天赋,比你在阵法与符咒上要强呢?
毕竟你现在所锻造的刀刃,一只猴子学个几天也能做得有模有样的……”
弗朗西斯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静静听着玄炎的嘲讽。
“玄炎大人……”
就连华都看不下去了,感觉玄炎说的有些难听,低声叫道。
“华……”
弗朗西斯按住华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用着故意能让玄炎听到的声音在华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一直感觉玄炎前辈在锻造的问题上对我有着颇多恶意,它或许是担心我将来有所建树之后把它炼了?
我听说很多年纪大的独居老人都有被迫害妄想症,玄炎前辈这样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医师给它看看……
哦不对,我就是医师,看样子是没救了,早点准备后事吧。”
“你……小……子……”
玄炎的声音变得低沉。
“之前你擅自牺牲自己的魂魄,导致丫头一个人漂泊了两个月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就要给我准备后事了?”
说着它扬起刀身向着弗朗西斯的脑袋狠狠敲去,却被弗朗西斯轻易闪过。
弗朗西斯看着有些意外的玄炎,也不说话,只是吐了吐舌头,随即在书房里引发了一场战争。
玄炎对弗朗西斯单方面的殴打是弗朗西斯家的保留节目,小白和小黑在墙角好奇地看着一人一刀在房间里追逐。
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着桌子上散落的纸张。
此时屋外浠沥沥开始下起小雨,诸多傀儡在有条不紊地打理着房屋,诺姆应该在自己的屋中安然落座,华的心境忽然无比平和,注视着眼神中带着笑意闪躲着玄炎的攻势的弗朗西斯,她心想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可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片刻之后,书房的门被推开,诺姆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怎么了,诺姆先生?”
弗朗西斯有些讶然,他从未看到诺姆在房间里自发地做出什么举动。
可这一愣神,却被玄炎抓住机会,狠狠地敲在他的头顶,敲得弗朗西斯眼冒金星后玄炎才满意地离去。
诺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在家中他并没有戴兜帽,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着诊所的方向。
“有人来看诊了?”
华推测道,诺姆默默地点点头。
弗朗西斯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外面逐渐磅礴的雨势。
“这种天气深夜赶来,想必那病患情况很是糟糕……”
他叹息一声,看来今晚无法入眠了。
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披上外衣赶往诊所,诺姆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虽然为了保证自己的修炼计划,每三日弗朗西斯只开诊半日,但真遇见紧急时刻,弗朗西斯还是会出诊的。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宅心仁厚之辈,但能救的性命他还是愿意去进行施救,更何况疑难杂症更能加深他对于魔药的理解。
走入诊所,放开感知的弗朗西斯有些讶异,他转身对华说:
“看来我们今晚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诺姆拉开大门之后将那两个在雨中等候多时的男子放了进来。
其中一位体型魁梧,满脸焦急之色的大汉在屋中几人面上扫了几眼,径直奔向弗朗西斯,口中说道:
“你就是弗朗西斯先生吧,我家二小姐生病了,需要医师先生出诊。”
他的话语虽然还算恭敬但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扯着弗朗西斯的袖子就向外走。
可他发力之下身后之人竟纹丝不动,大汉惊讶地回头,没想到面前文文静静的男子竟能抵抗他的蛮力。
大汉正欲继续发力另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大汉的手,他望向弗朗西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异色,但很快回过神来,深施一礼说道:
“抱歉深夜还打扰弗朗西斯先生您,我等是白川家的侍从,白川家的二小姐身患重症,请先生您辛苦一趟,酬劳一定让先生满意。”
“白川家……”
弗朗西斯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似乎是掌管香知城的几大氏族之一,他们自然有家族信奉的神祗,而那位神祗在全威尔史克应该还有数十只信奉它的家族。
这样全域各地数十家族集合起来,也作为一支羽林家势力加入圣盟。
面前男子虽然神情恭敬,但眼中仍流露出焦急之色,看样子事态果然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弗朗西斯对着那男子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可阁下至少告诉在下,那位二小姐究竟身患何等病症,不然在下根本无法准备药材。”
男子一愣,随即颔首:
“医师先生教训的是,我家小姐她……难产了……”
“难产?”
弗朗西斯皱了皱眉头:
“据我所知,香知城内应该有很多经验丰富的产婆吧,两位不去请她们寻到我这僻静之处……是否有些不妥?
除此之外在下对于妇产这方面只能说造诣平平,还请二位另寻高明吧。”
根据他的判断,这两人肯定没说实情,不然区区难产,又怎会逼得堂堂白川家来寻求他的帮助。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
那男子陪着笑,拉住了一旁正欲作怒的壮汉。
“此事着实蹊跷,还请先生请勿外传。
原本沫子小姐她身体健康,有了喜事之后更是食欲旺盛,这可是白川家的下一代中的第一位孩子,全族上下都很重视这一点,我们早就请了全城最资深的产婆,只等生产之日来临。
可是沫子小姐即将临盆之际,府上却接连遭遇变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沫子小姐立刻一蹶不振。
昨天夜里她的情况忽然急剧恶化,神志不清,不停嘶吼。
城内各路产婆与医师我们都请了个便,却无一人能说清病因,有的甚至看了她一眼就大摇其头匆匆离开,甚至连价值不菲的问诊费都不要了……这说明……”
“这说明全香知城没有一个靠谱的医师,全都是些骗子、小人罢了!”
一旁的壮汉愤恨地说道,随即用着挑衅与怀疑的目光看向弗朗西斯。
那面白无须的男子连忙圆场: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之际,有下人说起了您的名头,说只要经您之手的病患无不药到病除,说您有起死回生之能,枯骨生肉之效……
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出手,我白川府上下都会对先生感激不仅……”
说着,他对弗朗西斯深施一礼,久久不肯起身。
弗朗西斯低头注视着那男子后脑上的几根白发,沉默片刻,转头对一边的壮汉说道:
“你的右手手腕,都肿胀变形了,以前受的伤一直没好利索,想必潮湿天气不好过吧。
还有你后腰处关节,应该也长了不少赘生物……肋骨也曾断了几根,年轻时没少打架……
有空的时候来我这排队,你要是现在不治的话老了很容易瘫痪……”
“你怎么……知道……”
壮汉那愤怒的声音变得惊讶,他看向弗朗西斯,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虽然正常医师也能看出他的毛病,但弗朗西斯甚至没有接触他的身体,仅凭借他的动作就对他的病症了如执掌,着实令人惊叹。
弗朗西斯却没有理会他,转身去准备必要的药材,片刻之后他对站在大门处的诺姆说道:
“诺姆先生,就拜托你看家了,伊莎贝拉,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弗朗西斯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两位白川家侍从,那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出门把马赶到诊所的门口,保证弗朗西斯不必淋雨就能够进入车厢。
看了一眼布置地颇为整洁的车厢,弗朗西斯将华拉了进来。
那无须男子为二人关上车门,冒雨坐到驾驶座上。
壮汉随即狠狠一鞭子抽在空中,马儿受惊,随即奔跑了起来。
诺姆在诊所门口伫立,直到马车的轮廓在夜雨中彻底消失,他这才关上大门。
鞭子的挥舞声,马儿的嘶鸣以及壮汉的叫骂混杂在一起,让华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头。
她有些好奇弗朗西斯为何忽然改变了注意,毕竟他此前从未接生过任何女子,玄炎却抢先一步问出来了。
“小子,你是不是看全香知城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才想着出手将其救下好名扬全城啊?
你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这样说还真是令人伤心,玄炎前辈……”
弗朗西斯淡淡地回答:
“我只是看白川家的那两位侍从,对于自己的主人的状况颇为焦急,想必那位白川沫子平日里对她的侍从们向来优待,这样的人尝试救上一救又何妨。
除此之外虽然我没有给女子接过生,但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白川家所信奉的神祗的名号似乎是‘流火’奥尔本。
想必那女子体内也有火属性魔力,救下其一条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看着弗朗西斯老神在在的模样,玄炎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但不死心的它又转向了华:
“丫头,马上有一个女人要把她生孩子的地方给弗朗西斯看了,你心里难道不感到膈应吗?”
“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华自然知道玄炎的心思,言语颇为平淡。
“我想那位白川沫子再怎么容貌雅致,弗朗西斯也不会对一个待产的妇女感兴趣的……”
弗朗西斯无奈地笑了笑,看向马车窗外,这场夜雨来得很急,雨滴撞击在棚顶上的声音让人烦闷。
远处,香知城万籁俱寂,在滂沱大雨中隐匿了身影,只有点点星火为焦急的车夫指明方向。
“但愿这次出诊不会将我牵扯进什么麻烦的事情里……”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