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为难缇娅的心思。
秉承着低调生活的态度,他希望缇娅一下子就被困难给难倒,生气地摔门而去,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白悠面前。
为此,他还特地五点半早早起床,为的就是营业前粗略查看了一下酒馆的情况。
地板上虽然还有水痕,但是能看得出来有人曾努力地把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
厨房里的垃圾桶中虽然有两个盘子的碎片,但是其余的盘子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放到了柜子里。
仔细一看,几块碎片上还粘着少量的血。不用猜都知道,那家伙的手指被这碎片给划伤了。
这疯丫头,工作居然还能这么卖力?
白悠很是惊讶。他原本还期待着缇娅当晚就干不下去,推门离开酒馆。但他还真没想到缇娅会厚着脸皮留在这里,还尽可能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白悠最后在储物间找到了缇娅。储物间里的书和麻袋都被她收拾到了角落,整个房间完全变了个样。
而缇娅本人,正把头枕在一本书上,侧躺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睡着了。伴随着“嘶嘶”的轻微呼吸声,她的肩膀一上一下地起伏着,看上去睡得还挺香。
她的发丝顺着沙发散落在地板上,在薄暮的照耀下,宛如流淌在房间里的银色小溪。看见这番场景,白悠无奈地嘀咕一声:
“二楼不是多的是房间休息吗?”
扪心自问,照现在看来,白悠无疑是在欺负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女,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在他和缇娅的这一番较量中,白悠败得心服口服。
他原本想把缇娅抱到二楼去,却又担心惊扰了她的美梦。最后在储物间翻找一番后,白悠可算是找到一块合适的毛毯。
缇娅那胡编乱造的欠款在白悠的心中早就一比勾销了,至于职位就不再当什么实习员工和试用期了,直接转正吧。
白悠打算等她醒来后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他把毛毯抖开,小心翼翼地盖到了缇娅的身上——
“谁!”
缇娅的双眼猛地睁开了。她先是有些惊慌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白悠后才松了一口气。
“呼……是你啊。”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时不时发出刚睡醒时特有的“嗯嗯”声。白悠看着她,哭笑不得地说:
“再睡会儿吧?”
“可是今天不是第一天工作吗……哈——欠——”
“你昨晚完成的工作量很多了。躺着,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员工工作第一天就猝死在岗位上。”
“我已经睡得够久了。”
“当真?”
白悠再怎么乐观地估计,缇娅昨晚也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可她虽然还打着哈欠,但脸上的精气神却早就就位了。见白悠还是有些怀疑,缇娅补充了一句:
“我这样的作息已经是常态了,你犯不着在意这些。和你说好了,我就在这间酒馆呆定了,你再怎么为难我都不怕!”
缇娅脸上的黑眼圈确实是长期熬夜时留下来的。白悠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说:
“把手伸出来,我来教你包扎。”
“包扎?”
缇娅下意识地望向自己受伤的手指。指头上随意缠了一块布止血,可血早就已经把布渗透,看上去着实有些扎心。刚才睡觉时,她还紧握着受伤的指头,贴在嘴唇上,看上去被伤口折磨得不轻。
然而,缇娅还是把手往背后一放,头一偏,说:
“就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像你这么随便拿一个破布缠一下就过关了?不想当小孩子,那就更不应该逞强了。”
“也就一点小伤口而已。”
“万一被感染的话,整个手指都得切掉。”
白悠故意吓唬她。而缇娅身子抖了抖,抿着嘴盯着伤口看了半天,显然相信了白悠的话。
“那……你把药拿过来,我自己缠……行啦别瞪我,我听你的,让你帮我缠就是了——你莫非之前当过医生?”
“略懂略懂。”
缇娅把手乖乖伸了过来。拇指和食指上的伤口有点深,但没什么大碍。白悠简单地做了一下消毒处理后,握着她纤细的手指开始包扎。
“嘶……”
“疼了?”
“怎么可能?只是你握得太用力了!”
缇娅小声地抱怨道。白悠苦笑了一下,把手上的力度稍微放轻了些。
缇娅的手白皙而柔软,很容易就能进一步联想到她同样纤细的脖子和四肢。即使换上了白色的粗布长裙,这样朴素的打扮反而衬托出了她端庄优雅却有略带一丝坚毅的五官。
白悠仍能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牢房看见缇娅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奥黛丽?赫本。只不过,她没有赫本那般高,还留着银幕明星所不该有的黑眼圈,苗条的身材也并非来源于战场里的郁金香球茎,而是极其严格而自律的饮食控制。
白悠不得不承认,缇娅有着能让旁人不得不为之折服的美貌和个性,而缇娅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缇娅注意到白悠的视线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装作不满地质问道: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人生来便有追逐美的本能。难不成曾经大名鼎鼎的缇娅大小姐,连这一点视线都受不了?”
“哼,要你管……”
白悠依稀记得缇娅之前也是这么说过自己。只不过,这一次她虽然嘴硬,但还是顺从地让白悠捏着自己的手。
缇娅抱怨完了,伤口的处理工作也结束了。她试着握了握拳,适应着纱布缠住手指的感觉。之前被魔杖断面扎伤的掌心,不知不觉间也被抹上了祛疤的药。
“注意别把纱布绷坏了,也别沾水。”
“嗯。”
“对了,和你提一提正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酒馆的一员了。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倘若你别有所图,想再拿契约说事,我就立马解雇你——这样可以吗?”
缇娅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问白悠:
“我每天需要完成什么任务?”
“先带你走走流程吧。肘,跟着我买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