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感觉自己正缓缓坠入阴冷的深海,四肢不能活动,他只能无力地看着蔚蓝的海面远离。
这时一双葱般细滑白皙的手托住了他,带他升上海面。
在脸突破海面的一瞬间,他醒了。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哈迪斯想了半响才记起这是自家卧室的天花板。
“好晕......”
头像被人用力打了一棒槌一样晕乎。
哈迪斯直起身,手揉着太阳穴以减缓头昏脑涨的感觉。
“哈迪斯大人...没事最好了~~”
床边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哈迪斯斜眼望去,自己的奴隶跪坐在地板,头枕在床边挂着傻笑呼呼大睡,哈喇子在床垫上积起一小汪水泊。
“啊,昨天我好像......”
哈迪斯想起昨晚遇袭的事。他隐隐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把淬毒苦无给刺客掷了回去。
那刺客是受了委托的,不可能轻易放弃目标。而自己还活着,照这么看,那刺客大概死了。问题在于,是谁把他杀了。
哈迪斯看向琳,那傻fufu的睡颜,让他立刻排除了嫌疑。
这个就会治疗和防御魔法的废物奴隶,怎么杀得了人。放两护盾把人夹死吗?
难道说是苦无命中刺客,把他毒死了,然后琳从他身上找到解药给我喝了?不可能吧,有解药肯定自己先喝,何况毒效真这么猛,自己应该比他先死翘翘了。
没有证据就推断无异于自说自话,于是哈迪斯暂时先把问题放在一边。
再看向琳,哈迪斯心中突然有了个邪恶的想法。
“真是毫无防备的睡颜啊。”
哈迪斯把手伸向了琳的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像拉面团一般扯了扯。
“嗯~~?”
仅仅只是蹙眉发出疑惑的软甜声音,并没有醒过来。想当初,将她买回家时,就像刚来到新环境的小兔子一般,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警觉地四处张望。
“诶嘿嘿......也就是可以随意玩弄了。”
哈迪斯露出色眯眯的坏笑,手悄然下移,朝那对小山丘而去。
反正她是我奴隶,我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她要是发现后,大哭大闹,就给她一拳让她闭嘴。对,打一拳就完事了。
就在手已经触及山脚时,琳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
“哈迪斯大人?”
“呃,呃...这是...”
哈迪斯看到疑惑的琳钻石般闪耀的银白眼眸中倒映着自己心虚的表情,同时也看到那双眼中渐渐泪光莹莹。
“哈迪斯大人!”
“哇!”
琳泪眼汪汪地飞扑而来,紧紧抱住了还想着怎么辩解的哈迪斯。
“啊...痛痛痛。”
与其说是拥抱更像是绞刑,勒得哈迪斯肋骨发疼。
“太好了,太好了,哈迪斯大人醒了真是太好了......”
“咦~~!”
琳埋入哈迪斯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衣服润湿了。而且声音带着哭腔还闷声闷气的,根本听不清,哈迪斯觉着大概是在为自己醒来感到高兴吧?
真是的,反而搞得我有负罪感了,明明只是一介奴隶。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吗?别哭了,难看死了。”
哈迪斯抓着琳的肩,一脸嫌弃地推开她。
闻言,琳吸溜在哈迪斯和自己之间架起一道吊桥的鼻涕,用手背擦掉满脸地眼泪。
“但您昏迷了一周了,我还以为......”
琳没敢说下去,眼泪又溢了出来。
“净说丧气话,等等...那我岂不是一周没洗澡了。”
哈迪斯抬起手臂,鼻尖凑到胳肢窝前闻了闻......好家伙,比隔壁张大爷泡了三个月的袜子水还他妈臭,差点让哈迪斯再昏厥过去。
虽说哈迪斯外表看来挺邋遢的,但那只是为伪装身份而已,他私底下其实挺讲卫生的。
-------------------------------------
洗完澡,裹着浴衣、身上还冒着氤氲的哈迪斯坐在书架前,一手拿着摊开的《嗜血恶魔》,一手扶着额,一副头痛的样子。
琳已经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全说给哈迪斯了。包括吸血魔的血脉、怎么排毒,如何杀死刺客。
即使亲眼见证琳施展控制血液的能力和一楼床边那坨人体组织,他任然难以置信。
那本介绍吸血魔的书,他只是当志怪小说——看个乐呵才买回家的...没想到那种吸血的魔族还真的存在,还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琳。而且,两人的关系现在变得相当混乱,哈迪斯即是琳的主人,也是琳的血奴。
若是哈迪斯惹琳生气了,一怒之下搞不好就和那刺客一样炸开了。虽说按琳胆小的性格应该不会,但万一呢?值得托付终生的那个混账母亲,也不在赌瘾的驱使下毫不犹豫地用亲生儿子的名字签下了高利贷吗?
背刺这种事,无论如何提防......都可能发生。
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将哈迪斯从思考的苦海中脱离。
“那个...哈迪斯大人,早餐好了。”
哈迪斯的反应让她感到内疚,因此声音细小如蝇。
得到哈迪斯的同意后,琳拿着早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
“等等。站在哪。”
哈迪斯的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势,琳应声僵在原地。
琳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哈迪斯大人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惩罚我的话,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只要还能留在您身边就行。”
无论是殴打,还是皮鞭,甚至是绝食。我给哈迪斯大人带来了麻烦,怎么样的惩罚都可以。
哈迪斯竖起食指,让琳停下滔滔不绝的话。他微低头颅,抬眼盯着琳,冷冷地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脖子上的奴隶烙纹,在我死后也将你勒死。”
琳清澈的银白双眼扑闪扑闪。她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要说这个,但她能明白“死”的意义。
“我这种总给周围带来麻烦的人...死了才好吧。”
琳咬着唇,努力不让泪水掉出来,否则哈迪斯大人看到自己哭戚戚的样子,他会心软的。
“嘁”哈迪斯重咂一声,站起身,朝琳走去。
“所以您不用在意,尽情惩罚我就是。”
“你个大傻B!”
哈迪斯用尽全力给那颗总在胡思乱想的脑袋来了一大拳。
“好痛!”
貌似都要肿起包了,琳捂着头,抬眼怯怯地看着哈迪斯。
“还记得我把你拍下来时用了多少钱吗?”
“两万金币。”琳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这座房子又花了多少?”哈迪斯指着脚下问道。
“呃......一万五千金币?”琳犹豫了一会才回答。
“那你有见过我把房子搞得一团乱吗?”
“没有,哈迪斯大人每周都叫我大扫除。”
“所以!”
哈迪斯高高举起拳头。
“你可是比房子还贵五千快的,本大爷的‘财产’啊!你见过有人把自己花大价钱买的东西搞得稀巴烂的吗?给我多重视自己!不然我亏大了!”
又一拳,哈迪斯恨不得把这话深深敲进琳的脑子里。
“我是生物,怎样伤势,只要用魔法就能恢复。比房子容易修复多了。”琳抱着愈来愈肿的脑袋,嘟着嘴地瞪着哈迪斯反驳道。
哈迪斯翻了个大大白眼。这孩子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可你的心灵却是比什么都脆弱啊!”
哈迪斯震耳的怒吼在整个书房激荡,将愤愤不平的琳镇住了。
“整天说给某人带来了麻烦,然后擅自陷入内疚中。哼,麻烦,我他妈怎么看不到!你这次不就救下了我的命吗?这也算麻烦?哪个扑街教你这么判断的?我他妈去骂死他。”
哈迪斯梗着脖颈吼道,脸气得通红。
“可、可这次暗杀是我引起的。”
“是吗?你长这么大,做过的坏事还没我一天做的多吧?谁要是连个傻白甜的圣母都憎恨的话,那只能说那人心里有问题,是那个人的错!”
激动地吼完,哈迪斯又举起了手臂。
琳下意识觉得又要挨拳头,连忙闭眼,缩起脖子。
“嘿...”
只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只宽大且温暖的手盖在了修女帽上。
琳茫然的睁开眼,是哈迪斯大人在抚摸自己的头。
“虽然成了你的血奴很不爽,但是啊,控制血液的能力在某些时候也能排上用场。这事你就不用在意了,就是别把我像装满西瓜汁的气球一样炸开就行。”
脸上凸起的青筋未褪去的哈迪斯却语气温柔地说道。
琳不知所措地享受着这份突然的温柔。
接着,她噗的一声笑了。
“哈哈,哈迪斯大人,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坦率啊。”
“哈?只、只是作为主人给你提个醒罢了,你不要擅自曲解啊。”
哈迪斯用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提醒道,然而渐渐通红的两颊却在无情地泄露给琳:这位看似毛毛躁躁的男人的害羞之情。
“我明白了,既然这是哈迪斯大人的命令的话,我会拼死遵守的。”
琳露出了平常的笑颜,还未蒸发的泪珠在窗外倾泻的晨光下,如珍珠般闪闪发光。
哈迪斯也噗的笑出声,吐槽道:
“喂喂,拼死保护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啊。好像是哦。”
琳手指抵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
“噶哈哈哈,不愧是你啊,笨蛋奴隶。”
哈迪斯大声嘲笑道,当然,其中并没有挖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