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杀生石?”血红色的杀生石散发着毒气,侵入上野怀仁的双手,他的皮肤表面有一道道黑线流动。在他身后,传说中的阴阳师的神复踪影,寂静岭里世界自动修补完成。
看到季夏眼里的渴望,上野怀仁诡异地问道:“这东西对你很重要,你想要得到它?”
季夏直接闭上了嘴巴,没有与上野怀仁搭话。若是问上野怀仁讨要,他也不会交给自己,还不如省些力气,等阿蕾莎把他打败,再从他身上搜寻杀生石。
虽然季夏没有回答,但是上野怀仁已经认定,手里的杀生石,于季夏有非比寻常的重要作用。
这两个人把事情全部搞砸了!
仇恨的烈焰燃烧,上野怀仁没有想过退路。引入污秽能量之时,他已经没有退路,只有血战一途战死沙场,用生命捍卫上野家的尊严。
徒手剖开自己胸膛,上野怀仁脸色惨白,却没有当场死亡。黑色的粘液取代了体内血液的流动,伤口尽是蠕动的黑色细小活物,就是线头大小的血吸虫探出小小的身躯。
抓住杀生石塞进自己的胸膛,上野怀仁痛苦的脸染上了一丝愉悦。妨碍季夏与阿蕾莎的步伐,毁掉她们渴求的事物,所带来的**,在上野怀仁畸形的思想里,竟然胜过灵肉结合的鱼水之欢。
“我就是把杀生石毁掉,也不会便宜你们……”
上野怀仁惨笑,他一张一翕的心脏炸成一团烂泥,粗壮的血管蠕动着伸长,连接毒雾沉沉的血红色杀生石,将其作为身体新的动力源。蛮力撕扯开的胸口,像河蚌般合上,密集的黑色丝线,将开放性的伤口黏合。
此刻,上野怀仁蓦然发现,他苦苦追求地强壮的身体,竟然无心插柳地得到了。虽然身体的强度,没有他计定转化的身体那般完美,但是他的灵力与身体素质却得到了新一轮的加强。
于是,上野怀仁重拾信心,双手握拳感受全新身体的力量,志满意得地看向上方的季夏与阿蕾莎。
“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他猖狂而恣意地挑衅钢铁王座之上的阿蕾莎,并不把二人放到那些人里。这具身体既克服人类躯体的孱弱,又保留了人类修炼方面的天赋。
此外,身体积蓄的灵力在完全解放的同时,还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打个比方,上野怀仁原来的灵力总量是一,此刻他的灵力总量便是五。
流动的灵力,还分别染上了污秽能量与杀生石的特性,所使出的灵术,也会因此得到加强。
神像破碎的时候,支撑黄泉镇的力量直接消散。于是,黄泉镇直接无遮无掩地受到了虚空中针对生灵的恶意。犹如遮风挡雨的雨篷,被狂暴的气流连根拔起,滔天浪潮拍打于漂泊海面的木板拼凑的小舟。
黄泉镇所在地方,屹立于永堕海的海面,毗邻富江剧情世界这座大陆。漆黑潮水下的恶意,已经锁定了黄泉镇这座孤岛。月台远眺,潮水没过铁轨,虚假的山水草木随流水现形,茫茫一片漆黑的**,巨大波浪远远看去只是一条平缓的直线。
可是巨浪阴影笼罩之时,方觉黄泉镇只是沧海一粟,无法逃脱这个恐怖的巨浪。
潮水渐渐涌起,海水底下潜伏的生灵,微小的阴影在急速划开水流。假若可以将黄泉镇附近水面的黑色影子,尽收于眼底便会发现,那是多么惊人的数量。等同于黄泉镇体积的上百倍,不禁令人遐想到,深海巨鲸、北欧海怪、尼斯湖水怪等种种不可思议的庞大深海种。
可是,那令人不禁顶礼膜拜、呼吸昏厥的庞大阴影,却是由无数细小的阴影层层叠叠拼凑在一起组成的假象。
你可以称这些永堕海中最泛滥而庞杂的生灵为恹犬,也可以像曾经生活在黄泉镇的居民那样,称它们为地狱爬出的“恶鬼”。人类历史上记载的规模最庞大的蝗灾,犹不及它们的千万分之一。
由幽暗、深沉、死寂的永堕海孕育出的生灵,它们的使命与这片浩大无垠的海洋一般,以世界走向平等的熵减,整个宇宙熄灭为己任,所有代表着生的意象,生命、建筑、文明、爱、温暖等等都立于它们的反面。
黄泉镇地狱之门的真相,是因为它立于大陆的边缘,在永堕海漆黑海的冲刷下,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所以,不时有恹兽爬过这条细缝,进入黄泉镇以毁灭所有生机为目的,制造、传播死亡与恐惧。
此刻,它们听到了活人的声音……
黄泉镇之内,天穹若破碎镜子,一块块碎片掉落。透过裂开缝隙,可以看到阴阳昏晓一分为二,一边是漆黑凶险的茫茫**,另一边是人头攒动的闹市街道,男男女女行走匆匆。
边缘的基石,也在慢慢剥落,好不容易爬上岸边的恹兽,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便重新坠入漆黑色的海水。而水面没有溅起半点水花,使人犹疑这片漆黑的**,在某个伟大的意志的笼罩下,每一处的变化都以它的意志为先导。
全身包裹包裹黑色铠甲的三角头,大步地奔向火光染红天空的地狱山,远远看去地狱山像是一座将要喷发的活火山。而这个特殊的三角头粗壮的手臂,缠绕着一圈圈的黑色铁链,铁链看不到初始的那端,只见末端巨大镰刀,在重力作用下垂下,随着奔跑姿势稳稳地朝后吊起。
三角头粗壮的肩膀,分别坐着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孩。女孩们的手紧紧地抓住三角头的标志性脑袋,防止剧烈的颠簸把她们甩出去,另一边的手也没有闲着,彼此十指相扣。
本来应该死于人面圣甲虫洪流的月华与莲实,在屋门被破的那一刻,已经紧紧搂抱在一起准备赴死。可是从天而降的重甲三角头,却救了她们,并请她们坐在自己的肩膀,赶往小镇中央的地狱山。
黄泉已经开始崩塌,朱红色的鸟居,仿佛涂上了修正液般消失,而远处的景色已渐渐有了变化。列车停靠的月台与铁轨,在姐妹二人的眼前出现,她们更加清楚不可能回到现世了。
三根尖刀般的角,高高凸起的棱角脸,无目无鼻,脸上只有两张布满利齿的贪婪大口。全身布满鳞片,仿佛某种爬行类动物,黑黢黢的颜色,就像永堕海的海水。此外,还有三指相连形如脚蹼的四只爪子与肥硕的鱼类尾鳍。
莲实不由因为恹犬的数量感到绝望。宽大的月台无法容纳它们的全部,可以看到的海面都遍布这种怪物。
“这里是地狱吗?”
孕育恹兽的永堕海,传来的声音犹如远古的呼唤,无法理解其中的蕴意,却直觉般地感受到其中的混乱、毁灭、混沌、苍茫、虚无等等恶意,人类的意志在它面前是那样的缈小而不可视,仅仅是不经意漏出手心的沙砾大小的气息,似乎都能逼疯醒觉背后伟岸的神秘浩大的意志的人。
“莲实,莲实……”
月华的声声呼唤,指引莲实重新归于自身。
“别害怕,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感受到手心的柔软,莲实觉得寂静的虚无也没有那般令人难以接受。
她抓着重甲三角头的手发力,身体向前倾,月华配合着她的动作。叼住撒娇鬼妹妹的小小樱唇,加深这个抵死缠绵的吻。
莲实吻技略输一畴,最后全靠月华的力量,才支撑着没有甩下去。
月华脸上的黑色纹路,在结界崩溃之后,其蕴含的污秽能量,对灵体的侵蚀在进一步的加深。到最后,也许会化成那些无边无际的“恶鬼”。
她不想变成那种丑陋的生物。虽然没有办法选择活着,但她可以选择在自己神智清醒之时,主动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归于虚无。
即使还没有恢复过来,莲实还是看着月华,羞红着脸期期艾艾道:“姐姐,我还想要……”
莲实有许多想要和月华一起做的事,可恨没有时间去完成。悔恨先前浪费时间已无济于事,在这最后的光景,她要好好珍惜与月华的温存。即使一次次地因为月华的吻滩软得像煮熟的面条,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轻狂不知疲倦。
莲实不想管死亡的迫近,只愿万分投入地感受当下。她已经摸到,月华的手臂,冒出了坚硬的黑色鳞片,却没有告诉月华,无止境地与月华亲呢,让她无瑕发现身体的异状。
然而,月华又如何不知道身体发生的变化,姐妹二人不约而同地无视了迫近的悲伤,今朝有酒今朝醉地共同编织最后的绮梦。临死之前,可以握着心爱之人的手,死亡的滋味也会是甘甜的。
寂静岭里世界在永堕海的冲刷下,也只是延长了黄泉镇衰亡的过程,它终究难逃淹没于永堕海的幽深海水之中,变成孕育无数堕兽的温床。
圣甲虫、紧身衣、三角头、绷带护士等里世界怪物,全部赶到了地狱山之上,已经变成大教堂的奈落神社。
钢铁王座之上的阿蕾莎,是寂静岭里世界的无冕之王,支配着里面的一切。
除去月华与莲实这对姐妹,黄泉镇存活的灵体,只有地狱山半山腰小屋前慢悠悠地行走的花婆婆。
梦境终归要醒来,花婆婆在寂静岭里世界偷天换日之时,还是重复地坚持着往昔的轨迹。老眼昏花模糊的视力,也能看到正源源不断袭向黄泉镇的恶鬼——地狱之门再次打开。
终于,花婆婆不再抱有那一丝丝少得可怜的希望。她生前与死后分别等了两次,搭上了两辈子的那个人,确定不会回来接走她呢。
密林之中的小径,阳光穿过枝叶,那里似乎有一个人伫立,温润如玉、声音温柔,一见卿兮误终身。
女孩、少女、女人——最美好的三个时期,都陪伴在那个人身边。或许她应该不再贪婪地奢求太多,早早地忘掉那个犹如天上彩虹般不真实的男人。
又或者,她已经与那个人重逢,心里早就出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