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的胜利,看上去轻描淡写,但如果不是阿蕾莎在场,季夏将陷入史无前例的大麻烦。
通灵协会中了埋伏,主神起码还安排了一个玉藻前反水,可以让她有惊无险地脱身。可鬼物小女孩会利用自己的外表博取同情再悍然发动杀机,又有可以改变空间尺度的鬼域,可以完美克制季夏的灵觉。加上无限接近于瞬移的能力,若季夏只身一人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阿蕾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然后收起魔剑·堕落黄泉。在喜欢的人面前耍帅,不是男孩子的特权。
“你刚刚是不是骗了我?”季夏秋后算账。
“没有。”阿蕾莎坦荡自若,她没有完全骗季夏,补充体内能量的事有,但是不一定要通过接吻的方式。
不知不觉,阿蕾莎的距离越发接近,俩人的鼻息交纠不休。
季夏盯着阿蕾莎看了一会儿,在阿蕾莎说出那些恼人的话之前,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这样近的距离,很容易出事,不是打架就是接吻。
“我……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她会在哪里出现?”
生硬蹩脚的转移话题技巧。
我的丽莎,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吗?
阿蕾莎发现自己对季夏的喜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增加。
“很简单,她只是个凭本能行事的小鬼。她的鬼域能力属于空间系,可以自由变换自己的方位,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偷袭,同时,它的扭曲空间能力,还会干扰像你这样拥有敏锐感知能力的人。”
听到阿蕾莎的话,季夏一阵后怕,这个怪异简直为她量身定做。若不是阿蕾莎已经身体力行证明过主神水晶蛋,只会死板行事没有自己思维,她都要怀疑自己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例如给主神水晶蛋戴了一顶绿色的高顶帽。
“但很可惜,她遇到了我……”
“它每次发动攻击前,鬼域笼罩的区域,就会能量波动不稳。那个造成能量紊乱的源头,就是她接下来出现的地方。就像是傻乎乎地告诉别人‘我在这时,你快来打我’,她可真是傻得可怜。”
“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只是一个靠本能行动的鬼物。”
季夏想起阿蕾莎的出身,她似乎也能归类到自己口中的“鬼物”。这样一口一个鬼物,她的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她只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她感受过对方的鬼气,那种独为异客的孤单、来自挚亲的背信、最信任之人的欺骗……
总体来说,她如果不曾经历童谣描绘的那些,她也会是个可爱的女孩,上学读书,有一帮可爱的朋友和同学。只是,已经发生的事不可逆转。
季夏觉得仅是这些经历,不足以使这个女孩的灵魂扭曲到这种程度,在她变成鬼魂至遇到自己之前的那段时间,极有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她进一步黑化,成为六亲不认的恐怖杀人鬼。
阿蕾莎的目光越发炽热,对于朝夕相处几十载的她来说,季夏的心思十分容易猜。
“我去看看大竹先生,还有南子小姐。”
季夏找了个借口,拉开与阿蕾莎的距离。她弄不清这种感情,说到底她害怕了,不敢踏出那一步。
可阿蕾莎已经视她为囊中之物。假如两人之间有一百步,估计阿蕾莎会抢先走完九十九步,如果看到季夏没有踏出那一步,她会把剩下的那一步自己走完,让她可爱的丽莎无路可退。
拉开会客厅的隔断门,季夏首先闻到的是满室甜腻的血腥味儿。走上前去,志筑母亲没有生息的身体倒在落地橱柜门,她的手腕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手边还有一只四分五裂的红色圆头小皮鞋,厨房的木地板浸透了她的血液。
目测现场,志筑母亲几乎是放干了自己全身的血液。季夏和阿蕾莎遭遇鬼物小女孩,还不到十五分钟,地上的血液却已经凉透,泛着恶心的黑紫色,性质也得犹如石油一般粘稠。
季夏只是感官上有些不适,脚在这些曾经鲜活的液体中,使她有些说不清的难过。
阿蕾莎的特训成效斐然,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应对剧情世界的绝大多数场景而只会感到生理上的不适,这种不适属于小问题,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克服。
季夏放出灵力感知,破碎的红色圆头小皮鞋,残留着阴冷能量,大概就是袭击她们的怪异,栖身的寄托之物。寄托之物的破碎,可以进一步验证,阿蕾莎斩得鬼物小女孩魂飞魄散。
地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季夏见状上前察看。
“大竹先生……”
她伸手试探志筑父亲的鼻息,触手气流喷出。
她再把手转移动他的胸口,完全感受不到他心脏的脉搏。转换灵觉视角,季夏没有看到志筑父亲的灵体,以及志筑母亲的灵体。新死的鬼魂脱离肉体后,会在原处徘徊一段时间。
然而,季夏却没有看到二人的灵体。她隐隐有了猜测,这两个人的灵体大概被她们遇到的怪异拆吃进肚了。
此外,季夏还发现了一些唤灵仪式的简易材料。这可以说明,在她们与志筑父亲在客厅时,志筑母亲便已经开始进行仪式。而志筑父亲经过厨房时,那只没有理智的怪异,双双杀死了他们,然后再发动鬼域困住她们,所以她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因为那个时候,志筑父母已经惨死,自身的灵魂都难以幸免。
翻过志筑父亲的遗体,他的后背有个巨大的空洞,对应的是心脏的部位。
咕咚,咕咚……
炉灶上一个红色的小锅煮着东西,厨房用的是电磁炉,季夏走进来时没有发现。
掀开祸盖是浓重的咖喱味……
季夏的脸色很不好看,咖喱醇厚的香味之外,有股子淡淡的腥气。里面的巨大物体,在咖喱汤汁的沸腾中熬煮,可是依然能一眼让人看了它的来源。
志筑父亲的心脏……
季夏低估了怪异的残忍,准确地说是操控那怪异背后之人的变态。结合她遭遇的这些,季夏将嫌疑锁定在通灵协会身上,鹿岛说过的通灵协会里见不得光且身居高位的内鬼。
这群人给季夏的印象很不好,他们完全无视无辜的人的性命,因他们而死的人恐怕不在少数。这与她自身的理念完全不符,她执拗而倔强地希望拯救每一个被迫身陷泥潭而向往光明的人。
关掉电磁炉并盖上祸盖,季夏打开了窗户通风,厨房里的血腥味、咖喱味以及内脏的腥气随风而逝,但某些人种下的恶果却扎根在泥土深处。
灵力加上灵媒职业的知识传承,几乎涵盖所有场景。季夏很快找到一个清洁的法术,浅浅的蓝光自上而下扫过,身上沾染的血液等秽物立刻洁净一新。
阿蕾莎坐在茶几上,重新泡起了茶。听到隔断门拉动的声音,她把泡好的热茶放在茶几上。
季夏拿起微烫的热茶灌进嘴里,没尝出茶水的滋味。流入胃部的茶汤,蕴含的热量逐渐消失,分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不管发生什么?你的身边都有我……”
以阿蕾莎的冰雪聪明,志筑母亲问完那话之后,她就看出对方可能会对她和季夏不利。她消耗的能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自己设下的实力封印,使她有些束手束脚,就像穿着一身厚的铠甲。
她可以提醒季夏,让季夏早点发现志筑母亲的不对劲。但这又何尝不是教训季夏的机会,过度的善良可能会使自己受伤。她的丽莎早点看清这一点,以后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这次偷渡到季夏的任务世界,她在训练季夏的时候,就开始谋划这件事。饶是如此,主神水晶蛋的机制也给了她一壶,她能偷渡成功已属不易。
季夏轻轻地点头,阿蕾莎感到她的柔弱与无助,悄悄地向右挪了一厘米。
叮咚!
阿蕾莎用几乎能杀人的眼神,盯着那扇木门。
季夏暗骂自己的多愁善感,告诫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任务世界。
门外的娇艳魅惑女子,感到门后那种强烈的敌对的目光,开心地笑了出来。
打开门之后,季夏看到门口那个几乎要化作一潭春水的女人,两边的太阳穴像是有两把电钻同时在开动。
头疼!
“富江……”
她看着那张让人很难没有好感的脸,顿时有些泄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富江》系列的剧情她都看过,富江的能力大概有四种,一是魅惑人心的能力,二是不死性,三是似乎能融合分体,变成巨大的富江,四是同化感染的能力,她似乎能对其他人造成精神污染,达到类似寄生的作用。
可她实在没想到,富江还有雷达一样跟踪定位的能力。
富江巧笑嫣然,在季夏看不到的背地,她拔出了魔剑·碧落黄泉,恐吓地盯着富江。
大有富江敢进来,就拔剑把她削成人棍的意味。
富江毫不在乎,她又不会死,砍成几段之后,还能分出更多的自己,纠缠季夏不放。
这是阿蕾莎与富江的第一次见面,但阿蕾莎还是一眼就看出,门外的那个妖艳贱货的身份。
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有鬼馋她家丽莎的身子,还是一个最恶心的砍不死的那种。
阿蕾莎花费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把这里变成大型分尸现场的冲动。
她已经问过季夏,其中的一个主线任务是捕获富江,季夏和富江的接触不可避免。
富江毫不担心自己多出了一个情敌,她相信无人能抵挡她的魅力。勾唇一笑,富江拿出夏美交给她的照片,如无骨蛇般沾上来,对季夏动手动脚,餮足地犹如聊斋吸**气的女鬼,不着痕迹地埋首季夏的后脖。
季夏不自在推开富江的头,她觉得此刻的富江像条大型犬,还是**期的那种。
怦地一声!
季夏转头看到,阿蕾莎身前的那张茶几,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嗯?”
阿蕾莎不想让季夏担心,只好说:“我没事,我很好?”
富江似乎天性恶劣,她心里的欲望在膨胀,想要彻底拥有季夏。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季夏没能拿到那张照片,她感受那种照片上,有先前见过一面的夏美死去的姐姐里美的气息。
“进来吧……”
富江心满心意地走进这间她看不上的房子,难得的没有毒舌地鸡蛋里挑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