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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红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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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筑父母的家,一种阴冷的能量,封锁了这间房子,使得屋内与屋外的两个世界隔绝。

“这个鬼物,有结界?”

季夏稍一思索,便得到了这个名词的解释。结界是怪异自身力量显玩的一种特质,也有人将它称作鬼域,怪异行走在自己制造的鬼域中,可以极大增强自身的实力。

这些季夏都能从灵媒职业的传承中知晓,同时她也知道只有找到怪异鬼域里的阵眼,才知道突然破除怪异的鬼域。否则,随意时间的增长,怪异的力量将被增强到可怕的地步。

只是,季夏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她可以确定自己的感知没有出问题。但为什么没有察觉这个怪异的动向,直到它发动鬼域的力量,把自己与阿蕾莎困在这里才恍然大悟。

“大竹先生他们可能有危险,我们必须尽快破除结界。”

季夏担忧地看向关闭的日式推拉门,她的心性不能允许无辜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阿蕾莎不舍地松开季夏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这样……”

与季夏生活的时间加起来有三十年,阿蕾莎差不多把季夏这个人完全摸透。可她从未感到厌烦,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被季夏吸引,无法想象失去季夏的情景。

实际上,季夏的个性十分鲜明好懂,她与那些伪善的自我标傍的圣母不同,她天生拥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特质。不然,她也不会明知道阿蕾莎,以后可能成为毁天灭地的寂静岭女鬼,还义无反顾地坚定地靠近,试图改变阿蕾莎本来的悲剧命运,还有不惜以身涉险冲进火场并在医院以死相护。

如果不是阿蕾莎与萨麦尔签订了契约,再次赋予她重来的机会,她便会香消玉损于那个灰暗的小镇。

阿蕾莎想着突然笑了,这种纯净而坚定的光芒,对他们这种跌落深渊的人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不顾自身安危地接近,并牢牢地捉在自己手里。

“听好了。”阿蕾莎闭口不提刚才的事,“那个叫南子的女人,看上去很不对劲。”

季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问道:“她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可怜女人,我们帮她,她感激还不及,怎么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

“不会的!”季夏的话透着一股无力,“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大竹先生也不像是个坏人啊。”

“他一开始就不相信鬼神之事,他能联合妻子来算计我们?”

“还有,这种产生鬼域的鬼物,不是一般人可以操控的。我查探过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里面没有灵力,他们都是普通人。”

阿蕾莎没有反驳季夏的话,只是怜爱地看着她道:“我的丽莎,你低估了一个女人痛失挚亲的疯狂。”

“我没有看出那个叫大竹的男人的异常,可是我这双眼睛看得分明……”

“那个女人,听到自己的儿子没有复活的可能时,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现在看来,有人在我们之前,接触志筑的父母。我们被人捷足先登了。”

阿蕾莎留了三分心神,留意鬼物的动向。若不是主神封印了她的实力,她早就展开自己的里世界领域,直接把这个世界平推了,带着她心爱的丽莎高高兴兴地用剩下的时间度假,然后再回归主神空间了。

这只鬼物的鬼域,可以困死大部分阴阳师。但是,在她这样的行家面前,宛如鲁班门前弄大斧。这个鬼域残余太多不属于那只鬼物的怨气,这些无意识的怨气,犹如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还是一个容易被人拿捏的弱点。

遇到对鬼域理解更深的存在,它们便是一根破除鬼域的钥匙。

阿蕾莎知道破除鬼域的方法,但奈何她能调动的力量有限,即使抢压到这些怨气的控制权。她能控制的部分也不会多,这星点怨气拿去对付那只鬼物,就好比肉包子打狗,只要增强对方的力量。

于是,阿蕾莎可谓有东风而万事不备。

带着怨恨与孤独的阴冷气息,在不断地接近,阿蕾莎看不到门外的鬼物。可季夏更为强大的灵觉,却已经将那只鬼物的影像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顶系着红丝带的米色圆顶西洋帽,繁复的洛丽塔暗红色洋装,还有黑色的系带圆头漆皮小皮鞋。她的身形绝大部分都是半透明的,脚上穿着的小皮鞋却犹如墨色一般漆黑。

鬼物再次接近,近得阿蕾莎也能看清她的样貌。

阿蕾莎看得强迫症都要犯了,这不是直接告诉别人,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吗?

那双小皮鞋应该就是这只鬼物的执念寄托之物,破坏那双小皮鞋,这只鬼就会立马灰飞烟灭。

“我好孤独……”

季夏听到了女孩空灵而寂寞的声音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道:“你有什么愿望,我们可以帮助你。”

阿蕾莎的拳头硬了,她无比清楚季夏对鬼物的“杀伤力”。

以后造个笼子,把她关起来才好,这样就不会招蜂引蝶了。

小女孩的眼睛一直闭着,听到季夏的话她突然睁开了眼。只见那两个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有的仅是黑洞洞的窟窿,令人犹疑自己凝望着深渊,唯恐自己的灵魂也被它们吸走。

季夏却没有害怕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可怜,生前恐怕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有我们在,没人可以伤害你,那些坏人不会来了……”

季夏不退反进,向那个小女孩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女孩小脸惨兮兮,缓慢而害怕地伸出自己的手,直到差点摸到季夏的时候,才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那只手突然伸长了一截,手掌的血肉脱落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阿蕾莎眼疾手快地搂住季夏的腰肢,把她抱回原处,远离那个心怀鬼胎的鬼物。

小女孩的发难落了空,当下不高兴得嘟起嘴巴。

“你们必须陪我玩!!!”

屋子摇摇欲坠,仿佛经历了八级大地震。客厅摆放着的女儿节人偶,连着整个祭台倒了下来,骨架摔了个粉碎,精致的人偶娃染上了灰尘。

“不然,你们就得死!”

那只鬼物像是失去心爱玩具的娃娃,伤由自己的天性解放。她几乎是丢的方式,调动体内的阴冷能量,毁灭眼前的一切。茶几浮起了三丈高,撞到天花板上碎了一地。原本在茶几上放着的茶具,也变成了无用的碎片。

志筑一家三口的三人合照相框,从柜子上摔了下去,跌裂了相框。一家三口的合照跑了出来,并被鬼物小女孩狂暴的力量撕碎。

“我说了不想跟他们走,你们为什么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到这里,阿蕾莎确定这只鬼物丧失理智,全靠生前的残念记忆行事。

犹如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狂暴化的鬼物虽然可怕,但远没有多了一个觊觎她心爱的丽莎的不要脸的女鬼这件事可怕。

抽出魔剑·堕落黄泉,阿蕾莎不似季夏那样同情心泛滥,不管对手是老人、小孩或者是男是女,她通通一剑斩之便是。魔剑·堕落黄泉能感应到阿蕾莎的情绪,剑刃蒙上了一层暗色,那个鬼物小女孩不躲不闪,锋利的剑刃斩断了她阴冷能量构成的躯体了。但她却没有死,只是更加激发出了自身的凶性。

耳边再次响起那道熟悉的童谣:

赤い靴(くつ)はいてた女の子

穿着红鞋子的女孩

異人(いじん)さんにつれられて行っちゃった

被外国人带走了

横浜の埠頭(はとば)から汽船(ふね)に\って

在横滨的码头,坐上了轮船

……

季夏不难猜出这个小女孩的身份。

她就是志筑母亲在厨房里哼唱的那道童谣《红皮鞋》的主角,那个被外国人带到异国他乡生活的小女孩。只是,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约定好了,我们约定过的……”

童谣的女主角,眼前的鬼物小女孩,重复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你们这群不守承诺的人,我要将你们通通杀掉。”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杀人是不对的。”

不难想象出,小女孩化身凶灵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了那些欺瞒过她的人。也就是说,她现在完全是在对空输出,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早就被她新手手刃了。

那双穿在她脚上的“黑色皮鞋”,原来的颜色鲜红如血,可是她失去理智之后,杀死并吸收亡魂强烈的负面情绪染黑了那双鞋子。

“她听不见我们的话……”

“我知道……”

季夏摇晃的眼神重新恢复坚毅。

“我明白了……”

就让我替这个可能拥有悲惨过去的小女孩解脱吧。她灵魂的内核已经被污染,其中还有不少人为的浓重痕迹,就像不熟练的人偶师制造的人偶,美则美矣,玩偶身上的细节经不起推敲。

“阿蕾莎……”

阿蕾莎与季夏心意相通,她犹如骑士般宣誓道:“如你所愿。”

季夏不要钱似地榨取体内的灵力,以量取胜式对鬼物小女孩狂轰乱炸。阿蕾莎体内的能量经不起挥霍,她第一次降临不熟悉身体,那招业火的消耗远超她的想象。此时,她犹如剑技高超的剑客,信手拈来地灵活穿梭在灵力团之中,绝美的容颜被灵力团的光亮照亮。

她毫不担心自己的后背,因为她知道身后的那个人,永远不会背叛她,正如她永远不会背叛对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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