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一的死就像一个插曲,季夏确认敌人全歼便不再理会。
灵体两两成组,再加上没有其他人的打扰。结界的防御与修复能力入不敷出,笼罩奈神社的轮廓开始涌现,这种人为累计控制叠加伤害的方法,只能对结界这样的死物起作用。
聚集起一大群灵体,在同一个位置自爆,虽然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但是,孤注一掷的方法,要承受巨大的风险,假若黑袍人反应过来,强行打断他们的计划,他们将无计可施。所以,他们才大费周折,兵分两路,分别击破结界与拖延敌人。
浅色驼毛呢子大衣女人发现自己低估了阿蕾莎的实力,与此同时,她近乎盲目地相信,季夏和阿蕾莎可以替他们报仇雪恨,毁灭这个肮脏的地方。
“对结界的攻击不能停,剩下的人聚集一下吧。”
这群人萌生死志,季夏无法阻止,并且她也知道这些人最后也难逃一死。
除却排队赴死,自爆阻止结界修复的灵体之外,剩下的灵体大概还有五十人。
浅色驼毛呢子大衣女人在内的灵体,面上的表情无喜无悲,那是一种看破生死的淡然。
他们手牵着手,走到神社大门附近等候。最后一双灵体的自爆结束,他们立即补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引爆了自己的灵体。淡蓝色的光,属于灵魂的颜色,刹那的光辉,仿佛照亮了黄泉镇终年不变的灰色天空。
终于,奈落神社结界出现破损,神社大门洞开。季夏反手抱住阿蕾莎,在结界愈合之前冲了进去。
季夏使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势,阿蕾莎躺在季夏的怀里,有种久违的安心。
神殿之内,上野怀仁猛地睁开眼睛。
“是谁?!”他感受到了结界不该有的波动,这意味着神社之内有人闯入。
在场睁开眼睛的阴阳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其他人都盘腿而坐,虔诚的念着咒语,并且将灵力注入深埋地下的阵法。
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上野怀仁也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位置。他大约猜到,临字队与兵字队,这两个他手下数一数二的人马,已经折在外面敌人的手中。只有那群灵体,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很有可能,是那三个闯入黄泉镇的外来者——恶魔富江和她的两个同伴。
他在第一天夜里,就提前催动了黄泉镇的变化,可是她们幕后有人相助,没有被异化的灵体撕成碎片。第二天还歼灭了他的者字队,这使他意识到,那三个外来者的到来,会极大地妨碍他的计划。所以,他不得不提前收割黄泉镇的果实。
季夏和阿蕾莎看到那些提前怪物化的灵体,也是上野怀仁弄出来,想要引出她们的诱饵。可惜,她们在月华姐妹的小屋过夜,那些出来收割灵体的黑袍人,也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
仪式事关重大,上野怀仁必须寸步不离,确保仪式的万无一失。他最为着急的就是奈落神社的结界,出入结界的口令与术印,每天都会变换,以免有人蒙混闯入。可是,刚刚他竟然感到,结界被人打开了一道口子。
“临一与兵一两个废物!!!”上野怀仁怒不可遏,他大力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安静的神殿瞬间回荡着他的怒骂。他不是没想到敌人的实力过于强大,临一、兵一及其手下不可力敌的情况。可是,他早就同底下人确认过,恶魔富江已经与者一同归于尽,剩下的这两个人,难道还比富江难缠不成?
他撕碎一张白色的灵符,把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这种灵符要配套使用,当撕碎其中一个灵符时,另一张灵符也会出现同样的反应。如此,便可在结界之中,向外界传递救援的信息。
上野怀仁极不情愿动用这个救援符,可是仪式之事事关重大,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出现纰漏,他万死不辞也再在所不惜,区区颜面何足挂齿。
发出请求支援的信号后,上野怀仁心中稍定,即使有人闯入,以他自身的实力应该也能应对一二,拖到援军的到来。
……
外界,霓虹首都,靖国神社,其供奉灵位之下,有一处藏污纳垢之所,一张白色的灵符供奉其间。四周,还有阴阳师日夜看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白色的灵符顷刻化作碎片,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将它全部撕碎。
“黄泉镇有难,速速支援!”
民众供奉的朝圣之所,在灵术的作用下,炸开了一个大洞。供奉的灵位,全部倾倒在地,身着黑色神官袍的阴阳师,鱼贯而出,火速去往黄泉镇的隐秘入口,解黄泉镇的危难。
灵位与断壁残垣混杂,一个个大脚视若无睹地践踏而过,泥尘灰印深深地烙在倒下的灵位之上。黑袍神官服阴阳师对这些灵位毫无敬意,正如通灵协会以议员为傀儡,默默地掌控霓虹的各项大权。这些木头做的牌子,失去其应有的作用之后,不起眼得犹如路边的烂柴禾,捡回家去都嫌晦气。
时值下午,准备参拜“英雄”的游人众多。黑袍人闹出的这一举动,被在场的人目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负责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知道些许内情,对黑袍人的出现,虽然感到吃惊,但是没有做出过惊的举动。可是,不知情的普通民众群情汹涌,每个人都义愤填膺,因为黑袍人相当于污辱了他们的信仰。暴怒而激动的人群,推倒了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振臂一呼冲了上去。
“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英雄’的灵位,岂容他们践踏?!”
“霓虹的热血男儿,我们一起冲上去,把他们擒住。”
那些根深蒂固,把神社里的“英雄”,视作比自己血亲还重要的上了年纪的人,用辞更为激烈。
他们大喊:“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血,平息‘英灵’的愤怒!!!”
“血债血偿,血偿血偿!”有人势血上头,一边向前冲一边呼喊。
黑袍人在人群的喊叫声下,真的停了下来。只是,他们不像是被暴怒的人群吓到,不适地捂了下耳朵,就像等着那些人的到来。
“一群猪猡。”有黑袍人厌恶地眼前看到的人下了评价。
“他们难道不知道,应该在阴阳师面前保持谦卑吗?”
“大人们,对这些下等人过于仁慈,使他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慎言!”另一个黑袍人提醒。
“大人们的决策深谋远虑,我等鼠目寸光,自然无法理解大人们的雄才大略。”
“是我逾矩了!”先前说话的黑袍人,当即道歉,“红豆泥私密马赛!(真的十分抱歉)”
“但是,有句话你说对了。”转身对着状若疯狗的游人,语中带着残忍和戏谑。
“应该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让霓虹人重新认识一下,这片土地的主宰是我们这些出身高贵的阴阳师,而不是他们的这些被我们豢养,享受着我们的恩典,却不知道心怀感激的家畜。”
在场的黑袍人十分有默契地手掐术印,仿佛能感到到他们宽大帽兜下,那一双双充满**的冰冷眼睛。
奔跑的人,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想要打退堂鼓。可是,又不想因为这样输掉自己的面子,所以高声大叫发出古怪的叫声,借着这没有消散的勇气,继续向前冲。他们的想象十分美好,人数数倍于对方的他们,可以不费吹毛之力地打这群亵渎“英雄”的黑袍人打得满地找牙,抽出这些黑袍人的肠子,在他们的脖子上打结,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地折磨至死,偿还他们犯下的罪过。
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有时候宛若绝处。
“诛邪!抽魂!”
在黑袍人统一的白色灵术光芒中,一个个暴怒的人失魂落魄地倒下,向前的惯性把他们一个个摔得栽葱倒。死气沉沉的躯体,毫无保留撞到坚硬的地板,血液不要命地流下,每个受伤的人看上去都凄凌无比,偏偏没有一个人叫出声来。
一排又一排的人倒下,紧随其后的人,被倒下的身体跘倒,然后向前飞扑出五米开外。
咔嚓的脆响连续不断,摔出去的人头先着地,脆弱的脖子向下一崴。那些人顿时失去了声息,就像木偶工坊七零八落的失败品,随意地被人扔在地上,准备重新拿去返工,或者投入火炉燃烧他们的剩余价值。
后面的人见势不妙,惊恐万分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停下,又倒下了两排人。
如同森罗地狱,魍魉横行的神社,叫那些暴动的人,像是被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趾。
“妖术!”
“妖怪!”
“死人啦!”
“逃,快逃!”
“别挤我,让我出去!”
人群哭喊着、惊叫着,他们闹哄哄地聚作一团,又似一盘散沙似地逃跑。这种诡异的场面,他们中的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们的脑海,这绝不是人力可以办到的事!
“保安!警察!”有人想起了被他们同仇敌忾推倒的人,拿他们穿着的鞋底去化验,大约能提取到不少人的DNA。
黑袍人视这些人如猪狗,那些人的哭喊只能激起他们更多的杀戮。
“黄泉镇的事要紧!”
听到此话的黑袍人,加紧了杀戮的速度,使用灵术扬长而去。
神社之内,尸横遍地,许多身体,还有本能的反应。这些人的生魂,被黑袍人拿去,作为交易的货币,或者式神、邪灵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