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丝提拉！把我手杖拿来，我们出去下！”
当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准备离开酒吧了。
然而，意外的是，一向麻利的希丝提拉却毫无反应。
恩？诧异地看过去，希丝提拉一副诺有所思的样子。
而且……眉宇间再次染上了那份惊恐。
“小提拉，怎么了？小雷叫你呢！”席琳姐丢了个板栗过去。
“啊？！什么？！”被板栗砸中的希丝提拉像是猛然惊醒般地瞪大了眼睛，“雷斯你叫我？”
“恩，手杖，”估计她还没从之前慌乱的情绪中完全恢复过来，我也就没有太在意她刚刚的样子，“把我手杖拿来，我们出去下。”
“啊……好的！”希丝提拉点点头，麻利地从墙角的衣架边拿起手杖，“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就这身女仆服正好，一会……”一边接过手杖，我一边说，“一会安排你个任务。”
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些事来分心总是不错的，总比一会傻站在我身后半天要强的多。
“恩。”希丝提拉低声应道。
“一会你去广场，多采购些酒吧能用的上的食物，还记得蜜渍桃子商人凯斯勒摆摊的地方吗？多在那周围转转，顺便向周围的商人打听下凯斯勒的事——估计这个时候凯斯勒的死已经传开来了吧？多参与他们聊天，累了就在凯斯勒摆摊的地方坐在——多扭头看看四周。”
“这是……”希丝提拉不解，“需要我问什么？”
“随便问，越随便越好，我只是要你在那附近呆一会，刷刷存在感——至于问到什么并不重要，”顿了顿，我又补充了句，“凯斯勒昨晚刚死，你自己多小心些，别一个人回来，等教堂下午钟响的时候去在教堂门外接我——没见到我千万别到处乱跑！记住了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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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找人去通知你呐，瑟雷斯汀。”教堂告解室里，马库斯小心地关上房门，一脸严肃地坐在我的对面，“你辛苦了。”
“安全吗？”我问。
“昨天我刚布置好的结界，”马库斯自信地挥挥手，“外面绝对听不到的。”
“很好。”我手向他一伸，“尤利安给我的东西呢？”
“在这里，”马库斯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两个透明的小玻璃瓶，“这瓶是你一直在服用的药，新做出来的，这瓶是命精石。”他指着那个瓶子里紫罗兰色的小颗粒说，“服用这个可以暂时缓解你缺乏生命力的症状，让你不至于那么频繁的……杀人。”
“呵呵……这倒是好东西，”我笑着接过两个小瓶，“每次召唤你来我都要杀你们神父也实在麻烦。是么？”
“呵呵……”马库斯皱皱眉，不自然地陪笑着，“虽然德里克沙克该死，但你也……”
“我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尊重死者？”自嘲地举了举手中的小瓶，“再说，这是尤利安的安排，不是么？”
之前我对吉鲁库说过，德里克沙克神父的死是个给某人的信号，但我没有告诉他信号是给谁的。
也没人会想到，德里克沙克死亡所释放的信号，是我给教会——准确的说，是给教皇尤利安的。
利用灵刃·夜雨杀人后尸体的特征，尤利安很容易便知道我在塞拉港召唤他的时机。
至于这个无辜的德里克沙克，应该……也不算是无辜吧？事先我和尤利安约定好，派一些明知有罪却不能公开审判的神职人员去几个联络用的城镇任职，一旦我需要协助，就杀一个。
所以……虽然不知道德里克沙克犯的什么罪，但一定是该杀的对象。
“毕竟是我的同僚——算了，不谈这个了，”对于我这种毫无敬意的态度，马库斯也是无可奈何，于是他只得摸摸自己的光头，收起在外面那种高傲的态度，“瑟雷斯汀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有发现吗？”
“发现是有的，但不能确定目标——你有资格动用异端审判权吧？”
“有的，”马库斯点点头，亮出左手新刻的圣印，“这是教皇大人亲手刻上去的。”
“很好，两天后，你带人把海科拉努伯爵的别墅给查抄了——用异端审判的名义。”
“啊？”
“同时还要查抄海科拉努伯爵在塞拉港的事务所——所有能找到的文件，账目，物品清单，一张纸都不能放过，”不等马库斯表示困惑，我自顾自地说下去，“伯爵别墅应该有密室，别漏了。明白了吗？”
“我……”意外的指示让马库斯那发亮的光头很难反应过来，只见他一边习惯地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边努力地思索了半天，“异端审判权怎么能这么用？它是很神圣的，忽然要我去查抄——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很充分——首先你这里死了个看起来像是被吸血鬼杀掉的神父，其次么……你来这里之前塞拉港的港口沉了一艘船。”
“船？”
“一艘海科拉努伯爵大人的货船，当时有很多货物落海——其中一件货物，是教会的违禁品，正巧被当地的渔民捡到，本来他是想自己留着偷卖几个钱的，可是对教会的虔诚心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来你这里忏悔，顺便，在把违禁品上交的同时，还交代了它的来历。”
“这是瑟雷斯汀你提前编好的？”马库斯皱皱眉，“那……违禁品是什么？”
“就是这个，”我把手中另个小瓶里的墨绿色药丸倒出几粒，“禁药·无忧——你应该知道尤利安为什么把禁药给我吧？”
“恩……因为瑟雷斯汀你的身体……”
“那就好——你别因为我持有禁药而把我抓了啊！”见一直专注倾听的马库斯有些走神，我开玩笑地说了句。
“呵呵，瑟雷斯汀你还是那么聪明——连我的心思都被你发觉了。”
“毕竟是教会命令禁止的禁药，你会厌恶也是正常的——下面我接着说，一个禁药，一个是教会失窃的，本该封印的邪恶武器，在杀掉德里克沙克神父后吸取生命之力的灵刃·夜雨，有这两个理由你查抄海科拉努伯爵别墅和事务所应该不难——海科拉努伯爵特别喜欢收藏些珍宝，偶尔买到教会被窃的物品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个我人手……”马库斯为难地看看周围，“就靠教会这里这点人……”
“你去委托塞拉港的城镇守卫队，”早已安排好一切的我接过话题，“你可以任命那个守卫队长吉鲁库做你的副手——你放心，他人很可靠。”
“城镇守卫队？他们不是海科拉努的人么？”
“不是，”我解释道，“塞拉港的守卫队是居民自发组织的——在海科拉努建新港之前就有了，他们的薪水也是来自于各个商会的捐款，海科拉努常年不来塞拉港——他们和海科拉努之间没什么联系。”
“哦……”马库斯稍微沉吟了下，又问，“那查抄之后呢？那些文件什么的怎么处理？”
“你把所有的文件全部委托给罗恩商会，”我接着说，“一定要特地指明由罗恩商会的少主亲自查点——查点海科拉努的贸易往来里所有涉及的违禁品和不知来历不知去向的货物，连海科拉努在塞拉港所有的资金流向都要查！”
“能查出什么？”听到这里，马库斯有些兴奋地追问。
“我不知道，也许能查到什么，也许什么都查不到，”我故作诡秘地笑了下，然后拿出一份和交给海科拉努的管家顿德罗克一模一样的印有我罗克塔尔家族徽记的购物清单，“要是查抄时看到有这样一份购物清单那你就没必要做什么，要是没看到——你就把现在这份也混到文件里一起交给罗恩商会少主。”
“这是……”马库斯接过购物单，简单地扫视了下，“这里面……是有些违禁品不错，可这些违禁品……是王国禁止的，和我们教会没什么关系……就凭这个定罪……”
“谁说要靠它定罪了？”我撇撇嘴，“这东西在整个计划里只是个小小的钓螃蟹用的鸡肉——我们的最终目标是钓条大鱼！”
“呃……我越来越不明白瑟雷斯汀你要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了，”马库斯为难地苦笑着挠挠光头，“前天来这里之前我还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么复杂——你能和我说清楚点么？”
“和你说清楚就没意思了，”我故作神秘地将食指放在嘴前，“原本尤利安交代你做的，就是件极为秘密的事，对么？”
“可是你这样让我什么都不清楚……”
“过程都告诉你了，你照做就是，”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我也懒得和这个光头神父再啰嗦下去，“只要你严格按照计划行事，我包你最后一定会对你们教会有利。”
“这个自然——尤利安阁下特地吩咐过我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真的？”我不满地抬高语调，“据我所知你可是前天到的——今天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来了新主教，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呢！”
“额……”马库斯被我的语气弄得很不自然，习惯高傲视人的他此时心里一定很不快吧？可惜由于教皇尤利安的吩咐，他不得不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勉强解释道，“前天我傍晚才进城，昨天又接管了下事务……”
“傍晚？！”注意到这个时间的我忍不住仔细看了马库斯一眼。
“啊？是傍晚，”马库斯不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个词很感兴趣，诧异道，“怎么了？”
“哈，没什么，”我无谓地笑了笑，“我是在想，马库斯你光头这么亮，傍晚进城也一定很惹眼吧？哈哈哈哈！”
“瑟雷斯汀！你！”
“玩笑，玩笑，我道歉，我道歉，别生气，别生气。”我笑着安慰道。
然而，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前天傍晚，入城，明亮有特点的光头，穿着神职人员制服的神父。
……不会那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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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是正确的。
就在我出门即将离开教会的时候，我看见了希丝提拉。
紧抿着嘴唇，双手环抱着，努力而又强自镇定地站在大门边，看向我的眼神里透出的是——带着惊恐的，憎恨。
不，希丝提拉看的不是我，她的目光，落在刚刚将我送出门，转身回到教堂里的——马库斯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