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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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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裹着一身雪白的貂裘大衣,轻哼着优美的旋律漫步在银装素裹的公园中央,浅褐色的小皮靴踏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了节奏感十足的伴奏乐。

娇小的身影在鹅毛白雪中时而静谧,时而轻舞。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满天飞雪浑然一体的美感。

稀稀落落的公园游客都不由自主地驻足于此,观赏这一出即没有剧本也没有其它参演者的舞台剧。

温婉可人的女孩宛如雪山顶峰的不凋花,在寒天冻地中摇曳盛开。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然而当折花者登上了雪峰时,那朵冰花却早已远去,一如雪中虚影。

最后,女孩在了舞台中央停下了舞步,向着周围的观众欠身道谢,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天使般的纯真微笑。

——看外表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吧?

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内心想到,当他们想要再去找寻那抹纯白的小身影时,女孩已经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正如丰年的瑞雪,其存在意义即是滋润万物,当其完成使命的那一刻也正是她默默地消融于天地间的时候。

不过,即使女孩真的如同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也绝不会孤单一人的吧。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未来会变成怎样的光景,充满希望也好,溢满绝望也好,有一人会永远地陪伴在她身边。

许亦生将两只冻的有些发紫的小手捧到自己嘴边,不厌其烦地哈出热气,一心想要驱散侵袭着女孩的寒冷。

“好啦,已经暖和很多了。”

看着男孩眼中担忧心疼的神色,伊梦蝶的内心不免有些躁动起来,一时间温暖的感觉游走全身,两只冻僵的小手也变得红润起来。

“说起来,在上一世你学过舞蹈?”

“没有呀,怎么啦?”

“不,什么都没有~”

许亦生取出了两只捂在大衣内侧口袋里的皮革手套,宽厚的手套套在女孩娇小的手掌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奇怪。

看着伊梦蝶笨拙不便地弯曲那几根褐色“萝卜”的可爱模样,男孩颊囊微微鼓起,两瓣嘴唇紧贴着用力向内曲抿。而身为最了解男孩的人,梦蝶相当体贴地戳了戳男孩那敏感的腰间软肉。

“噗哈哈哈——”

被戳中了弱点的许亦生根本没办法继续憋住大笑的冲动。女孩歪了歪头,看来即使是另一个自己,怕痒的弱点依旧存在啊……

——诶嘿嘿,平时仗着自己是男生欺负我是吧,来啊!造作啊!

许亦生看着笑容越来越危险的女孩,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恐惧感在一瞬间占据了大脑。

那小恶魔般笑容即使比起沉浸在复仇中的自己也不遑多让!

他猛地甩了甩头,既然对方是另一个自己那肯定也有怕痒的弱点!

——正所谓,兵贵神速,先发制人。相较于一身厚重衣服的女孩,绝对是自己更占优势。男孩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女孩的魔爪,然后将罪恶的右手伸向了女孩的腰间。按照剧本,女孩应该会发出一声娇吟然后满脸羞红的瘫软到自己怀里。

只可惜,他漏算了一点,在宛如铁壁城墙般的衣物防御面前,他孱弱的力量是多么可笑。

伊梦蝶微微向后仰起螓首,一对灵秀双目眯成了细缝,玲珑的琼鼻发出了嘲笑的冷哼,那张樱桃小嘴失去了微笑的弧度,瀑布般的乌黑秀发无声地随风雪摆动。

女孩那满是鄙夷、不屑的表情看得许亦生浑身发冷,曾经靠一己之力差点毁掉一个国家的谋略能力在此刻全部化为强烈的求生欲,短短的数秒内他已经在脑中构思了数百种如何脱离此刻险境的方案。

在男孩全神贯注的状态下,几乎可以把眼前的画面精细到每一帧,他清楚地看到女孩的面部肌肉出现了起伏运动的趋势。

对于精于算计的人来说,任何变故都必须预先做出应对策略。但是眼下给予男孩推演的时间实在是过于短暂,要将这一变故纳入数百种可能性方案中显然是不可能的。

男孩的胸腔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粗重的喘息所呼出的浊气在瞬间就被冷凝成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透过白雾,只见女孩依旧维持着那宛如看人间之屑一般的表情,红润的薄唇缓缓张开。

——不好!

正在天人交战的许亦生大感不妙,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想出完美无缺的应对方法了!

——只能见招拆招了吗?放马过来吧!

随着一个红色“危”字在男孩头顶一闪而过,女孩娇艳欲滴的樱唇上下翕动,声音清冷,语调戏谑,不急不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而就是这短短二字,让男孩呆滞地睁大双眼,万千思绪在一瞬全部化为无尽的朦胧混沌。

在他的心中,那二字的威力,犹如混沌初开时的那一柄巨斧,以一往无前之势分开了天地清浊,而眼前娇小的女孩就是那挥动盘古巨斧之人。精于算计?见招拆招?自己所自命不凡的能力在此等神力面前实在是过于弱小而可笑。

“就这?”

伊梦蝶在刻意摆出一副某诶罗芒阿老师的知名表情包:“一脸看辣鸡的眼神.jpg”的样子并说出了经典阴阳语录后,古怪地看向仿佛收到巨大打击而失意体前屈的自家老哥。

“呃……老哥?”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注意到周围路人所投来的不解的视线以及那些难以入耳的窃窃私语,女孩俏脸羞红,匆忙窘迫地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撑起一副坏掉模样的男孩向着家的方向逃窜。

女孩背着男孩一路冲刺地回到了暖和的家中。本就体质虚弱的女孩这下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口中吐出娇软的喘息声。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男孩则是不怀好意地轻轻压到了女孩身上。

“这下……准备怎么补偿我?”

“爪巴!重死了!”

“那我就自己动手了哦?”

“唔……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在说什么啊?”

男孩眉头微挑,明明他只是想把她手上那两只老贵的手套拿回来而已,为什么自家妹妹——哦~

他邪笑着凑到捂脸装死的女孩耳边,“身为另一个我的你,应该知道这具身体的欲望是多么深不见底吧?不拒绝的话,我就开动咯?啊——呒~”

“呜噫!”

敏感的耳垂被突然袭击,伊梦蝶触电般地夹紧大腿,同时发出了一声娇羞的惊呼,而对于男孩轻佻的话语,她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双眼迷离地看向舔了舔嘴角的男孩。

是的,尽管自己不愿意去承认,但是身为男性的自己有着常人绝对无法承受的欲望,无论是心理上的控制欲、占有欲、保护欲,还是……性层面的欲望。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的。我们绝对不会去逼迫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放心吧。”

男孩收起了刻意装出来的邪恶笑容,就把这当做是对女孩的报复吧,虽然……

在男孩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眼神注视下,女孩也逐渐收起了脸颊的酡红,她对于男孩生硬的使坏根本就是心知肚明,故而顺势迎合。

“噗嗤……哈哈哈哈哈——”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的脸庞,看着看着,就突然同时地笑了出来。而这样的二人日常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的生命终点。

……

又是一年除夕夜,按照家里的规矩,每年这个时候都由家中的老大,也就是自己的爷爷设宴邀请家中大大小小的亲戚,置办一次大型的家族聚会。

但是今年,因为身为家中长子的那个人不知所踪,爷爷奶奶置办宴席的热情也大不如往年。届时,不仅是他们两个老人的面子挂不住,更令二老担心的是自己和梦蝶会不会遭到旁人的嗤笑。

只能叹一声世事无常,人事难猜,该面对事情的不会因为逃避而不需要面对。更不用说,已至耄耋的曾祖父母不可能同意取消每年一次全家四代团聚的大宴。

许亦生和伊梦蝶躺在家中的床上开始思考今年的除夕宴要不要做些什么,虽说通过前世对那些亲戚长辈的了解,可以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把大人的事情牵扯到小辈身上。但是……那样真的好吗?他们已经不想再让两位老人替他们操心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女孩紧紧地缠住了许亦生的右臂,两只星眸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闪耀。雌性荷尔蒙特有的香味萦绕在男孩的鼻尖。

“……嗯。”

男孩哑然一笑,有些时候想得长远真的未必是一件好事,会错过太多太多现在的景色,会把自己变成一个沉浸在理想中的懦弱之人。他抬起左手,抚在了女孩羊脂般皙白润软的脸蛋上。

“我明白,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

[所以,“我”的未来要由两个人一起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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