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话音一落,艾沃忽地高高扬起右臂,一刹那,恐怖的血光悍然冲天而起,好似一轮血色残阳蓦然升空。
我忍不住因炫目而微微眯起双眸,却见一柄长达十米的血色光刃飞快地凝聚成型,而艾沃的右臂恰恰是那血色光刃的柄部。
「再怎么克制血族的能力,植物也终究是植物,受到冲击会破碎,受到斩击会断裂——更何况是规模如此庞大的荆棘藤,连瞄准的必要都不需要。」
艾沃甚是愉悦地一声冷笑,紧接着整个人忽地转身,右臂顺势猛地斜挥而落,那如天剑般的血色光刃顿时撕裂大气,描绘出一道无比猩红的轨迹,无比凶狠地斩落在她前方的荆棘藤上。
哧!
如虬龙般盘桓着的血色荆棘藤瞬间断裂,暴露出一条条血染般的猩红脉络,更是因此而形成一道阳关大道。
见状,艾沃头都不回地自祭坛上一跃而落,看她所前进的方向,竟是嵌着那四十四具水晶棺的陡峭崖壁。
——那里有别的出口吗。
我瞬间眼角微微一跳,当即是役使那一带的血荆棘封锁艾沃的去路,一株株狰狞的荆棘藤顿时狂舞着呼啸着袭向艾沃。
「我越发觉得之前的『我』愚蠢到无边无际啊!明明有着如此优秀的肉身,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用!」
见状,艾沃却是轻盈无比地跃上袭来的荆棘藤,竟是以这一株株疯狂扭动的荆棘藤为踏板,毫不减速地接近尽头的崖壁,甚至于因为她的行动太过脱离规则,我都无法提前预判她的前进方向,简直如同是一具狂舞的幽灵。
「呵呵,血族出色的又不是只有雾化之类的特殊肉身能力,靠基本的速度、力量和柔韧度,避开这些迟钝的荆棘藤绰绰有余!」
艾沃猛地一踏荆棘藤,好似起舞般灵活地翻转跳跃,轻巧无比地避开荆棘藤上的尖刺,或许是因为高速运动中心情有些高昂,她的话音莫名透着几分兴奋与欢愉。
——啧,反倒是作茧自缚了吗。
眼看着艾沃即将抵达矿区尽头,我忍不住眉头一沉,猛地将双臂在胸前交叉,顿时,回应我的意志,两株如血龙般的荆棘藤悍然拔地而起,化为斜十字彻底封锁艾沃的前路。
唰!
与此同时,我猛地一踏脚下的血荆棘母株,整个人如闪电般直袭艾沃的后背。
「怎么了,是没力气了吗?你的速度变慢了哦?」
却不想艾沃背后倏然生出一对血光双翼,竟是飞快地凌空翻转,冷笑着从我的身前骤然绕到我的头顶,紧接着又立刻解除血光双翼,显然是考虑到血荆棘对血液的敏感度。
「滚下去吧。」
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只见艾沃整个人如蝙蝠般倒悬在半空中,嘴角蓦地勾起冷冽而残忍的弧度,而后一拳猛地砸中我的后背。
砰!
我只觉一股钝痛在脊背深处绽裂,而后被肆虐的地面在视野中飞快接近而来,要不是及时役使一根荆棘藤卷住我的腰,我的身躯下一秒便会与大地爆发激烈冲突。
——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的意识已是渐渐有些昏沉,对血荆棘的控制力也明显变得迟钝,与距离比较远的荆棘藤之间的联系,几乎处于中断的状态。
见艾沃背后再度生出血光双翼,我心头顿时一凛,毫不犹豫地指尖一甩,缠住我腰肢的那根荆棘藤便猛地甩动起来,旋即好似投石器般将我直接甩出去。
唰!
尖锐的破风声于耳畔响彻,我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以刺痛勉强维持意识的清醒,而后整个人飞快地从艾沃的身旁一掠而过,比她更快一步抵达尽头的崖壁,佯作轻松地站稳在一具水晶棺之上。
嗒。
艾沃背后的血光双翼忽地收敛,稳稳地落在那交织成斜十字的,两株荆棘藤的交错点上,然后微微挑起眉梢,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果然已经力竭了,现在我一动不动地站在这些荆棘藤上,也没有血液被吸收的感觉,不过——」
紧接着,艾沃又意外似地皱起眉头,望着我所站的那具水晶棺,略显无奈地说道:
「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你的行动虽然不规则,但有很明显的目的性,而且我也不是胡乱封锁你的路线的。」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旋即心念微微一动,一根根荆棘便于虚空中自然蔓延而出,勾勒出荆棘剑座的模样,而上头正托着无比妖异的荆棘十字剑。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剑身上的血槽竟是盈满着猩红的血液,而且诡异地丝毫不曾有滴落或是摇曳的迹象,仿佛是凝固在血槽当中一般。
我不动声色地探出左臂,自荆棘剑座上取来这把十字剑,荆棘剑格顿时刺入我前臂的皮肤,而紧接着,通过这剑格上的荆棘刺,血槽中的高密度血液居然开始反哺于我。
——居然还有这种能力吗。
我明显感觉到精神一震,原本因大量失血而昏昏沉沉的意识,恢复几分清明与敏锐,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米斯特汀〉的这一反哺能力,在一对多乃至于大规模战争中,都可以起到极为出色的效果。
我心中不禁一动,忽然觉得可以将计就计。
「你解除这把剑的血荆棘形态了呢……我就知道这种危险的招数不可能毫无副作用,更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真是遗憾,现在你一没办法压制我的仪式,二没办法限制我的肉身。」
艾沃轻轻一踏脚下的荆棘藤,狰狞的藤蔓顿时如风化般尽数破碎,而艾沃的背后立刻生出血光双翼,意味深长地望着对面的我,挑眉说道:
「我突然发现,好像没有必要急着走人了。」
「你就不怕我是在将计就计吗?」
「为什么要害怕?我慎重,但不意味着我怕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自然会选择出手。」
艾沃忽地如嗜血般轻轻一舔嘴唇,双眸猩红地盯着我的身躯,微笑道:
「不瞒你说,我对你的肉身,也是有几分垂涎的。」
「——」
这话听着竟是莫名的耳熟。
我心情诡异地盯着艾沃,虽然她说是什么两个独立的人格,但狗改不了——哦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是不是走上不同的道路,眼前的艾沃与此前的艾沃其实也并无多大的区别。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