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魔族的气候真的是反复无常,至少常人是绝对无法适应这边的险恶环境的。
在赶往赫尔大裂谷的一路上,我们时而在滂沱大雨中穿梭,时而在闪电风暴中疾行,时而在茫茫大雾中飚速,时而在风雪冰雹中前进……与人族那很是稳定的气候相比之下,我不得不深刻地体会到魔族所处的艰难境地。
归根结底,之所以参与到据点争夺这等愚蠢的游戏中来,也不过是为赢取新一轮的稳定环境而已,眼下已值深秋,人族如果要有大动静必然不会拖到冬季降临,毕竟在恶劣环境下的作战到底是对魔族有利的。
正因如此,我不得不怀疑是人族在惹是生非,为确保据点数量优势,他们也好,我们也罢,历史上全都是不择手段的。
「呼——,总算到了吗。」
当我们降落到光秃秃的悬崖上的时候,我忍不住长长舒出一口气,身上的斗篷已经干瘪得犹如半月未洗,头发想来也是乱糟糟一片,我随手一摸只觉发型竟如同鸟窝一般。
相比之下,提亚马特与贝雅特的外形倒是全无明显的变化,我觉得可以就女性装束与妆容的守恒性,写一篇专业性的学术论文。
「这里就是……赫尔大裂谷吗。」
贝雅特的双腿如受冻般打着颤,整个人却是无比好奇地打量着这漫长而蜿蜒的裂谷。
整道大裂谷地处高原山地,地质构造极为复杂,从此处的悬崖俯瞰下去,深度大约有一千余米,而最深的区域能接近两千五百米,两侧壁体也是光秃秃一片,只有寥寥些许的枯黄植被,但越往南——也就是朝着界河方向去的话,植被覆盖率是会有明显增加的。
此外,这裂谷的底部有着一条宽约百米的蜿蜒长河,因为地势起伏相对平缓的缘故,流速也谈不上多么惊人,问题是,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一旦有生物进入水域,瞬间便会被河中的魔兽撕成碎片,这些魔兽与海族魔兽有一定的血缘关系,通过入海口与地下径流逆流而上,进入内陆流域后逐渐形成生态独立的魔兽群。
「比我想象中的要平稳得多了。」
贝雅特的神色虽是依旧惨白,但此刻已是多出一抹红润,在高空气流中她的表情可是千变万化。
我不禁有些感叹,摊上提亚马特这等胡来的自恋狂,也不知是贝雅特的幸运还是不幸,毕竟自卑症与自恋狂,既可以变得相辅相成,也可以拼个你死我活。
「怎么,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吗?」
提亚马特有些意外地望向贝雅特,而后者当即是摇摇头,很是惶恐地说道:
「不敢的不敢的!这些禁地的名号一个个都是如雷贯耳的,正常的魔族没人有兴趣来这种地方观光旅游的!搞不好就突然失踪突然缺胳膊断腿突然猝死——那、那什么,我、我超级怕死的!」
「……你倒是理直气壮。」
提亚马特略显古怪地望着贝雅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如此痛快地说出怕死二字的人,但贝雅特的想法我并不是不能理解,魔族禁地的危险乃是人尽皆知的,那已经称得上是灾害级别的现象地带,有的时候光是接近都有可能被卷入事故当中。
到时候哪管你的肉身强悍与否,这些灾难区对九成以上的生物都是一视同仁的——当然,此处的九成只是虚指,并无严谨的考证与统计。
「赫尔大裂谷呈南北延伸,全长有四十多公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裂谷北边的入口,从这边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这段峡谷,全都属于大裂谷,但我们所说的禁地,其实指的是裂谷中段的一片区域。也就是在那里,人族曾经引以为傲的苍狼军全军覆没,甚至于为纪念这桩惨事,在人族内部,这道大裂谷还被冠以地狱大裂谷这种吓人的名号。」
我对着贝雅特淡淡地说明道,而后我们沿着悬崖的边缘,朝着裂谷深处前进,虽然还隔着颇远的距离,但我在此处已经能感觉到几分厚重的压迫感。
强大的肉身足以造成空间的扭曲,显然那在更远的前方有着强大的魔族。
至于究竟是什么人,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在大约前进有两三公里时,裂谷壁体的植被明显变得丰富起来,花花绿绿,五彩缤纷,但除却有一些昆虫魔兽以外,基本上不见其他动物,大多数情况都沉静得很是恐怖。
「这里的花草基本上都是有毒的,而且毒性还各有各的特色,很容易形成致命性的混合毒,碰上花粉传播季节的话,整片裂谷都会笼罩在五颜六色的毒雾之中,站到悬崖上都不一定躲得过,所以没有飞行能力的一般魔族,基本上前进十公里就不能继续深入了。」
我指向那长河两侧的色彩斑斓的花草树木,倒不是在危言耸听,如果这都算是危言耸听的话,那么真到了禁区地带,那里的状况都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今天这边的气流还算是比较稳定的,风大的时候,连河流都会被毒性物质给染色,所以其实这河流也是有毒性的,千万别想着口渴了去喝两口,要么胃肠被腐蚀,要么喝到半路上被魔兽拖下水,然后死无全尸。」
「哦、哦哦。」
贝雅特很是认真地颔首,没想到她与安洁儿一样,也有勤奋好学的一面,但事实证明,只有在面对安洁儿的时候,我才萌生出敞开知识的大门这一想法,而现在我不过是在进行一些安全普及而已,内心倒也没有多么振奋。
——也不知道小天使现在在干什么。
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安洁儿那腼腆而纯真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患有小天使缺乏症,这样下去迟早会出现禁断反应,下一次见到安洁儿,要是我突然情绪失控,扑上去了该怎么办呢?
袭击圣女会判刑多少年来着?
「当然,这些都是大裂谷的自然现象,接下来我们要到的禁地,那里的危险程度和这边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就算是我都不敢说能硬撑过去。」
伴随着我们的不断前进,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前方的悬崖上有着两队人马,可谓是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