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虑到人族可能会发动对叛魔族的战争,所以这整个移民计划从起步到落实的间隔非常之短,被狼人族与妖魔族知晓大致的移民路线倒是在所难免,毕竟这一点本便是开诚布公的,但我指的只是大致的路线,他们不可能精准地把握住路线,恰巧埋伏在移民部队的必经之路上。
诚然,也有部分叛魔族人参与到护送任务中,但哪怕他们有办法暗中通过重鸣鸟传递讯息,以龙族与恶魔族的飞行速度,讯息的传递绝对跟不上位置的变化,可他们却不可思议地在这四十多公里长的裂谷中选好地点,先发制人飞快夺走移民,连撤离地点与后续谈判都全部预备好,计划性与执行力都强到令人愕然。
「那吾王的意思是——」
多拉格有些迟疑地望向我,而我略一沉吟,俯瞰着下方那稀薄的白雾,挑眉说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们的人的确看到是他们消失在了白雾里,可这却并不意味着他们一定是闯入了禁地……这样吧,总之四公里以内,给我地毯式搜索,一草一木一块石子都不要放过,天上也是如此,禁地暂时先不管,先把其他可能性都排查了再说。」
我自然是在怀疑妖魔族的拟态能力,他们的这一肉身特性很特别,运用得好的话,绝对是有奇效的。
不过核心个体却是极为稀有,就算数量众多,这些核心个体也必然难以控制自己,从杰顿西的诨号乃是分裂症便可见一斑,所以能力有价值倒是有价值的,可作为一个决策者而言,要让他们去负责什么重大任务的话,说实话我是相当犹豫的,搞不好他们便会自己先败露什么马脚。
「「是。」」
多拉格与别西卜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很是果断地便回头招呼自己的手下,总计百人的两支队伍很快开始四处搜查起来,而叛魔族派出的随行人员则远远地站在一旁,明显有种被孤立的感觉——但也不乏有主动孤立的意思。
——任重道远啊。
我深深地望着那些一动不动的叛魔族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心底是怎么看待两脉关系的,是支持还是反对,又或者是漠不关心。
想来是多拉格与别西卜在我到来之前,便事先安排过一定的搜索任务,我稍微观察了一会儿,两支队伍倒是并未出现搜查区域重合而后引发争斗的状况,井然有序又莫名随性地在走动着。
至于我,则是在紧邻裂谷的悬崖边缘,仔细打量白雾内部的情况,多拉格与别西卜在率队搜索,留在我身旁的也就只有提亚马特与贝雅特二人。
说来奇怪,我竟突然有种在别人辛勤劳动的时候,自己却带着妻女在外观光旅游的错觉。
「整这么麻烦干什么,最有嫌疑的是禁地,那么尽管往里闯便是,你自诩为魔王也未免太胆小了。」
提亚马特见龙族与妖魔族的人都在四处搜查,顿时有些不屑地扯起嘴角,她的语气让我想起某个拥有女性属性的智障,因此我忍不住摇头说道:
「一叶障目挡住的只是你的眼睛,太阳的光芒是始终不会黯淡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
提亚马特很是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我虽然对她平凡的智商感到可悲,但还是本着慈爱之心回答道:
「智者之所以被称为智者,是因为他总能证明别人的想法是错误的。」
提亚马特愣了一愣,那明显是困惑的表情,但很快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忽地一撩自己的秀发,冷笑道:
「呵,胆小鬼,想夸赞美丽的我就直说,非要拐弯抹角的,我是智者这件事难道还需要你来提醒吗?」
「……」
我愈发和蔼可亲地望着提亚马特,自恋狂之所以被称为自恋狂,是因为她总能把别人的话语,理所当然地曲解成对自己有利的内容,而智者面对自恋狂总是笑而不语,毕竟上天总是站在智者身旁的。
「咦?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忽然间,贝雅特很是惊讶地叫道,她的视线落在下方的白雾深处,那一带已经基本看不清环境,但渐渐地,的确能看清一道极为渺小的人影在移动着,像是一粒黑豆般,并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靠近过来。
「你看,我就说没有必要找其他地方——」
「我的引蛇出洞之计果然有效,这才没过去十分钟,他们就按捺不住自己了。」
我第一时间抢过提亚马特的话头,智者之所以能成为智者,是因为他总能把自己的蠢事改写成睿智。
这可不是亡羊补牢,这是在第一头羊快要跑出来的时候一棍子敲断它的腿,然后再细心修缮羊圈。
「……真的假的。」
提亚马特无比诡异地望着我,就连贝雅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而我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我说过的,太阳始终在那里发光,别把自己的无知当作理所当然,你看不到的世界,并不意味着别人也看不到,就像你觉得自己很美丽,但在某些人眼里,可能就丑——」
「你敢说下去,我就敢把你推下去。」
「——」
事实上,提亚马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猛地一脚把我踹了下去。
我一瞬间以为她其实也参与到了叛乱之中,但在坠落之前瞧见她那凶狠的表情,才意识到她真的只是因为我这一个字便下此毒手,不愧是最毒妇人心,连一个假设都无法接受,这样下去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圆满的婚姻的,邪龙族王者就此断子绝孙该是何等的罪过,总不能到时候来找我借个火种。
我心里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短短数秒时间,我已经下坠有超过五百米的距离,但离裂谷底部还有超过一千米的距离,这也是我丝毫不觉得慌张的理由,我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就算真的撞上地面,顶多也就全身粉碎性骨折,脑震荡应该也会比较严重,但休息一两个月总能好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伤。
值得一提的是,多拉格与别西卜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我这边的异状,一左一右好似两道闪电般瞬间追及而来,不过我冲着他们随意地一摆手,他们也就面面相觑地止步在半空中,发愣似地望着我飞快地往下坠落。
唰!
在空中完全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我的腰腹能力足够我挣脱气流压迫,冲着极速接近而来的裂谷底部,将紧攥在侧腹位置的右拳猛地挥出。
毫无技巧可言,纯粹只是爆发力,一如当初我击杀先代教皇的时候那般,不对自己的力量作任何限制,将我所拥有的纯粹力量尽数爆发出来。
不过月华之力还是暂作收敛,毕竟是传音灵石的必要能量。
轰!
我明显感觉到拳骨似是触及到一层无形的壁障,但紧接着那壁障便是轰然破碎,拳压一瞬间将大气扫荡一空,而后在撞上裂谷底部的时候,反弹为强烈的上升四散气流,将我整个人牢牢托住,恐怖的坠落速度顿时减弱,足够我在落地后承受住所有的冲击力。
砰!
我瞧准位置斜身一踏,整个人当即是稳稳地落在河岸旁,小腿与大腿明显感觉到一阵麻痹,膝盖也传出几分痛苦的悲鸣,但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可有意外,吾王——!」
多拉格在上空沉声喝道,声音如同重重波浪般在裂谷中回荡,而我斜眼一瞧那陡峭的千米崖壁,这才是朗声回应道:
「不碍事,你们先别下来!」
说实话,距离赫尔大裂谷禁地如此之近,我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所以在确保安全之前,还是让他们先留在安全地带为好。
可以看到,三条色泽幽深的河流并列在前方无声流动,在上头的时候只觉这三条河道格外纤细,现在却让我觉得极为宽广,而不远处的白雾也如同远古巨兽般横亘在裂谷中,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将我吞噬一般。
其实,这一带已经有稀薄的白雾游荡着,但对于视野的影响很是有限,不足以让我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而呼吸间也并未感觉到明显的毒素,说明这片白雾中并未混杂有毒性花粉之类的物质,其源头应该是其他事物。
当然,比起这些环境问题,我更在意的是,方才在上头瞥见的那道渺小的人影,此时此刻,我已经能瞧见那人的轮廓,但细节部分还是格外模糊,这人像是一道模糊的幽灵般止步在白雾中。
——没在动吗……是被我吓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的思绪一时间飞快地扩散开来,全身的神经也是紧绷着,毕竟事态非常异常,倘若出现突发事故,我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作出反应——主要是指撤离或者闪避。
我对自己时不时的阴谋论者思维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在四面皆敌的人族社会中,我堂堂魔王要想混得风生水起,首先绝不能掉以轻心,宁可过度谨慎也不能放松警惕。
这一点哪怕我回到魔族,也没有任何改变,尤其是在这种不可预知的事态之下。
——————————————————————————————————
这段时间更新都得在晚上了,已经没有任何存稿了,当天的字当天码。
主要是前两天毕业典礼之类的,睡觉时间都没有,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