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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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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真的变化得太过突然,让我一时间无法把握状况,此刻死亡的阴影尚还如鹰爪般扼着我的咽喉,并未如惊魂一梦般随着大脑的清醒而消弭。

毕竟那双宛如太阳般的眸子,依旧静静地悬在虚空当中,掩盖着漫天星辰与惨白月光,像是窥伺世界本身的远古怪物。

正因如此,哪怕奥尔菲如失去骨骼般狠狠摔倒在地上,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几乎微不可察,我也未能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整个人的思考自始至终都处在一种极为混乱的状态。

——我是还活着吗?

——我不是死掉了吗?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还是说这里就是地狱?

——那我现在是灵魂出窍吗?

——宗教的概念不是骗人的吗?

——现在加入教派有什么福利吗?

「……」

事实证明,对于唯物主义论者而言,逃避现实是最为无用也是最为愚蠢的行为,越是逃避越会体会到血淋淋的现实。

当然,这一刻的现实,并不是血淋淋的,而是黑漆漆的。

当我瞧见气若游丝地倒在地上的奥尔菲,她胸前有着一道恐怖而森然的空洞,就像是择人而噬的海底深渊般时,我的脑袋才如生锈的齿轮般,缓缓地啮合起来。

「……奥尔菲?」

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出声道,可能是在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奥尔菲,可能是在好奇为什么奥尔菲会在这里,甚至可能是在思索奥尔菲这个名字到底属于谁——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记忆是多么无力又可笑的事物。

会因现实而动摇,会因情绪而凌乱,完全无法作为历史的参考。

只是,当我用僵硬的思绪勉强梳理出几分现状时,忽然又觉得一股寒流笼罩全身,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天空中的巨大眼眸,却见那对眸子竟是突然黯淡了几分,愈发像是星辰般悬在黑压压的夜幕中。

渐渐淡去,渐渐淡去……好似潜伏在意识的夹缝中,无声无息地渐渐淡去。

连究竟是何时失去影踪的,我都未曾察觉到,简直像是真的化为两颗星辰,完美地与星空融为一体。

只有那种冰刺一般寒冽而锐利的视线,依旧好似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让我一阵又一阵地冒出冷汗,一度以为是严冬降临,我竟然有种被捏住后颈肉的猫一般的错觉。

「——」

也不知过去多久,那种难以言表的被注视感蓦地消失,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原本朦朦胧胧的意识顿时像是被浇了一注冷水,整个人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几乎到令人作呕的程度。

「哈——!哈——!哈——!」

我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一度窒息的肉身在寻回呼吸的瞬间,自然会无比贪婪地渴求起氧气,干涸的肺部像是终于得到灌溉的旱地,血液的流动第一次让人体会到生命的悦动,而劫后余生感,更是如涌泉一般飞快地蔓延四肢百骸。

不过,我未曾过多地沉浸于幸存的喜悦当中——说实话,我现在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处在一种怎样的情绪当中。

如果我是凭一己之力挺过来的话,我现在指不定已经丢光魔王的面子,像是一只发○期的某兰斯那般抓耳挠腮地冲进哥布林的巢穴,或者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般跑到山顶呼啸一声,向全世界表达我此刻高昂的情绪——但这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为我顶多想想而不可能如此犯蠢,二是因为我很清楚,我能如现在这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还能瞧见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还能暴露着上半身在夜风中游荡,不是凭着我克洛涅斯·达威尔很优秀——虽然我的确很优秀——而是凭着有人李代桃僵。

「奥、奥尔菲——」

我的呼吸尚还无比凌乱,但已经忍不住扑向奥尔菲。

单从字面上看简直是犯罪现场,可我怀揣的乃是一颗拳拳之心。

「——唔!?」

遗憾的是,我低估了直面〈界律〉意志的冲击力,没想到我这才刚刚起身,小腿居然一阵瘫软,双膝直接撞在地面上,半月板的缓冲能力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出色,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双腿。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原来处在一种严重虚脱的状态,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疲惫无力的悲鸣,肌肉也像是在高强度运动后,颤巍巍地无法正常松紧,异常的缺氧状态早已渗透到我的肉身深处。

——啧,见鬼!

我眼角忍不住一跳,说来可笑,我的最终目的是推翻〈界律〉制定的不合理秩序,叫这日月换新天,但事实上,我却连〈界律〉意志的一个眼神都无法承受,我真的很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胜过〈界律〉的要素。

或许如前几代魔王一样,当个兢兢业业的魔王,想办法把人族灭族还更有点可操作性,难得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优秀的废物。

优秀的废物……呵,何等充满讽刺的称呼。

好在十指还能勉强运动,我便刨着地面一般朝奥尔菲挨近而去,这会儿要是有人来袭击的话,我绝对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力,也不知道这边的动静会有多少人察觉到,又有多少人会赶过来。

〈界律〉的动静且先不说,科尔德开启虫洞也好,炮轰大门也罢,全都是惊天动地的,因此目前最紧迫的选择是带着奥尔菲离开此地,可我现在距离奥尔菲还有两三米,这么龟速般爬行鬼知道要到几时才能抵达。

——对了。

我脑海中蓦地掠过一道灵光,对自己的迟钝倍感可笑,而后手掌颤巍巍地抓向虚空,好不容易凝定起精神,便听心脏蓦地一震,旋即血色荆棘自四面八方蔓延而来,而荆棘十字剑被荆棘剑座侧托着,剑柄自然地落在我的掌心。

「……〈荆天棘地〉。」

我用手肘勉强撑起半截手臂,旋即将十字剑刺入地面当中,在短暂的沉寂后,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而突然间,一朵硕大无朋的荆棘花拔地而起,将我与奥尔菲连同着大块的碎岩一起,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紧接着荆棘花猛地钻入地面当中,好似土龙般在地底飞快地前进起来。

目的地非常明确,叛魔族领地边缘的天险,有提亚马特的本体断臂在内,至少安全性是可以保证的。

至于奥尔菲的状况,我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敢仔细观察。

濒临过死亡的人,要么会漠视生命,要么会反应过激。

我想,我现在可能接近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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