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存着一些小心思才决定露面的,毕竟人族派出圣女集团的目的不明,如果能直接套出一些情报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众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露面之后可能发生的意外,我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就是人族的待客之道?」
诸多危险的兵刃抵在牢固的铠甲上,让我有种失去自由与民主的不**,但我表面上还是摆出冷淡的态度,以低沉的嗓音吐字道。
这一声线的伪装轻而易举,通过压低喉位,腹式呼吸,甲杓肌为主,环甲肌为辅,配合气泡音,一气呵成。
「你们,退下。」
依希捷那诡异的重瞳微微蠕动,看似稚嫩的面孔却释放出异样的威严,试图压制我的那批人顿时动作一僵,倒是有人略有迟疑地发声道:
「但——」
「你们,拦不住,他。」
依希捷毫不留情地断言道,依旧是冷漠的腔调,但正因为冷漠,才显得格外刺耳,一群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可迫于身份差距,到底还是稀稀落落地向后撤退几步,留出了半径十米左右的无接触空间。
若是我身上携带有传染性病毒的话,也算是相对比较安全的距离。
「明智的判断,不然再晚上几秒的话,他们全都会冻成僵尸。」
我刻意摆出一副散漫的姿态,意味深长地指向脚下的大地,而当周围的人齐刷刷地低头望去之时,方才还是光秃秃的地面突然便是结起晶莹的冰层。
那冰层的凝结速度与常理相悖,仿佛是场景切换般快到不可思议,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扩散到十数米之远。
与此同时,刺骨的寒气升腾而起,化作白森森的雾霭,在脚踝高的区域悄然浮沉起来,但很快又被凛冽的夜风所掳走。
异变之下,不少人下意识地试图后撤,但超低温的冰层早已将他们的鞋底牢牢粘住,甚至悄然蔓延到小腿之上,显然无法轻易动弹身体,于是一个个神色变幻不定起来,望着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惊悸起来。
反观依希捷,她望着已经覆盖马车轱辘的冰层,眼神依旧是冷淡而平静,只是忽地若有所指地开口道:
「荷鲁斯城,水网崩溃。」
「……哦?」
我佯作意外地一挑眉梢,虽然明知她看不见我的面孔,但所谓由虚入实,演戏的精髓往往在看不见的地方。
「联系和分析能力不错,那的确是我干的,怎么,有意见吗?」
我略带几分玩味地挑衅道,而依希捷眼神淡漠地望着我,看上去并不在意,依旧是以那独特的断句说道:
「你是,谁?」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如果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的话,你可以称我为……斯堤克斯。」
我模仿着当初斯堤克斯的神秘腔调,仿佛是在一个寒冷冬季讲鬼故事那般,配合冰层的寒气与夜风的冷冽,从意识上与物质上发动极其高端的打击。
可想而知,当这一个个教会成员从斯堤克斯联想到界河时,会心生多么恐怖的情绪,我几乎能看到他们屁滚尿流的未来——
「噗。」
「……」
我面无表情地望向另一架马车。
方才响起的不是放屁声,而是憋笑失败的声音。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讲多么好笑的话,我自身也绝对谈不上是个笑话,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患有神经方面的障碍症。
可怜的孩子,疾病永远是这个社会的一大难题。
「教会的高层我大致也有些了解。头一辆马车里挤着新任圣女和〈狂信者〉,这我看得出来,但这第二辆马车里,究竟是藏着什么大人物,竟然也有本事和她们并驾齐驱呢?」
我意味深长地望向那第二架马车所落下的窗帘,因为车内亮着荧光石的缘故,透过窗帘还能模模糊糊瞧见些许人影的轮廓。
「过奖了,这位先生。我就一无名之辈,平平无奇,只是碰巧也认得一个『斯提克斯』罢了,倒是没想到这个名字都会有重名。」
一道隐含讽刺的话音幽幽响起,有着很是通透的少女音色,而我隐隐约约觉得这音色有几分耳熟,而在短暂的困惑后,立刻便是回忆起来。
「那倒是巧了,我也认识另一个『斯堤克斯』,他的一些身份我也很清楚,所以……你是〈虚零〉的相关人士?」
我微微眯起眸子,这一场战争,〈虚零〉是否会介入,一直是我心头难落的一块巨石。
若是说他们不会介入,之前在大裂谷的时候,他们却想要掳走我,而若是说他们会介入,在天险那一块儿,我又得到过斯堤克斯本人的帮助。
况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次活动都是〈虚零〉自发组织的,而战争中人族是否会雇佣〈虚零〉却不好说。
当然,现在看来,〈虚零〉的介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极有可能是雇佣关系,毕竟自发组织的情况,很难想象他们会和教会如此亲密的行动。
「是,我的确是相关人士,但你好像……不是相关人士。」
——嗯?她好像没猜出我的身份?
我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捕捉出几分疑惑与戒备,顿时觉得事情变得相当有趣起来,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毕竟一来我现在不曾露出真容,二来〈冥冰夜羽刃〉变得完整后,形态上也有极大的变化,很难与曾经的残剑联想起来。
不过,我真正感到玩味的一点是,〈虚零〉组织内部是存在情报断层的,至少斯提克斯这位领导者,明知我的真实身份,却完全不曾给下头的人透露信息,所以当他们发现魔王与克洛涅斯长得一模一样时才会惊愕无比,而〈冥冰夜羽刃〉的事情也是如此,让这把剑刃变得完整的可是斯堤克斯本人。
——有阴谋的味道。
同为出色的谋略家,我自然能嗅出几分不同寻常,也理所当然地联想到斯堤克斯所说的奇点论,明显感觉到这是一盘大棋的冰山一角。
「我和〈虚零〉打过不少交道,也可以算是相关人士,像是什么衔尾蛇啊,404的真实身份啊,我全都不知道。」
「——」
对方的呼吸微微一窒,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抛出两个大料。
衔尾蛇是菲利斯的自称,恐怕代号幻梦这一类的代号是对外用的,而对内又有另一套特殊代号,类似于我们这边的诨号。
代号404的真实身份,我也只是有个猜测而已,不排除他本人在混淆视听的可能性,但现在用来忽悠别人绝对是可行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你可以称我为斯堤克斯——」
唰!
那马车的窗口突然碎裂,一道沉甸甸的黑影呼啸着猛地朝我袭来,我下意识地侧身一闪,紧接着便听砰的一声钝响,脚畔的冰层瞬间开裂,而一把很是古朴的青铜剑正斜贯在地面之上。
可以看到,这青铜剑长约有七十厘米,剑翼纤薄而剑脊厚重,透着一种钝拙无锋的意味,而剑身上雕刻着分外古老的象形文字,一时间我也无法分辨出是什么内容。
——果然是她吗。
我扭头望向已然半毁的那架马车,便见一名身裹黑白长袍、面戴黑白面具的女性现出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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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阅文集团闹得挺火呀,幸好,我是个凭兴趣写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