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很讨厌动粗，那会让人联想到无脑的野兽，我觉得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一颗聪明的脑袋。」
「但、但我们是魔族啊。」
我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脑门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上司讲话的时候，不要乱插话，都怪你这蠢货，我下意识都动粗了。」
「是、是！」
那人顿时挤出谄媚的笑容，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让我内心无比郁闷，毕竟臭男人的赔笑有什么好看的，便摇了摇头，转而说道：
「算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布鲁赫一族的吧？」
「是、是的，我叫沃耶尔·B·布鲁赫，隶属于血王城的内卫部队，体重67公斤，身高180——」
沃耶尔忙是自地上爬起来，但话还没说完，立刻又被我抽回到地上。
「没问你这么多，谎报什么身高，我看你也就170出头。」
「听、听您的，您说了算。」
「奴颜婢膝，连反抗权贵的冲动都没有，毫无高等魔族的风骨。」
「魔、魔王大人，要不您直接宰了我吧？我这里好痛！」
沃耶尔哭丧着一张脸，狠狠拍击着自己的心口。
「我像是那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货色吗？」
见沃耶尔还是欲哭无泪的表情，我也不愿意再针对这种空有身高毫无内涵的蠢货，说道：
「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吧，刚才为什么要逃？」
「这、这个，城里刚好在施工，我想让他们赶紧停一停。」
「你的借口找得是真的漂亮啊。」
我无比钦佩地望着沃耶尔，而他顿时挠挠头，憨厚地笑道：
「过奖了——」
「就跟我闯进女澡堂，然后说『哎呀，我以为自己是个女人』一样漂亮。」
「——」
「居然说施工？你当我是傻子吗？到底是什么要命的土木工程，才能让你一听到我的身份，就下意识地大喊大叫起来，是把历代〈血王〉的画像摘下来，换上自己人的帅气头像吗？还是在挖掘血王城里埋藏的宝藏吗？」
「不敢的不敢的！」
沃耶尔这才是意识到我在暗示什么，拨浪鼓一般疯狂摇起头来，辩解道：
「是您的误会，魔王大人！我们真不是在造反，真的是在施工！只、只是，您看到了估计要不高兴，这事儿跟您关系也蛮大的——说是症结在您这儿也不为过。」
「跟我有关？」
这反倒是让我茫然起来了，我已经挺久不曾来这血王城，也从来没要求他们这儿搞什么土木工程的，实在想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总之先带路，我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什么花头，我高兴不高兴是我的事，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心思，反正关于我的记忆，早晚都会从你们的脑袋里消失的，再猜也不过是盲人摸象而已。」
「是、是，听您的，听您的，您开心就好。」
沃耶尔的表情愈发谄媚起来，在我的催促之下，才是带着我往城堡深处走去，而期间我自然也是向他打听起关键的情报。
「你们这边有伊莎贝拉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您是从外面过来的，应该也感受到这场大雨的威力了，哪怕是我们这边肉身最强的个体，也根本无法闯过雨幕，走个十米就已经站不住脚了。雾化的话风险更大，被这雨水一冲大风一吹，到时候能不能恢复到原样都无法保证。重鸣鸟通讯也根本不行，声音频率完全被打乱。现在整个血族不要说和外界联系，内部都已经跟割裂没两样，离这儿最近的城堡，也就百八十米路而已，但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还弄不清楚。」
沃耶尔露出几分凝重的苦笑，说道：
「所以您说的造反根本没有意义，这是要命的天灾，大家都知道抱团才能活下去……不过，等到粮食耗尽这雨还没停的话，就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了。」
我眼角微微一挑，听出沃耶尔的言外之意。
血族，毕竟是以血液为主食的，真到弹尽粮绝之时，怕是会闹出同类相残之事。
「现在粮食的情况很危险吗？」
「不，现在还绰绰有余，我们这边都豢养了大量的食草牲畜与魔兽，就算没了新鲜血液，地下还有储备的冷冻血液库，不过那玩意儿口感贼差，不要万不得已大家都不愿意碰……我估计其他地方也大致如此。」
「我觉得你们不像是在经历天灾，而像是在参加野外生存体验活动，哪个被逼上绝路的求生者会在意食物的口感的？」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我们错了。」
沃耶尔只是一个劲地赔笑，让我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可见还是有来有往的交流最好，有反抗的话就更令人跃跃欲试了。
「魔王大人，您的笑容……怪别致的。」
「嗯？我在笑吗？」
「是的，就跟伊莎贝拉大人看着您的画像时的笑容一般无二。」
「——」
——我竟然露出这种花痴一般的笑容了？可我也没想什么愉快的事情啊？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又是一愣，说道：
「等等，伊莎贝拉有我的画像？」
「是的，有很多，城里城外都是您的画像和雕塑，还有您的手办、抱枕等等，据伊莎贝拉大人说，她要建立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让这里以后也可以称作是魔王城。」
「——」
那是，满大街都是魔王的城，当然称得上是魔王城。
「等下，还是不对啊。伊莎贝拉他们有我的认可，所以看得到我的真实样貌，但你们就算看到我的画像和雕塑，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吧？按理来说根本无法留在记忆里头，也就是现在我亲自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才能暂时性地留下一些印象与记忆。」
「是的，除了伊莎贝拉大人以外，所有血族人走上街头，或是来到这一片的城堡群里，看到的都是一片模糊……说实话，对日常生活都快要造成影响了，相比之下，做梦的时候还能看到更完整与清晰的世界。」
「——」
我依稀记得魔王城的书库里，提到过一种名为马赛克的概念，或许在这群无辜血族的日常生活里，角角落落里的我都打满了马赛克。
「这么说来，你们所谓的施工……」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真相，不禁露出几分僵硬的笑容，而沃耶尔回头望向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说道：
「和伊莎贝拉大人失去联系是一件大事……可毕竟干着急也没办法，所以大家伙儿琢磨着，反正伊莎贝拉大人暂时也回不来，那就给这房子稍微『打扫』一下呗。」
「这、这样。」
我心里头莫名有些动摇，一不留神便踢到某个硬物，只见那玩意儿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后撞在一旁的墙壁上。
我定睛一瞧，只见「我」的雕塑头颅正落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斜视着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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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段时间忙成狗，加班到凌晨4点也是有的……不是太监，胜似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