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并不是在算计柯莱特，毕竟若是我要算计她的话，这一消息其实是该放给王子派系一方的，当初雪莉入狱事件后，王子派系一方的不少成员遭到清算，势力大大衰弱，直接让柯莱特坐稳了继承人的宝座，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王位是必然会落在柯莱特的头上的。
正因如此，如果我将第一王子的消息透露给失势的王子派系，不管是出于浑水摸鱼，还是出于垂死挣扎，他们都必然会以此为突破口搅动风云，但我实际上却是借希尔特公爵之口，将这一消息透露给了柯莱特。
看似资敌，可其实这依旧是一场算计，只不过我算计的不是柯莱特，而是——斯堤克斯，他既然要让〈虚零〉展现存在感，那么能利用的也无非是实力与身份。
前者自然不用说，在〈受难〉前夕或者发动时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后者则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因为哪怕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摸透〈虚零〉这批人的底细，像是代号幻梦的菲利斯以及代号黑白的卡门，我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这或许会在不经意间成为斯堤克斯的杀手锏。
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我需要将已知的情报有效地利用起来，而第一王子卡洛斯——也就是而今的代号404，无疑能成为斯堤克斯颠覆现有贵族势力格局的一手棋，也没有比王室权威大受打击的现在更合适的动手时机。
以学者的严谨作风，虽然并不适合用这种预言般的说法，但我笃定斯堤克斯会让卡洛斯入局，所以我才要将卡洛斯的情报透露给柯莱特，都说柯莱特拥有卡洛斯的智谋，安德鲁拥有卡洛斯的武勇，那么我倒是挺好奇，究竟是柯莱特更擅长算计，还是卡洛斯更擅长谋划。
相信柯莱特能明白我的意图，否则我不介意找一本谐音冷笑话大全，让她成为王族史上第一位因笑而死的子女，史书上会如是记录——
『王女观书，笑不止，卒。』
希望不会发生『魔王闻之，笑不止，亦卒』这样的反转。
「消息我会转达给柯莱特殿下的，你带上雪莉娜赶紧离开这里吧。刚才闹的动静还是挺大的，搞不好会有有心之人借题发挥，到时候就不方便行动了。」
希尔特留下这番叮嘱后，便匆匆赶往十二宫，室内便只剩下我和雪莉两个人，我扫了她搁置在一旁的法杖一眼，问道：
「那个可怜人呢？」
「她太啰嗦了，就让她闭了嘴。」
雪莉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端起已然冷透的茶水，指尖轻轻一动而已，茶杯中便腾起氤氲的白气，她倒是擅长利用自己的能力，这方面和以前还是一样——当然，以前她只能干点烧柴火的活儿。
我倒是有些意外，问道：
「你能限制她？」
「废话。」
雪莉突然恢复几分以往的风采，她斜眼瞥了我一眼，姿态优雅地品茶一口，说道：
「这是我的法杖，与我密不可分，她只是个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流浪者，没要她付房租已经是我施恩。」
「那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干？」
我下意识地追问道，可立刻反应过来，而雪莉微微蹙眉，略带茫然地说道：
「可能是……忘了？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那是我，也不是我。」
「——」
都说天才与蠢材不过一纸之隔，看来雪莉还有哲学的天赋。
「也罢，先走吧，一直留在这里的确不好。」
「随你，去哪儿？」
这的确是个问题，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直接赶往界河中下游，毕竟根据科伦的说法，七天后〈受难〉会在那里发动，而这七天内界河中下游定然会有异变发生，至少也会有大量的人员汇聚起来，最关键的是，伊莎贝拉也会出现在那里。
本来她才是我的首要拯救目标，但〈受难〉的问题摆在前头，我可能需要提前做出一些布置，比如——上官可怜，她可能会成为我的一手奇招，前提是信得过她的话。
「去城外，我家里，明早再出发。」
我经过一番思考，觉得不能草率行动，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几乎无畏大陆上任何常规个体，但涉及到〈受难〉这一层面，斯堤克斯又如幽灵般潜伏在暗处，我也不确定自己有多大的胜算。
「好。」
雪莉眉梢一挑，将茶水一饮而尽，让我突然很好奇她几时会如厕。
……
以〈冥冰夜羽刃〉的羽化能力，我们潜伏在深邃的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城，又是〈月棺〉现世揭露三方势力黑料，又是十二宫遭到未知的天灾，又是公爵府邸变成冰火地狱，今夜的王都必然不眠。
——希望柯莱特不会因温差和过劳而英年早逝。
我在心中为柯莱特默默祈祷，将雪莉抱在怀里一路疾翔，抵达郊外的两层木屋后，我第一时间让她解除了对上官可怜的缄默效果，紧接着那法杖深处，突然传来无比喜庆的乐器声。
我记得那是某个注重红白事的魔族族群爱用的一种乐器，好像是叫作唢呐，接着上官可怜的声音传来：
「我祝叫雪莉的女孩，嫁一个丑八怪，俩小口永远在一块；我祝雪莉生的小孩，每天吸着雾霾，污染充满你的脑袋——」
「……」
「大摇大摆，到哪儿都成天灾，恭喜挂彩，要喊得够豪迈——」
「……」
「我恭喜你挂彩，我恭喜你被裁，最糟的全过来，最好的全走来，谁菜谁开怀——」
「……」
「咚咚锵，咚咚锵，嘿嘿！」
——这人怎么还唱起来了？
歌词虽然不咋样，调子倒是满喜庆的。
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却听一旁的雪莉突然低声来了一句「咚咚锵！」竟然还挺有节奏感的。
唰！
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她，而她神色一片淡然，如果小腿的肌肉不在有节奏地收缩就好了。
「我祝雪莉笑口不开，用脚把爱去灌溉，明天呀倒霉更厉害。我祝在世界的舞台，雪莉比猪摔得更惨，一年更比一年衰——」
「好了，别唱了。」
我忍不住打断上官可怜的歌声，再听下去我的脑子都要变得稀奇古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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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