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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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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碑是不可破坏的物品吗?答案自然是——不是。

否则当初我与阿西莉娅等人也无法成功拔除这里的魔族据点。

只是,因为〈界律〉干涉的缘故,无论是圣十字碑,亦或是断十字碑,都有着一些特殊的性质。

第一,一度被破坏的十字碑需要半年的再生期,再生后会以十字架样式的挂饰回归到本族群中。

第二,本种族成员无法破坏本族十字碑,否则完全可以将三个月的〈界律〉庇护期延长到无限。

第三,在三个月的庇护期期间,十字碑受到〈界律〉的特殊加护,不会遭受间接或直接的破坏。

这些性质皆是前人通过实践而总结出来的,可以说是接近于真理的常识。

「难怪她那么冷静,原来是有恃无恐。」

望着昏倒在地上的伊塞娅,我倍感棘手地皱起眉头,又是立刻接近圣十字碑,很快便是在霜银色的碑体背面找到那仪式阵,因为点染着耀金色的纹饰,乍一看几乎会误以为那是十字碑的一部分。

「这道仪式——」

我翻阅着大脑内的知识,对照着这道仪式的类。

不难看出它的核心采取的是六芒星阵纹,属于多变的仪式,诸如传送、洗礼等等仪式皆是以此为核心。

至于十字纹代表杀伐类仪式,而三角纹则代表镇守仪式,此前的扰乱感知的仪式便属于这一类。

当然,这些只是决定仪式效用的核心阵纹,一道仪式的构成还需要很多的辅助阵纹,因此想要从仪式阵入手看出仪式的效果,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能推测出一个方向便已经算是成功。

「是传送仪式吗?但就传送仪式而言,十字纹多得有些异常了,是同时涉及到杀伐的仪式吗?」

我虽然谈不上过目不忘,但记忆力确实远超常人,对于这道仪式阵我隐隐有些印象,可能是曾经在书籍上翻阅到过同类型的仪式。

「殿下,我觉得吧,其实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破坏这道十字碑。」

「……我吗?」

赫蒂的话语不禁让我微微发愣,这倒真的是提醒到了我,毕竟仔细想想,我身为魔族却能无视〈界律〉施加的庇护期,闯入人族据点之内,这已经说得上是不可思议。

既然如此,就算我在三个月的庇护期内,成功破坏掉被〈界律〉守护着的十字碑,似乎也并不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应该说,有一试的价值。

「你们躲开点。」

我对着赫蒂与安洁儿摆摆手,两人当即是绕到我的一旁,而我面朝着霜银色碑体的背面,微微压低重心,摆出中段直拳的架势。

脊椎为弓臂,韧带为弓弦,拳骨为箭矢。

想象着弓弦满张的光景,我将周身的肌肉紧绷到极致,甚至能感觉到青筋在皮肤上暴起的感觉。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绷劲。

刹那间的形意模拟过后,我的视线牢牢锁定仪式阵,如闪电般蓦地挥出这一拳,瞬间与碑体爆发出一阵激烈无比的冲突——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冰冷的北风拂面而来。

望着原封不动的霜银色碑体,我一言不发地收回拳头,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梢。

「殿下,收效甚微呢。」

「不,这是无用之功。」

我冷静地回应着赫蒂的安慰,毕竟无用之功便是最贴切的形容,不要说撼动整座十字碑,在我的拳头与碑体接触的瞬间,我只觉这一拳的力量仿佛为无底洞所吞噬,连一丝微风都无法掀起。

——看来是我想得太美了。

我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但紧接着瞥见一旁的伊塞娅,忽地意识到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不禁说道:

「有点不对劲,在十字碑上刻画仪式阵,难道不算是对碑体的破坏吗?」

我倍感诧异地触摸起那仪式阵,发现那并非是以画笔描绘而成,而是真的雕刻而成的仪式阵。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一道完整的仪式阵不属于破坏,可在刻下第一笔第二笔的时候,又该如何判断出这是在刻画仪式阵,又或是在单纯搞破坏呢?

如印章般敲出一道仪式阵也有可能性,但敲击的瞬间必然会造成冲击力,十字碑为什么不会吞没这股力?

「难道说……教会势力知道〈界律〉的漏洞所在吗?又或者本就是〈界律〉的相关者?」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阴谋论者,可这个世界的确处处充满诡异的感觉,像是一场游戏,又像是一盘棋局。

——无论如何,教会方面肯定知道不少隐秘,还是得找机会渗透到教会内部。

我望着那无比神圣的十字碑,隐隐有些后背发凉的感觉,天知道一旦撕破这层神圣的外衣,里面究竟会是一个多么污浊的世界。

「那么现在,殿下,问题来了。」

赫蒂忽地对着我摊开双手,充满无奈地说道:

「既然没办法破局,我们该怎么办呢?继续等下去吗?」

「不,总之先把米纳斯和伊塞娅绑起来吧,至少先想办法套点情报出来。」

我指了指昏迷的伊塞娅,又指向远处倒在废墟中的米纳斯——却意外地愣了一愣。

「嗯?」

「怎么了?」

「……不见了。」

我很是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一带,又匆匆忙忙地上前去察看一番,但得出的答案依旧如此。

——本该昏迷在那里的米纳斯竟然失去了影踪。

「怎么会突然失踪……他的各项体征都表明他已经昏迷,而且也受了无法轻易移动的伤才对。」

透劲可以穿透一定的防御,直击对象的内部,如果是以人体为对象的话,就是直击内脏的招数。

要知道,考虑到米纳斯可能会成为魔王城的会计,我有意避开了直击他的要害,但还是留给了他骨折级别的伤势,就算他能逃离,也不可能毫无动静才对。

——难道他的〈恩赐〉还有拟态效果不成?

「殿下,你大意了。」

「这次你说的没错,是我小看SS级勇者了……能从勇者体系中脱颖而出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要这么夸我——」

「更正,能从勇者体系中脱颖而出的人,果然不都是什么可以省心的家伙。」

「呵呵,今天的殿下也是嘴上不饶人呢。」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但也正因如此,才有不断探求的价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谓的学者,便是一群绝不气馁的受虐狂。

忽然间,一缕金芒自天空中射落,好似深邃的玛瑙,在地面上绘出灿烂的光影。

「这是……〈白夜石〉的效果消失了吗?」

我忍不住仰头望去,便见漫天阴云渐渐散开,显出一片近乎辉煌的晚霞,因为明暗落差的缘故,我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刺眼。

可以看到,那霞光金灿无比,恍惚间却又犹如血染,好似猩红的雪片般从天而降,悄然沉浮在废墟的表面。

美得妖艳,美得诡异,美得令人窒息。

——不对!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十字碑,便见那碑体上的仪式阵正放着神秘的光芒,而废墟的缝隙中也是漏出一道道壁障般的妖异血芒,将这一带乃至我视野的尽头,分割成无数不规则的几何板块。

一股恶寒登时涌上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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