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戏弄异界人别有一般趣味,但不得不承认,这一魂体的存在是远远超乎我想象的,说实话,我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为好。
我微微低垂眼帘,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既然雪莉与上官可怜不期而遇,或许这会成为贵族势力纷争的突破口,但究竟该怎样利用这一点,我脑袋里暂时还是一片混沌,连一丝灵光都不存在。
「那你的魂体还能脱离这根法杖吗?」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继续搜集情报,却不想这根法杖蓦地一震,唰地向后一退,紧接着便听那上官可怜,甚是警惕地说道:
「我在此处过得很好,你休想拿我去牟取暴利,我上官可怜铁骨铮铮,卖艺不卖身,宁死不屈!」
「——」
我对异界人的逻辑思维感到几分惊奇,莫非她来自的世界利益冲突极为表面化?否则怎么会下意识考虑这方面。
「容我指摘一点。技艺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卖艺不卖身这种说法大错特错,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卖身。」
「我上官可怜铁骨铮铮,宁死不屈!」
自称宁死不屈,倒是挺会变通的,我幽幽地一瞥法杖,微笑道:
「魂体一旦脱身,肉身算是已死吧?」
「——」
那根法杖好似垂头丧气地回到原地,又听那上官可怜一声叹息,幽声道:
「建木之枝很是神异,我的魂体暂时无法脱离,但若是能找回肉身的话,许是可以寻到几分契机。」
「那这根法杖……不,没什么。」
我自顾自地摇头否定道,可以的话,我当然想将这根法杖带去魔王城研究一番,但这所谓的〈世界树〉枝桠既然与雪莉有特殊联系,那么我将两者强行分离怕是会引发一些麻烦的事态。
这倒不仅仅是逻辑推理,其实还有一大部分是直觉,隐隐觉得这根法杖还是留在雪莉手中为妙。
「对了,你对这把剑有没有印象?」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自衣袍中一阵摸索,旋即取出一把古朴的断剑,只有手掌般大小,风格却与此界迥异。
当初叛魔族夜袭荷鲁斯城时,我曾伺机紧随安洁儿一同被召唤至神殿之中,也正是在当时与丹尼尔达成协作关系的,这把断剑同样也是在当时入手的,乃是召唤仪式的媒介。
「嗯?这把剑——」
上官可怜的语气中多出几分惊疑,那根法杖好似活人一般蓦地倾斜,想来是在细细观察这把断剑。
「不可思议,这把剑莫非是当年遗失的天剑……但若是真品,怎么会断裂?又为何会出现于此界?」
「哦?听你的语气,看来是有些印象。」
我眉梢不由轻轻一挑,而上官可怜略一沉吟,这才是缓缓开口道:
「你曾与我交过手,对我的佩剑应该有印象才对。我的佩剑其实是一把奇剑的仿品,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把断剑便是真品……不过这把剑在很久以前便已经遗失,究竟为何会在此界现身?上面似乎还隐隐残存着几分天道禁制的气息,莫非又是此界天道的伎俩?」
听上官可怜的话音不似谎言,就算是谎言,我也无从判断真假,因此对此我只是颔首示意,不置可否。
不过,倘若她所言不虚的话,恐怕这把断剑——或者是断剑的其他部分,正是十多年前那一次召唤仪式中,所动用的召唤媒介,而那一次召唤仪式虽然未曾召唤出异界人,但无疑是召唤出某些特殊的事物,否则安洁儿身上的异界血脉无从解释。
「暂时就这样吧,事情我大致明白了,有关异界的问题倒是还有一大堆,但这就留到下次再说吧。」
饶是以我的智商,要将目前的情报彻底消化,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情报量过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会分辨不清重要与次要,这才是本末倒置。
微微一顿后,我扭头望向雪莉,见她神色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便淡淡地说道:
「雪莉,庆幸吧。傻人有——哦不,你运气不错,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已经上升到百分百了。」
「那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哦,口误,是存活率。」
「你绝对是故意的!」
雪莉大惊小怪地叫道,又是气呼呼地一喘,这才是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来了。」
「——」
「不过算算时间也该走了。」
「你前言不搭后语啊!?」
我冲着雪莉平静地摇摇头,指向她背后的门板,挑眉道:
「没注意到你的两位兄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吗?十分钟前,他们就不停地在走廊那边来回踱步,现在踱步的频率越来越高,你打开门或许能看见两排残影瞬间扑过来。」
「太真实了吧!?」
雪莉如触电般浑身一颤,露出无比嫌弃的神情,而我不禁轻轻一叹,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必须介入的理由,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你死的。」
「你的意思是——」
雪莉赤红的眸子忽地一亮,惊喜地说道;
「——长生不老?」
「你还是去死吧,活着也只会浪费粮食。」
说着,我又忍不住微微皱眉,像雪莉这等魔鬼,哪怕死后下葬也只会污染土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养出一群新的魔鬼可不是我的初衷。
「有了,去死的时候,记得往界河里跳。」
「连死法都给我决定了吗!?你是魔鬼吗!?」
「你在说些什么,魔鬼不是你吗?」
「——」
见雪莉哑口无言,我很是满意收起断剑,而后站起身来微一伸展,嘱咐道:
「安洁儿在信里也说了,冲动是魔鬼。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胡来。你的处境……唉,一言难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话罢,我摇着头离开雪莉的寝居,而门户一开,便见两排残影扑过来,但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止步在我面前。
「不久前就时不时能听见杜鹃啼血般的悲鸣声……你没对雪莉娜做些什么吧?」
「妹子,没事吧?嗯嗯,衣服没乱,没有异味。呼——,在安全区里。」
弗雷姆与赫菲斯托气势汹汹地来袭,而我淡淡地回望那根法杖,却见它已然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一个问题,事关雪莉性命。」
我顺手将两人拽到走廊中,两人起初试图反抗,但一听后半句话顿时冷静下来,而我当即是沉声问道:
「公爵家与王族关系如何?」
「「——」」
两人的眼瞳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