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什么大事，克洛大人。我们只是打了个赌，看克洛大人你会先喊谁的名字而已。」
许是见我有些困惑，安洁儿到底无法化身真正的邪恶，苦笑着为我解释道。
「哦，这样，你们两个调皮精。」
我眉梢微微挑起，摆出风轻云淡的姿态，但内心则是暗道幸运，毕竟这完全是一道送命题。
好在我总是为上天所眷顾，谁的名字都不曾直接呼喊，「你们」二字便包容万千。
「顺带一提，在我们的赌约中，如果殿下你喊出『你们』的话，意味着你有博爱主义倾向——」
「别拿我和兰斯相提并论——」
「——那就意味着你有开后宫的想法。」
「——众所周知，我和兰斯是好兄弟。」
兰斯对全种族的女性报以平等的热爱，而我更胜一筹，对全世界的生物乃至非生物都报以平等的关切，因此说我是博爱主义者并不为过。
「我怎么依稀记得之前某人把自己的好兄弟往死里揍呢。」
「那个不是兰斯，只是自称博爱主义者的假面超人而已。」
「克洛大人……」
安洁儿以颇为诡异的眼神望着我。
不要误会，我亲爱的小天使，我并不是在为自己龌龊的内心找借口，也不觉得兰斯是个好用的替罪羊，我只是试图证明自己内心的纯洁无暇而已。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吧。」
在这么纠缠下去，我迟早会被认定为一夫多妻制的支持者，因此我轻咳一声，切入正题道：
「我没能转移走的那些拜月族人，并没有死在刚才这场坍塌里——没错吧？」
「是的。」
安洁儿颔首应道，而后补充说明道：
「我们从〈藏月殿〉里回来的时候，刚好感觉到强烈的时空震荡……赫丝蒂娜大人有猜到克洛大人你的计划，也预感到计划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我一看到广场上聚集的拜月族人要被爆炸卷入，就立刻干涉了这一带的时空。」
从安洁儿的说法来看，她们回返到这里的时候，恰巧我布置的虚空通道快要崩溃，而质量爆炸已经波及到极近的区域，要不是干涉的及时，否则必然会有大量的死伤。
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抵挡住坍塌的直击——哪怕只是这一片有限的区域。
「也没什么厉害的啦，就是布置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门槛而已，所以波及不到门槛对面的存在。」
我听得有些迷惑，却又莫名觉得形象，我之前的体验，岂不正是遇到一条无法跨越的门槛，始终被阻隔在门户之外。
「那他们人去哪里了？」
「在〈藏月殿〉——或者说，在另一块世界碎片里。」
安洁儿说着举起手中的素装剑刃，那上头闪烁的漆黑雷光很是恐怖，剑身上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更是诡异无比。
我忍不住蹙起眉头。
「你的这把剑——」
「是〈末戾天苍剑〉。挡住爆炸的也是它的力量。它和克洛大人的这把剑一样，都是来自异界的天剑。」
「呃，天剑？你确定不是魔剑？」
我下意识地扬起名为〈冥冰夜羽刃〉的鸦纹黑剑，比划着说道：
「你看我这把剑，华丽得跟贵族别墅的装饰品似的，相比之下，你这把简直是用鲜血祭炼而成的，对砍一下的话，我感觉我这把剑立刻会断掉，大概就跟百战兵王捏爆都市小姑娘的脑袋一样——安洁儿，怎么了？跟咬破甘甜的糖果时突然发现里面全是泔水一样的表情。」
我颇是忧虑地打量着这把剑，却忽地发现安洁儿渐渐失去笑容，反观赫蒂竟是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看着有些诡异。
「克洛大人，这是题外话，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安洁儿的双眸闪烁着莹润的水光，我当然是打着包票地说道：
「自然，我的智慧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该追求互补性呢，还是相似性呢？」
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节点上提出这种问题，但我绝不会辜负小天使的期待。
在短暂的思忖后，我找到一个绝佳的破题点。
「我觉得用磁性原理来形容会比较合适。」
「是说？」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我故作深沉地答道，而安洁儿再次绽放出璀璨的笑容，闪耀得让我觉得炫目，内心更是欣慰，但赫蒂却是一言不发地踢起我的胫骨。
第一脚倒是还好，但随着第二脚、第三脚……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疼痛感，让我突然想起被掳走的奥尔菲，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轰！
恰在此时，脚下的广场突然开始下沉，刹那的失重感令我眼角一跳，而最边缘的区域，甚至开始分崩离析，像是逐渐解体的大陆。
「我布置的时空干涉要失效了，这里也要崩塌了。」
「抓住我！」
安洁儿第一时间出声解释道，而我立刻冲两人伸出手来，她们也是毫无犹豫地回握住我的手掌。
唰！
我背后再度展开漆黑双翼，自逐渐下坠的广场上一跃而起，带着两人远远地退开到另一侧的上空。
在某一刻，许是安洁儿所说的时空干涉布置彻底失效，掺杂在广场区域的高维粒子瞬间坍塌，我们只能看到一道无比耀眼的光圈爆发而出，好似一轮太阳在眼前爆炸，而无数的质量体正是太阳的碎片，裹挟着狂暴的能量四处飞溅，犹如陨石般漫天坠落。
很快，在这片夕阳所照耀的偌大天空中，再也没有隐秘的时空裂缝，也再也没有名为〈月想乡〉的历史遗物，空空荡荡，一片清明。
我的内心生出几分世事无常、沧海桑田的感慨，但怀中的两人却毫无感性可言。
「安洁儿，你不是会飞吗？月相令牌不是还在你手里吗？」
「赫丝蒂娜大人才是，不是也能悬空的吗？这点高度，对你来说跟楼梯没任何区别吧？」
「我的魔力已经耗尽了。还有我觉得你渐渐失去了对传说中的勇者的敬意。」
「我很尊重你的，赫丝蒂娜大人。虽然你喜欢戳人痛处，虽然你是我的竞争者，但我依旧非常尊重你。」
「可我只能从你的话里感觉到满满的敌意。」
「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看别人就是什么样子。克洛大人曾经说过，这在心理学里叫做投射效应。」
「殿下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看错你了！」
「……」
高空的风声甚是喧嚣，我的内心只有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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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码字填不了肚子，但神奇地有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