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披着一袭精致的白色斗篷,就男性而言过分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无奈,金色的长发勾成马尾垂在背后,给人以高贵而优雅的印象,仿佛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正是——〈圣徒〉科伦。
「过了。」
科伦单手扣住帕特里夏的手腕,令她这一拳再无法挥出。
「怎么?打了小的,老的就忍不住跳出来了吗?」
对于科伦的现身,帕特里夏并未表现出惊讶,想来某种程度上也是有过心理准备的,她扭头望向科伦,露出无比和善的笑容,冰眸中的神秘叶影悄然隐没,转而有一种霜雪色覆盖她的瞳眸,突然冷声道:
「但是,谁给你的自信?」
砰!
一道道雷电般的银弧自帕特里夏的手腕部蓦地迸溅而出,她通过排斥力将科伦的手掌强行震开,而紧接着又飞快地探出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修长的双指瞬间闭合起来,在光弧闪烁中,那两根手指仿佛化作一道冷厉的雷霆,又仿佛化作一把寒冽无比的匕首。
「——〈寸芒〉(Inch Glint)!」
嗖!
帕特里夏势如闪电,指缝银弧爆闪之间,两指已经如锋锐的刀刃般骤然刺向伊西丝的眉心,那速度着实快得惊人,杀机也绝不是虚幻之物,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伊西丝的时候,时空的流速忽地变得缓慢起来。
只见被风裹挟的沙粒悬在半空中,像是漂浮在半流体中一般,扬起的衣角缓缓变形着,流沙又像是窄口沙漏般缓慢流淌,而帕特里夏本该能抵达的指尖,也进入到永远无法抵达的末路。
「其实我是不打算出手的。」
在一切都缓慢流逝的世界中,科伦却全然不曾受到影响,他微微抬起眼眸,低声道:
「但你非要寻死,我也没办法。」
说着,他的指尖缓缓探向帕特里夏的太阳穴,看似平淡的动作,有着几分诡异的恐怖,于是——
我悄无声息地扣住科伦的手腕,一如他此前扣住帕特里夏的手腕那样。
科伦悠悠然地将视线转向我,意味深长地说道。
「久违了,克洛,你藏得够深的。」
「彼此彼此,你也是深藏不露。」
我微微挑起眉梢,而科伦又扫了我的手掌一眼,说道:
「把手松开如何?人族内耗,对你来说该是拍手称快的事情。」
「的确,但你想不想杀是一回事,我让不让你杀又是另一回事,你见过卖人族面子的魔王吗?」
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毕竟这不符合我的计划,而科伦显然也看出我有一定的目的性,很是平静地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
「不要急,包括这个问题在内,我也有不少事情想问你们。」
我的视线扫过萦绕帕特里夏指尖的银弧,心念一动而已,〈挑战者〉的力量瞬间释放,那银弧顿时消失殆尽,如此一来,就算帕特里夏的指尖戳中伊西丝的眉心,顶多也就是让伊西丝捂着眉心漏出悲鸣,或者就是帕特里夏自己捂着手指漏出悲鸣。
「你倒是有诚意。」
科伦这才是收起自己的指尖,而我也是顺势松开自己的手掌,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科伦又猛地挥出拳头,直击帕特里夏的太阳穴,正常人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而我当然不在这范畴当中。
唰!
我一手精准地拦截住科伦的拳头,一手将〈荆夜〉的剑锋压在他的颈部,低声道:
「你这样就没有诚意了。」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见状,科伦如同投降般地举起双手,眉眼之间投出几分无奈与随意,但我敢打赌,如果我刚才没有拦阻他的话,帕特里夏必然已经遭到重击——要是她没有别的底牌的话,搞不好就会直接死在科伦的拳头下。
——阴险。
我在心中默默对科伦给出评价,甚至说是阴狠也不为过。
「你想问什么?」
科伦轻轻打响手指,一道沙岩王座顿时成型,而后淡然地坐上王座,手背随意地托着侧脸,宛如百无聊赖的帝王在打量民间的艺人。
与此同时,这一带的空间像是发生了无限的拉伸,帕特里夏与伊西丝依旧保持着冻结般的状态,却仿佛被浪潮裹挟般飞快地流向肉眼难以捕捉的远方。
——这可不好……〈挑战者〉。
我微微眯起眼眸,心念一动间,拉伸的空间开始快速收缩,远离的帕特里夏与伊西丝再度回到我们的旁侧,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压制住了科伦,因为我与科伦之间的角力始终在进行着,他试图拉伸空间,而我致力于让空间回缩,结果便是帕特里夏与伊西丝始终静止在原地,仿佛根本不曾受到任何外力干涉一般。
「你赢了,我不想在这种无聊的较量中浪费力量。」
科伦忽地耸耸肩,而我也是不再干涉空间,任凭帕特里夏与伊西丝静止在旁侧,就第一回合而言,我表面上占据着优势,但科伦这种随性的表现,也证明他依旧有着十足的底气。
——封冻。
我眼眸开合间,瞬间构筑出一道冰晶王座,坐上那王座后便架起左腿,摆出不逊色于科伦的放肆姿态,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找回了这些试炼的控制权。」
事实上,连猜测的必要都没有,科伦能介入到〈鸣荒厄土〉的试炼中就是最好的证据。
「的确,但那又如何?」
科伦倒是干脆地承认道,而我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要你废止〈鸣荒厄土〉这一层试炼。」
「哦?看来伊西丝给你透露了不少信息。」
科伦顿时挑起眉梢,神色却是有些古怪,说道:
「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要求?」
「那你觉得为什么我不一开始就弄死这位伊西丝?」
「——」
望着神色突然有些冷峻的科伦,我平静而慢慢地分析道:
「记得〈受难〉开始前你们的自我介绍吧?从站位和介绍的顺序是看得出亲疏关系的,当时伊西丝站在你的右手侧,距离你也最近,而你用手指着别人时用的也刚好是右手,那应该是你的惯用手吧?人会下意识地把自己关心的事物放在易于观察和易于保护的一侧,这方便他们随时做出应对。介绍顺序也是如此,越是与自己亲密的人物,介绍的顺序越在后头,因为这样才有助于把控整体的氛围。再者,血缘和性别也对亲疏关系有极大的影响。总而言之,当时我就基本确定,伊西丝是你的软肋——至少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这难道不可能是你的揣测吗?」
科伦微微眯起眼眸,而我不禁漏出一声嗤笑,说道:
「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人的心理决定人的行为举止,仅此而已。」
——————————
PS:最近a little bu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