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意外”往往就在一桩桩一件件平常难以遇上的“麻烦”或者是“危险”之中。接近了这些非日常事件后才发现,这些事件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要的“意外”,要脱身而出的时候又要先把“麻烦”和“危险”解决。所以从立场上看,难怪自己像个英雄。
“如果你所做的事情完全不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或者说总是事与愿违、令人失望,那么还能称之为兴趣吗?”这句话刚问出来,安以飒就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很多时候结果论并不能决定一切,尤其是兴趣这种主观方面的东西。”说到这,约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知道为什么去做,享受过程,就好了。”
“乐观主义者的自我麻醉。”说完,安以飒也躺到了沙发的靠背上。
“是吗?我感觉我和你挺像的。”
“哪方面?”
“自愿跳到不断希望、又不断失望的怪圈里面无限循环,无法自拔。”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直直捅到了少年的心锁。
因为“既视感”,对自己而言一切都是“果然如此”、“本该如此”。为什么别人会觉那样的结果了不起?为什么其他人会发出“原来如此”、“居然如此”的惊叹声?“意外”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寻找“意外”的感觉变成了他自然而然会去做的事情。
有非日常的事件发生,他会到风暴的中心,然后发现,“哦,如此,预料之内”,然后带着失望从消散的风浪中归于平凡的生活里。如同一个不断穿行在海市蜃楼之中的沙漠旅人。
“为什么这么说?”少年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这个“和自己挺像”的人。
“因为想看见真实中美好的东西,才会去掀开遮挡真实的面纱。结果你会发现真实你所看到的真实都是丑陋无比的。但是啊……”最后三个字,约翰拉长了声调,看向了安以飒才接着说,“越是发现真实的丑恶,就越想要找到藏在世界表面之后的美好。不断地希望,不断地寻找,不断地失望,再不断地希望……沉浸在这样的兴趣里面无法自拔,算是一种病态了吧?哈哈。”
“所以你在知道了五部走私matrix这样丑恶的真实以后,还选择继续往下把黑幕后的一切全部揪出来。”
“是啊,兴趣使然。”约翰向少年微笑着说。
安以飒似乎有些理解这个男人了。
或许,自己也和他一样,是个“兴趣使然”的人吧。
“我帮你,把matrix曝光到公众面前,揭开五部的黑幕。”
“你改主意了?为什么?”虽然约翰早已经感觉到少年态度上的转变,但他还是问了。
“兴趣使然。”安以飒向约翰回以了一个一样地微笑。
约翰把烟重新塞回了烟盒,然后站起来,又一次摘下右手上的手套,向少年伸出手来:“我先在此代表双头鹰全体成员,对你之前的协助表示感谢,并且希望接下来我们依旧能够合作愉快。”
和用代号互称一样,之前没有直接提组织名称应该也是为了保密。从组织管理的小细节上,安以飒越开始佩服起眼前的男人了。
少年选择将手握上去,选择再次开始和双头鹰合作。
“咚咚——”会客厅的门上传来两声敲打声。
“约翰,到上面的车准备好了,六点半的升行台阶准备就绪以后就可以走了。”
门外说话的人是安理。
“暂时不用着急着走了。至少现在不用。”约翰带回了他的执事手套,对着门外说。
“不用走了?什么意思?难道?……”
安理后半句还没出来,门连把手都没扭动就被撞开,老旧的门轴上还带着吱呀声。
“看,我就说他肯定会同意的啦,安姐你还不相信我的直觉。”说话的是蛋丁,在后面的安理试图拉着不知礼节的小鬼之前,他就先一步闯进门来了。
对没想到的结果反应过来后的安理第一眼看了依旧在沙发上的安以飒,又看了看时刻保持着儒雅微笑的约翰,想说的有很多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像负责看管的姐姐那样把闹事的弟弟拽回自己身边。
“你们来了也刚好,虽然不用送客人回去了,但是其他要办的事情就多了。”约翰走到柜台的里侧,从最靠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制的档案袋。
“哈,又可以大干一场了!还是和上次的人打交道吗?”蛋丁两眼放光,露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同龄人有这种表情的时候,一般都是听说要去新开的街机厅才会表现得如此期待。
关于“上次的人”,了解整件事情全貌的少年十分地清楚,那个翼小队的全体成员已经全部被当成了劫车事件的替死鬼。从苏岸翎那里了解到的情报是,军方是以肃清恐怖分子为由将他们就地击毙的。
从这一点上安以飒已经知道了,军部内各个部门并不是串通一气的,至少苏岸翎的哥哥——特编机动部的总指挥苏岸羽和走私matrix无关,并且,军部中参与matrix走私的事情还得瞒着他……
和政治势力角逐相关的事情不在安以飒的兴趣范围内,他也不想想太多,总之就将这一点纳入已知的情报中好了。那这么说,五部有几个部门和走私matrix有关?
如同把整个人从现实中抽离了一样,根据自己已知的情报,在沙发上的少年开始独自思忖起来。
“你们……双头鹰对五部的matrix走私调查到什么地步了?”安以飒问。
“就像抓老鼠一样。”在情报调查方面约翰充满了自信,毕竟可以说是自己的老本行,“抓老鼠之前当然需要先知道老鼠长什么样、习性如何。”
约翰把档案袋上的封装线逆时针绕了四五圈,揭开了封口,将里面一本本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小册子摆到了柜台桌面上。
“但是你们现在却找不到老鼠在哪里,所以也没办法去抓老鼠。”安以飒说着,想伸手去拿放在台桌上的碟杯到吧台边再续一杯咖啡,但是却发现杯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
“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找老鼠。找到过一次,那找到它第二次对你来说也不困难吧?”约翰相信少年有这样的能力,从列车上相遇开始,他的计划、他的预想,全都如同预言一样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