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们收集的,关于整件个走私事件的情报资料,最重要的部分都在里面。有什么细节的地方你可以问安理。我先去找木场先生做好之后行动的准备工作。”约翰把桌上的小册子按顺序排好摞到一起,交给了安理,自己从吧台后的偏门出了会客厅。
接过册子,连同刚刚煮好的咖啡一起放到托盘了给安以飒端了过来。
“麻烦你了。”安以飒看着托盘里的杯子,又加了一句,“谢谢。”
安理倒是没什么表示,一言不发地就就近坐到了台桌右边的另一个沙发上,开始做起了说明。
“首先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追查的这次五部matrix走私是运往长燕台的,这只是许多五部走私门类里面的一项……”
“而你们打算曝光首都matrix的走私,让这一项具有代表性的事件出现在公众眼前,从而点燃引爆政府公信力的炸弹。”安以飒说着,左手托着碟杯,右手在轻轻地摇晃杯子,看着杯内的奶沫顺时针打转。
“你……”说明被打断的安理停顿了一下,“你既然都已经明白了,那我就挑重要的说了。”
说完,安理从一摞小册子中抽出了一本,翻开,接着说:“上次我们是通过地方工商部里的线索提供者的情报,才得知了有一批matrix会由那天的南桂—长燕台直达列车运往长燕台。再结合那天发生的事情,由此可以推断出,走私至少和工、商、交、军四部有关。其实根本就不用猜了,剩下一个户部也肯定逃不了干系。”
“走私事件内部这几个部门之间的关系……比如分工之类的,你们清楚吗?”
“诶…..这个,从各个部门的职权上看当然是负责他们管辖权力范围内的走私流程了…..应该吧……其他方面就不清楚了。”安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因为在之前双头鹰开行动会议的时候,他们都把走私的五部当做一个整体对象,并没有因为各个部门的职权不同而将他们分开。
没有从安理那里得到确切的回答,结合先前仅有的情报,少年棋盘上的设局渐渐有了雏形。
“双头鹰的组织成员情况如何?你们要抓的可是大老鼠,别到像劫列车的时候一样,找出老鼠来却没力去抓。”
“现在双头鹰分为领导组和成员组。领导组有01、leader约翰,02木场叔、03檀小姐,04我。成员组由我们带的队员组成。一共四个小队,每个小队队员6人。所以整个双头鹰的人数只有28……”安理停顿一下,稍加思索才补充,“29人,算上蛋丁。”
“等等,只有这么点人你们就打算去和五部作对吗?对方可不是什么组织,那是掌控着整个国家的政府机关。”人数比安以飒想象的要少很多,安以飒无法理解。
倘若说之前劫车行动的人少,安以飒还能接受,因为在计划完美和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就算行动人数少,劫下列车也是可以做到的……那话说回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句题外话,你们这么少人之前是怎么把列车劫下来的。”早在山谷里的时候安以飒就想这么问约翰了。
“其实整个劫车行动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在预定好的地点埋伏,等着列车停在那里就好了。然后帮助我们把车停下来,对付调整列车调度管制中心的是我们的合作者……诶是谁来着……”说到这里安理突然停下来,使劲的回忆当时整个计划的内容和实施过程,但是好像主妇出门不记得自己关没关燃气灶一样,安理硬是想不起这个重要却微小的细节。
“合作者”,在列车上与约翰他们合作的,无疑是那位外国乘务员小姐。安以飒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月夜下那朵异域蔷薇有如天使般美丽的容貌…..可既然是重要的合作者,为什么安理能够忘了?
“话说回来,关于后来那批matrix的下落,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安以飒把关于“迷之天使少女”的疑问暂时存档,考虑到眼下的问题最重要,他把在缺失记忆里纠结的安理拉了回来。
“噢……关于这一点……”安理把手中的册子往后翻了几页,“我们在返回长燕台之前,约翰怀疑列车上的药并没有全部在炮火中销毁,就派01小组混进铁路部门的事故处理队……”
“结果发现,那趟列车并没有完全被炸毁,留了哪几节车厢暂且不提,餐厅车厢肯定是完整的。还有,车上和装着matrix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都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了。”安以飒说完,将右手的杯子轻轻抬到嘴边,抿了一口尚有余温的咖啡。
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并不难。在安以飒看来,如果自己是走私行动的管理者,从走私列车那里接收到了苏岸翎发出的军部特殊信号,第一反应肯定是减少事情败露的可能性,而派出翼小队作为清道夫就印证了这一点。其次当然是回收matrix减少损失,中间虽然因为苏岸翎带着新型IK的出现使得清道夫小队没有完成清扫和回收的任务,但之后赶到的翡翠陵IK部队在演了一出戏的同时,matrix应该也被全部回收了。
想要说明的部分全被少年说完了,捧着册子的女生完全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惊讶。
这个人明明只是坐在这里喝咖啡而已,没有像我们一样经过实地调查,没有和我们一样经过行动会议分析线索,仅仅靠着猜测就能得到正确的结论?
安理哑语了数秒才回过神来,她把手上的情报册子一合,扔在了一边。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无论是我们派去跟踪在那天返回长燕台的军部人员,还是在长燕台各个部门的线人,都没有发现有关于走私到长燕台的药。”安理说着,因为不甘心而紧握的拳头捶响了台桌。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抓老鼠的人不够,还不知道老鼠在哪里。”安以飒把杯碟放回了托盘上,“不得不说,保密措施真好。”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
“那你知道,死守秘密的人最怕什么吗?”安以飒将最后半杯咖啡一口喝完,转过身,把杯子放到了托盘里的杯碟上,看着安理的眼睛说,“他们最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你这不是……”
“废话”两个字安理还没来得及说就咽了回去。似乎是少年思考时的样子有一种魔力,打断了安理想说出来的话。她不解地看着安以飒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停在了向旅馆靠着街道外的大门边。
此刻,安理看不见,背对着她的安以飒,他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金色的流光,就像瞳孔中映出了地平线那一侧日出瞬间朦胧的光辉。
安以飒也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因为他只能看到显现在自己脑海中沿着计划推测出的结果,真实得如已经发生过,像在回溯自己的记忆一样。直到最终,他看到棋盘上的终局完全定格。
安以飒又向前走了一步。
“就像用暗帘遮掩的房间,最害怕光照进来一样。”
“什么意思。”
安理不明白这个自说自话的男生究竟在想些什么。
读不懂,从见到安以飒到现在,安理一直读不懂这个少年的思考方式。明明一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态度上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自信,尤其是现在的他,就和那时候在山窟里,他说他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人安全带出去的时候一样。
站在门前的少年拉开了遮着旅馆玻璃门的门帘,街道外昏暗的灯光并没有比会客厅室内的光要来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