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言简意赅，所谓爱意的传达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空出的手已经不再颤抖，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
夏娜吓了一跳，不由得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任由他这么抱着。说起来，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拥抱了，不过之前两人类似的举动也谈不上十分正宗就是了。
事实上，她喜欢被他这么抱着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十分安心。明明少年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壮实，可是只要投入怀中，就能给自己带来无比的温暖。肌肤的触摸，心跳的感受，多么希望连时间都能静止，能将此刻化作永恒，这样的感觉，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悠二握住夏娜的手轻轻地松开，转而抚摸着她的脸庞，触碰到的一刻，竟觉得有些亵渎。她的面容宛若天神的恩惠，吹弹可破的肌肤又如水嫩般光滑而柔软。眼珠中的光泽让人觉得镶入了璀璨的宝石，不然不会如此动人。柔和的目光由这双宛若艺术品的瞳眸散发着，宁静而优雅。四目对视的一刻，少年只觉得早已被她俘获的内心更加沦陷，更为之沉沦。
他当然知道的，自己做出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能改变，这一点，无论是对她，还是自己都是一样的。悠二感觉到，夏娜已经将身心托付给了自己，那么他，也绝对不能在这一刻辜负她的心意。
这是誓言。
身体的重心放低，仿佛是在举行一场隆重的仪式。两人心领神会，接着少女微闭双眼，双方的脸部靠得越来越近，他们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以及那份由身体交织在一起的热烈。
如“封绝”般，一切都凝固了。
下一秒，亲切地感觉到了那份温柔——一阵清凉，一种柔软，一份热烈，就像陷入绝世美梦一般的，唇对唇——饱含了浓厚的，深沉的爱恋，因恋而为，相爱的两人最终结合在了一起。记忆的潮水涌入心扉，回望过去，多少个日夜，才盼来这个时刻，也是经历了多少次坚持，少年最终才有资格成为亲吻自己所爱少女的男人，堂堂正正地表面自己的情感，我喜欢她。他已经不再弱小，他不需要站在少女的身后，也不再需要表现得畏缩，他可以紧紧地搂住她，亲吻她。在对方的心中牢牢刻下自己印记的同时，也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经选择无条件地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对方，视其为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
……
悠二抱住怀中已经合上眼睛的少女，小小翼翼，十分端重地，极其温柔地将她放在了沙发椅上。
安置好夏娜后，悠二默不作声，却拧紧了衣角，力量之大足以将人的骨头捏碎，接着，他选择了释怀，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现场已经展开了有着足以覆盖这个餐厅大小的封绝。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也无人能够窥探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他站起身，默默地朝门外走去。
“你想去哪，坂井悠二?”
这一声叫停了悠二离开的步伐。心火油然而生，今天晚上一直没有开口的，藏在“克库特斯”当中的亚拉斯托尔对此时此刻的悠二感到了愤怒。不辞而别，独断专行，这样的坂井悠二与他所认知的那个少年相差甚远。
“之前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现在的话……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亚拉斯托尔。”
悠二的声音无比平静，好像这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亚拉斯托尔猜测，如果一切真的都显得理所当然的话，那么按这个位少年的想法来推测，这无疑是他早就预算好的结果，今晚的一切都在这个少年的安排之下，但因为很快就理解了这一点的他更加表现得不解和不满。
“你觉得?那她呢，夏娜会怎么想?你敢和我说你不知道，你没想过?！”
“我很清楚，包括我今天拒绝吉田一美，以及对玛琼琳、田中、佐藤……所有人不辞而别，他们会怎么想，会是怎么样的心情，这些……我都清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相信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你，会做出逃避的行为，你分明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要敏锐。”
“我不是在逃避……”悠二转过头，但目光射向的，是静静地躺在彼处的少女，“只是……我已经充分理解到了，想要保护某人的心情，以及为此要必须付出非付出不可的代价。”
“你认为，离开你原本的世界，远离我们，就是对这孩子最好的保护吗？”
“还不止如此，我还需要从今往后能同她在一起的实力。也许现在的我，换作是其他红世之王的火雾战士已然足够，但是……‘逆理之殇’不行，正因为我是这个身份才不行，要和她在一起，我必须有比现在还要强大十倍不止的力量。”
悠二握紧了拳头，仿佛在抓住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一般，但渴望的样子却像个孩子。他的声音已经从平稳变为低沉:“真正可怕的既不是我即将面临的对手——‘循理御座’，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循理神，而是这个世界本身。我有面对一切的觉悟，但是……我无法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和徒都对我们充满了排斥，他们有的可能仅仅是畏惧，但有的，却渴望取走我们的性命，也正因为这样，我如果没有与世界为敌的力量，那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夏娜在一起。还有就是，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意味着我们从今以后依旧要和化妆舞会为敌，到那时，不知道有多少像摩卡加斯、沙布拉克一样的杀手出现，为了保护大家，我只能这么做。”
悠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我这次离开，也是为了解决我身上的问题而积蓄实力。‘零时迷子’，依旧是化妆舞会想要夺取的对象，那么我，也将会成为他们的猎物。为了摆脱他们的追杀，也只有解决我体内的潜在威胁这一途径了。”
似乎是感受到悠二的决心和意志，以及理解了他离开的理由，亚拉斯托尔变得平静了许多，他也知道，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何况他们也仍然没有想好以后的打算。身为天罚神的他不可能不明白“逆理之殇”在世人眼中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光是其站在这里，换作是其他人无不感到忌惮。实际上，破坏平衡的“逆理之殇”和守护秩序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不过……
(虽然‘逆理之殇’是破坏法则以及平衡的存在，但如果是坂井悠二的话……何况他是真的有这样的决心……)
“你要离开多久？”
悠二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知道，但火雾战士的话……应该对时间这样的概念没有什么感觉的吧？”
“但夏娜是人类。”
“……”
——“哈哈……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妄的大笑忽然从悠二脖子上的吊坠状神器中传出。正当悠二不知所措的时候，更令两人意想不到的是，逆理神接下来说出的话语。
“不是……我没听错吧？人类?你在逗我玩儿吗？‘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居然会将魔神的契约者称作‘人类’?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呀，不像你呀，天罚神大人?你的责任感、使命感去哪里了？不会拿去喂 狗了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哎呀呀可惜了，她被制造出现的初衷本就该有如刀剑一般不带感情，而且作为使用完就可以丢弃掉的工具，可谓是你最完美的容器呢~”
(格尔昆！)
眉头紧皱，悠二怒目而视。他当然知道格尔昆心中对亚拉斯托尔的不满，然而再怎么不满，这种时候也只能由他自己来处理。
然而令悠二更感到意外的是，亚拉斯托尔没有感到愤怒，反而他的反应竟是无比淡然，态度更是平静到甚至有无视掉格尔昆一席话语的意味。
“准确地来说，是具有人类特性的火雾战士。无论如何，这孩子身为‘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这一事实绝对不会改变。从实际情况来看，单纯机械式地培养一个使命感极强的火雾战士显然是失败的，只有接触到了人类，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交流方式，最重要的是感情，而能否使她成为一名活生生的‘人类’，也是衡量她究竟能成长到何种程度的尺码。我知道你极其不满我们对这孩子的教育方式，‘天煞逆魂’撒旦·格尔昆，但不管你承不承认，有些事情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就好比……夏娜在这里得到的成长，以及……她即将要面临的同所爱之人的分别之苦，这些是坂井悠二带给她的，也是你间接带给他们的。”
火药味的对话被一下子摆平，亚拉斯托尔沉稳的声音完全体现他波澜不惊的心境。在悠二即将离开的短短数次对话后，他便是以一种绝对冷静的姿态立居，轻易取得了对话中的处于至高点的优势。与经常感情用事的契约者不同，天罚神作为历经人间百态的化身无疑在心态上表现得更加淡然。
“欸，对，确实，我带给了他们人生道路上的转折点，毕竟，本来我就是为了‘逆理’而生的存在，本身也不为这个世界所需要，按循理神那家伙的说法，既然已经身处这里，那或许早就意味着我已经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轨迹’吧。虽然我不承认所谓的‘理’，但我还是认同这个‘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说法。毕竟我只是一个诞生于‘外面’的神。话虽如此，但是啊……亚拉斯托尔，你难道以为，如果我不在这里，那么悠二就一定不会走了么？”
格尔昆用鼻子“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也说不准，或许是在讥讽。
“在这里，他的实力已经接近了上限。你们能交给他的技能已经不多了，所以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一定会走。只不过，不是跟着我，而是跟着其他人，又或许是……独自一人地流浪，就像你的宝贝契约者以前那样。”
察觉到对话中充斥着交战的烈火，再谈下去估计就要以迅猛的势头燃烧起来了，要是再不阻止这两人，等之前施加在夏娜身上的自在法消失，想到之前少女的挽留，悠二自认为自己可是真的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