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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丹塔利欧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世界好景不长,曾经的盟友如今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为了要手刃自己的存在。以杀害同胞,搅乱新世界的秩序为由,他们带着军队冲进了自己的阵地。化妆舞会的将士们不断斩杀着革正团里的部下,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组织打得节节败退。但战事开始时,丹塔利欧依旧埋头于研究中不闻不问,若不是后来成员里的头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寻求帮助,恐怕丹塔利欧很快就要和自己的组织说再见了。
——“啊啊……那个,背信弃义的三眼女……!!敢和火雾勾结在一起的败类!!!竟然,竟然敢……!”
——“冷静……要冷静啊!教授——!!”
助手吃力地拉住他张牙舞爪的两臂。
在咬牙切齿的痛恨中,青筋暴起的教授决心放出了一群饥饿的野兽,向来袭的化妆舞会发起了反击。
……
直到今天,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丹塔利欧偶尔依然会发起如之前在御琦市一般的恐怖袭击,但频率已经远远不如当初。自从将化妆舞会击退后,双方从来没有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只是略有局部地区的交火而已。比起毁灭化妆舞会,还有开展组织内的工作以及所谓的报复性行动,对此表示不管不问的丹塔利欧更愿意把时间放在孜孜不倦的研究上。
如果研究有了相当进展,那才是他展开下一步行动的时刻。主动权可是一直在他这边。
在化妆舞会的总部“星黎殿”内,布置着像是贵族交流的宴会一般的排场。暖色调的烛光下,客主与招待的东家就对而坐。
中间以中世纪风格的窗户充当背景,换回了熟悉形象的贝露佩欧露坐在两人的对边,仪态端庄,姿势儒雅,脸上还一直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让人无法看透内心的真实想法。她一只手接过由一旁的费可鲁递来的红酒,然后将高脚杯轻轻移到嘴边,丹唇微动,让红色的流体渗入美人的舌尖。
待到另外两杯红酒放在他们的桌面后,悠二在心里重新审视了一番贝露佩欧露。
“详细到出乎意料,和我所知的事实又有所偏差,不愧是‘逆理仲裁者’。”
“黑市里关于红世的情报交易无一不过我的眼线,做到这个份上可是很有必要的哦。作为无何有境的管理者,化妆舞会必须牢牢掌握好各路的信息网络。一些……可能有损名声,不利于稳定的内容多多少少会经历或多或少的修改,还望阁下能够见谅,这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管理某些不好出手的黑色地带。”
“曾经,丹塔利欧就在你眼皮底下研究那东西……在我面前,你还真敢承认啊。那三个家伙不久前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参谋阁下真是有胆识,莫不是身为东道主的自信?可就算是在这大殿之内……”
红酒入喉,悠二只是撇了一眼正襟在旁的红世魔王。
“我多多少少,也是可以发泄一下情绪的,正巧这两天心情不好。”
“说笑了,‘逆理之殇’兼具通天之能,就算是将军大人也无从相比。在下又怎敢轻视?只是,我觉得若是对最亲赖的盟友还有所隐瞒,在共同对敌的路上还不能同仇敌忾的话,只怕最后吃到苦头的只能是自己。”贝露佩欧露伸了伸手,微微曲臂,“不瞒你说,我们之所以有底气和‘大地四神’谈条件,而且赢的那么彻底,有一半以上都是托了你的福。我们红世之徒拿回了本应有的地位,在这一点上您可是大功臣。”
“反正除掉丹塔利欧之后,你们的状况还会变回原先模样。也就是说,等一切结束后,你们还希望我为你们打噱头吗?”
“哦,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参谋阁下要是不打什么长期算盘,只安逸于这一时的小得小利,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你了。何况,考虑这件事的可不止参谋阁下一人。”
“哎呀~瞧你说的,我们好像真的很熟呢。”
“谁知道呢?你不会真的觉得‘大地四神’会那么无条件地服从你吧?不过,事先声明,我对你们打的算盘可没有半点兴趣,所以我希望参谋阁下到时候不要把我也牵扯进去。”
“呵呵呵呵呵……从一开始到现在,你的戒心还是这么重呢。明明我们在那之前从来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你却表现得像是很熟悉我一样。”
“和你对话,怎么说都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吧,哪怕是装模作样也得有个样子。参谋阁下运筹帷幄,想必许多人都应付不来你这样的笑容吧?”
“这个……”贝露佩欧露抵住自己的下巴,有些忍俊不禁,“难道很有杀伤力吗?我可不这么觉得的喔,我并不打算把和善的话语当做锋利的刀子,只是希望能和有望拉拢的对象好好谈谈。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合作一下吗?这个世上,不止是火雾,大部分的徒都不会接待你,但通过击败教授,初步建立起化妆舞会里边成员的信赖,我至少可以保证,在那之后,你在组织里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地位,甚至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们也会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例如……辟谣。”
“造谣也是靠一张嘴啊。”
“说的不错,但我可以担保,就算是阁下的对立面,在玩弄权术上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答应我们,那么化妆舞会,将会为你争取到平等和清白,你们也不用再隐藏自己。”
“你知道的不少。”
“所谓谈判,便是在正式开始之前,就准备好所有的旗子。你和逆理神冕下的事情,几乎是盟主大人告诉我的。的确你们的存在会导致世间发展的轨迹发生变化,但那又如何,我们就不再是我们了吗?只要洗清阁下企图毁灭新世界的嫌疑,那么化妆舞会里的红世之徒不可能不会认同你。对我来说,唯一需要谋取的,便是整个化妆舞会的利益以及盟主大人的心愿,除此之外,我将肃清阻碍,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一笔不错的买卖。然而,同化妆舞会建立关系意味着我要维护徒的利益,我可不会站队。何况,那样的话我反而还会成为火雾的眼中钉;最重要的是,‘逆理之殇’会打破双方的势力平衡,这个身份最本分的职责,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对不利于现世的长远发展,极端不合理状况开展抨击和修正,若是违背了这个原则,有违身为‘逆理之殇’的信条。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啥啊。)
(这只不过是你自己擅自取的定义,明明这个世界有你没你都没关系。)
悠二的回答不予置否,但仍然划清了界限。
贝露佩欧露呵呵一笑:“原来这样,不过容我擅自觉得,比起思考‘逆理之殇’本身的职责,和循理神的使者才更脱不了关系才对吧?”
“说话突然这么刻薄啊……”
“啊啦啦,无意之言,还请阁下忘掉吧。只是我觉得,比起‘逆理之殇’,曾经操纵大局的‘循理御座’更让人在意呢。毕竟,包括盟主大人,还有我在内,她可是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呢。”
“……你,都知道了?”
“诶~我不过是觉得,盟主回归的计划败露,跟神门被偷偷植入自在式,和那个喜欢充当救世主的神之使者应该脱不了关系而已。更何况,她这嫁祸于人的手段倒不能说有多高明,反而因为‘当事人’的始终不在场而显得破绽百出呢。新世界的大门一打开,陌生的声音就响响亮亮,就好像是要迫不及待地宣布某件事情一样,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深陷混乱的战场,不是每一个绝处逢生的人都能够保持清醒,再说了,不管是谁知道了都没有意义,能决定事情真相的只有大多数人。”悠二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自从上次在那边处理完黑泥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也许是觉得,如今的‘逆理之殇’,值得她和她的神明好好地重新审视一番呢?阁下倒也不必介怀。”贝露佩欧露打了个响指,顿时大厅内便传出了十分优雅的音乐,“情报的对接我已经如实相告,可惜,既然阁下不答应我提出的条件,那么继续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就不再拐弯抹角,接下来的时间里,随您方便。”
注意到对方忽然变得冒进的态度,悠二的心里微微撼动,眉头也皱了起来。
“正名和地位什么的,一个两个都喜欢来这一套啊。对我来说,事情结束之后,只要你们可以承诺不会把我列入到你们的任何计划中,我多少还是会偏向化妆舞会一点的。”
“原来抛出橄榄枝的人不止我一个呀,选择特立独行的您可真是低调,但恕我考虑考虑,如何?”
“这点破事还需要考虑,果然还是不能信任你们。”悠二耸耸肩。
“真是恕罪~”贝露佩欧露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费可鲁退下,“好了,就到这里吧。Mr.Sakai,还有卡斯兰娜小姐,僻门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若两位有意,可在星黎殿内自由观光。我已经事先通知了殿内所有的徒,确保两位此行不会遇到任何的阻碍。那么,现在殿内还有其他事务待办,恕我告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告知一声其他的干部,他们自会帮您处理。”
贝露佩欧露行了个礼,用转身过程中的视线扫了一眼悠二身旁的少女,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