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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意料的状况发生了。
在击碎那面屏障的同时,祁凌还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打碎了别的东西,并在之后的两秒多种内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那是……”
他撕碎了掩饰的伪装。
黑色的,流水般的长发刺痛敌人——那个身姿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类似的话语。
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倒下的少女擦了擦嘴角,带着凛然的神色重新站了起来。她似乎不在意这点擦伤,鹰爪一般锐利的目光瞄准了刺向自己的敌人,而且没有一丝的畏惧和动摇。
(刻意隐瞒真身的伪装吗?)
祁凌在心中确认过一遍这个问题的答案后,右手召唤出诛魔的宝剑。他不会因为那副看起来动人心弦的外表就产生任何的怜悯之心,因为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怪物制造出的假象罢了。
接下来,只需要快步上前,将剑刺向她的心脏就可以——
“我的天,不是吧……?”
“难以置信,太荒唐了……”
“夏……娜?”
“怎么可能?!天罚神的契约者……?”
混乱中,五个声音同时同步的响起,只是最后的两个清脆声音交汇在了一起。
众人震惊到不能自已的神色让祁凌被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没有见过这位少女,自然不清楚这一代的炎发灼眼到底是谁,对这个名讳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几百年前。
但是,但凡听过,就没有人会忘记。
不用怀疑,他们的表情在同时诉说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自己要讨灭的对象竟然是那位当世无双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神荼郁垒首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代的炎发灼眼已经死了。”
是的,即使是没有参加过那场创世大战,远在东方的他们也听说了。在创世的前夕,无何有境差点毁于一旦,是天罚神的使者献祭己身,召唤出“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平定了浩劫。
“天破壤碎”,那是一旦发动,就绝对无法挽回的自在法(自灭仪式),其代价必然是神形俱灭。
现在,处于视觉焦注的少女充满了谜团。她究竟是不是那位执掌审判之火的断罪人呢?其中的真相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伪装被破坏了吗……”
连带着吃力的喘气声,视线似乎因为头部受到了冲击显得有些模糊,万幸的是意识还算清醒。
撞到地面的瞬间,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几乎要散架的剧痛,四肢仿佛陷入了内嵌锋刃的镣铐,哪怕是微微挪动都让人痛苦不堪。
尽管如此,夏娜还是强忍着站了起来,接着把视线投向了一旁如梦初醒的琪娅拉。看他们的神态和话语,就知道现状如何了。
少女迈开步子,但没走两步脚下就一个踉跄,好在反应及时,迅速调整了一下身位。
虽然这种程度的痛感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这副身体来说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像这种时候,应该不能说‘好久不见’,对吧?”夏娜慢慢走进那位瘫坐在树木的少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歉一直瞒着大家,琪娅拉。”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娜你怎么会……?”
熟悉的少女朝她伸出了手。
以沉默代表回复,以行动象征意志,必要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如此。
那是沾上污垢亦不被污染的坚毅,以及把选择交付与信任之人的微笑。
这神情、这目光、这行动力,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模仿。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足够将基本的一切解释清楚了。
最典型的,莫过于自己的真伪。尽管如此,琪娅拉还是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想要扶起的她的手。
触碰到的一瞬间,她深刻的体会到对方传来的虚脱感。预感到她可能会沦为倒下的一方,琪娅拉下意识的集中精神驱动身体,最后完全凭借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
陌生的既视感若有若无若无,但将柔弱和无力放在这位冷静而强势的少女身上,属实是完全不沾边了。
(拖着虚弱的身体,她依旧伸出了手。)
是精神和意志的强大。
确认了这一点后,琪娅拉不再怀疑。这位自称蒂娅·卡斯兰娜的少女,真实身份就是自己的亲友夏娜。
“没……没事吧?”见对方一副快要站不稳的样子,琪娅拉用手轻轻架住她的两臂,搀扶着她同时让其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没什么大碍……大概吧,”夏娜试图理清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即便是挪动手臂都倍感压力,“可能有点勉强,抱歉。”
“没关系,接下来交给我们。”琪娅拉说完后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师傅。
师徒之间心有灵犀。萨雷马上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这样啊。)
(嗯,就当是任性徒儿的请求,那什么……当师傅的总要经历类似的桥段,对吧?)
虽然决定一致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但姑且互相确认了一遍各自的看法。“咳咳”两声,萨雷清了清喉咙。
“呀——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我说老爷子们,你们也该冷静一会儿了吧?事先声明,那边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轮地位可算得上是佐菲·萨法利修的亲信,况且你俩也是接受了佐菲的委托才来到无何有镜的吧?再怎么说你们的做法都属于是过于莽撞了。”
“哼,她要真的是炎发灼眼——”
“就不可能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存在之力的余波就把她伤成这样,”祁凌眼神中的杀意更厚重了,“这不就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吗?还是说,因为没有危及性命,还有什么拿来保命的底牌没有被揭露出来吗?”
“看样子,连你们都是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那就更不能放任她了。”
基佐插话道:“两位,即使你们今天在这里杀掉了她,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是黑泥真的会因为她的死就自我毁灭,还是说丹塔利欧教授由于一个实验素材的消失就放弃丧心病狂的计划?哪怕你们这样做真的能解决潜在的隐患,为新世界的未来解除后顾之忧,但至少她现在是无害的,至少现在的这位名为夏娜的少女,除了充当黑泥诱饵的工具,其他方面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吗?这位小姐跟随那位大人的时间远远超过我们,如果真的有什么危害,相信凭那位大人的手腕早就显露出来了吧?用得着现在才放上台面?”
“这些,不是你们为之辩护的理由。的确,她浑身是迷,不弄清楚真相的话,肯定有许多无法解释清楚的地方,但你们就能确保她不会被敌人利用?丹塔利欧和黑泥就是冲着她来的,与其承担她落入敌人手中的风险,不如现在就除掉。这才是一个火雾战士最明智的做法。”
“我们的计划就是以承担这个风险为前提,”基佐面不改色,“在消灭点位图上的黑泥同时,诱导敌人一步步露出马脚,尽可能阻止丹塔利欧对黑泥的开发,我们也才有机会逮住那个麻烦的家伙。”
神荼郁垒微怒道:“炎发灼眼跟随‘逆理之殇’,即使是魔神的契约者也堕落到了这步田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所看清的现状就是你们差点功亏一篑,若不是我等及时出手,你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成了问题。这个可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实施的前提是什么?‘逆理之殇’的绝对实力?还是化妆舞会的庇护?现在我问你,他们之中有哪一个可以保护好你们背后的那个异类?碍事的东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