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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判若云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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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黑卡蒂”的战斗结束后,悠二正欲离开,却被远处一幕残酷的光景吸引了注意。

在连一缕自然之风都没有的世界中,外表仿佛姹紫嫣红的毒药,遍布城镇的火海五光十色。房屋倒塌,地面龟裂,到处都不时响起崩塌的声音,一座座高大的建筑肉眼可见的土崩瓦解。

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忽视的惨剧。

刚开始身体有些抗拒,却依然本能地动了起来,悠二下意识地走进那片灾难后的废墟。不难看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黑色的鲜血铺满了墙壁和地面,覆盖了原本的漆面,却没有在空气中留下血腥的气味。静止在封绝中的人类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动作,眼下无论男女老幼,他们大部分都只剩下残肢断臂,七零八落的撒在上。

无论男孩和女孩们的脸上挂着多么美好的笑容,还有看向他们的大人们的面孔是多么慈祥,亦或是面无表情的思考内心都没有区别,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们的身体被可怕的暴力摧残蹂躏,血肉模糊的看不出原形,落在周围的肢体完全看不出是属于谁的。

脚踩在染血的地面,就像是行走在雨天积水的路面上,迈步的幅度一大就会引起阴森的浪花。通过满目疮痍的街道,悠二往火海废墟的深处走了进去。

五颜六色的火焰不全是惨剧的始作俑者,反而大部分都是徒残留在世上的最后的痕迹。百八十种燃烧的火焰,其中的每一份都代表了一个逝去红世之徒的灵魂。他们和这些无辜的人类一样……不,后者即使面目全非也还有复苏的可能,但死在封绝中的红世生物已经彻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本应该无视掉眼前的惨剧,赶往更需要自己的地方,但这一次,他意外的没有选择这么做。

在遍布火焰的碎土和瓦砾中,悠二觉察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他立刻释放存在之力将周围的火焰扑灭,然后顺着气息的源头走了过去。

麦青色的灰烟从眼前飘过,流入视线的还有一把破败的长柄战斧。

身着黑衣,头戴黑色发环的青年男性仰面朝天的倒在由橙色之火组成的血泊中。他的四肢缺失,胸口被残忍地刨开,连带嵌入了战斧的利刃,整个人如同罪人一般被钉在了地上。

微弱的麦青色火焰始终萦绕在他的周围,焕发着温暖的光芒,残破而朦胧的羽织披在了他的身上,但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这似乎是其他人施加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具有治愈和保护功能的自在法,但就算它的效能没有减弱,最多不过是延缓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罢了。

风中残烛的“尼姆罗迪之绢衣”用尽最后的力量缓和他的痛苦,让其尽可能的在无痛苦的状态下安然睡去。

感觉到有人接近,青年睁开了双眼,发现来者的身份后露出一缕苦笑。

“呵……真是难看……”

“的确,败的挺惨的。我比较意外,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但遗憾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狞暴之鞍’欧罗巴斯。”

“讽刺……狼狈不堪的最后,见到的人竟然是差点毁掉我们乐园的恶魔……多么晦气……”

不惑、不怒,一切皆不为所动,名为坂井悠二的男人一直如此。曾几何时,他便开始对除了眼中之人以外的存在秉持相当冷漠的态度了。

“说明状况。”

比起要求,用冰冷的语气来说更像是强制的命令。

“技不如人而已……没什么……好解释的……咳……!”欧罗巴斯咳嗽两声,艰难的从声带中挤出声音,“我……和蕾拉耶率军迎战……但黑泥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了……”

“黑卡蒂吗?”

“你怎么知——原来你也一样啊……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

“没错,”悠二平静地回答,“我杀了她。”

“是……这样啊,谢谢你……大御巫座殿下是受所有同胞敬仰的存在,她为无何有境献出了生命,是独一无二的,集万千愿望于一身。我实在无法容忍她被玷污……不,那已经是对所有同胞的侮辱了……哪怕我死了,也绝对无法原谅那个该死的魂淡……‘探耽求究’……不止是化妆舞会,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嗯,基于利害一致,我会消灭所有的黑泥,这也是我到新世界的最终目的。”

欧罗巴斯微微一怔,可能突然之间像是承诺似的发言让他不得其解,但一想到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可以令他释怀的事情,而且类承诺的对象还相当另类,一时间他的内心深处莫名涌现出了无比的痛快与舒畅,忍不住当即开怀大笑:“咳哈哈哈哈……!!既然冕下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可以安心的上路去了,呀咧呀咧,蕾拉耶在生前的最后一刻,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但我又怎么会带着屈辱而活?我像是理所应当般的没能带着她的那份活下去,也没有余力替她报仇了……”

橙色的火焰已经覆盖了欧罗巴斯的浑身上下,独剩左眼和口鼻。

“冕下,拜托你了。”

“背地里指指点点,求人办事的时候就低声下气,毕恭毕敬。你们还真是没什么两样啊。我只是恰好路过,所以请不要擅自对我抱有期待。”

“哼……傲慢的男人,”然而欧罗巴斯不以为然,“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化妆舞会的徒们……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当初的那件事是秉持怀疑态度的,所以……”

“证明清白?不需要,”悠二转身离去,“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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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四十平米左右的单身公寓而言,容纳的空间相当有限。

客厅内,安琪尔两手向后按在轻奢简约的沙发上,一边翘起腿坐在上面,绕有兴致地环视四周,看上去毫无防备。

现在的她替换了一身清新风格的洁白连衣裙,再配合披肩齐腰的靓丽金发,外貌上光彩动人,有如雪后初晴。

与之相对的,悠二和夏娜则站在她的对面,一脸幽怨的盯着这位似乎不知不觉间变得游手好闲的客人。

另外萨雷和琪娅拉自觉的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待着,如果不是因为接下了委托,现在真的完全不想在这般浓浓火药味的氛围下呼吸半点空气。

“总感觉牵扯到了不得了的大事。”

“要后悔早就后悔了,反正我们当初正是为了处理‘探耽求究’闯出的麻烦事才答应他的,那位‘逆理之殇’之所以会找上我们,无非就是看上了利益关系罢了。连实力超凡的雇主都需要我们这种水平的外援,实际情况可想而知。”

“为什么非得是我们?”萨雷不解,“不逊色我们的家伙还有很多吧?”

“随便换个思路——也许正是非我们不可呢?”

——“两位大师傅就不要装什么名侦探啦。”

琪娅拉一边的发饰发出了碎碎念的声音。

“考虑到琪娅拉酱和‘天使的契约者’的关系,人家会选择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是……姐姐,”维捷露娅反问道,“从人际关系的角度出发,选择‘万条巧手’和‘悼文吟诵者’不是更好么?”

“Nonono~~~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安排好呢?只是,让那两人和她待在一块,对于男人来说各种意义上都很麻烦吧?”

“问题居然是这方面吗……”

琪娅拉听的一愣一愣的:“那个……和最亲近的人一起行动,不是应该更有安全感吗?从以前的战斗中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她们三个人互相可是相当信任——额……萨雷先生?”

两臂交叉的中年男性背靠墙角,微微颔首,看上去心不在焉。

“咋了?”

“不……没事,只是你看起来好像在想事情。”

基佐麻利地替他回答:“你有疑惑是很正常的,毕竟你俩一直都在一块。互相信赖,携手并进,你们已经持续这种状态很长时间了。琪娅拉,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你不是听过夏娜讲述她的过去吗?让一个类似丈母娘的强硬型角色加入进来,而且对象还是那个性格无情的‘万条巧手’,在执行方面无疑是最好的帮手,但是生活方面嘛……”

“那玛琼琳女士……”

“多半是由于互相太过熟悉对方了吧,这可不是想装傻就能装傻的。想做什么、有什么意图,有时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很多事情一看便知,但要是因此而产生冲突,恐怕我们还没那么顺利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至今为止的行动有过任何的争端吗?没有,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参与进来的人只需要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就够了。更何况,要是被别人发现三人的关系有端倪,不免又会引起一番怀疑。”

“亲近的关系反而成为了负担……”琪娅拉若有所思。

萨雷点了点头,附和道:“还有正因为是珍视的人,所以不想连累对方吧,差不多就是这样。”

“诶诶……除了身为男人的想法,其他的你真的想到了?”

“得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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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悠二深吸口气,“你有何贵干?按理说,无何有境不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你们无权干涉。”

“嗯哼~~你都可以在这里度蜜月了,我就不能跑来逛逛街吗?”

一上来就是典型的不正经反问,和悠二记忆里的狡黠和娇媚的印象稍有出入,但八面玲珑的性格并不稀奇。难道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她身份有别的原因么?

(就像那天在桥上的时候一样,现在的安琪尔·珍妮芙是作为完全的自我出现在这里的,而并非那个引人生畏的‘循理御座’。)

“话说……这里没有茶喝吗?”安琪尔正想翻翻桌子下边是不是藏有茶具,但一瞄到两位谨慎的视线,就算是随性的她想再怎么不正经也有点被泼冷水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当然可以将一切坦白,但首先……”安琪尔伸出指头,“对于这位能够‘活下来’的夏娜小姐,身为当事人的悠二同学是不是更应该详细说明事情的原委呢?”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所有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焦注于一人。

悠二抬了抬手。一杯红茶凭空出现在了桌上。

“这很重要吗?”

“唔哇~~~这是什么?呐呐呐~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把红茶变出来的?”

“高水平自在师的入门级变戏法,”悠二故作矜持,“还有不要转移话题。”

“真扫性……”安琪尔耸了耸肩,“你也不是不知道,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对吧?我想,夏娜小姐多半也有所察觉了吧?何况现在身份已经暴露,可惜于情于理,你并没有选择把那个火雾杀了,但我还是很好奇呀。坂井同学,究竟是碍于曾经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让你无法对她的同僚痛下杀手,还是说现在的你已经变得过于‘软弱’了呢?虽然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你大可在暗地里把他除掉,唯一的问题就是善后工作罢了。哦对,这里还有几个目击者,顺便把他们的嘴封上好了。”另一方面,这里还有几位你的帮手,你要是不坦白,他们今后怕是会和你俩保持距离喔,最坏的结果就是人家撒手不干了。”

——“够了,这些与你无关,珍妮芙。你好像忘了我们把你‘请’到这里来的目的。”夏娜严肃地眯起眼睛,盯住了企图将话题风向往一边倒的女性。

“啊啦,”但安琪尔不以为然,先是喝了口红茶,进而给出了说法,“稍安勿躁嘛,公主殿下。你不是也很好奇,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祁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你……难道一开始就在……?”

“真的是恰好路过啦,只不过考虑到他能走到那一步,说明已经对你有了充分的考量,不然也不会不由分说的要‘破坏’掉你。”

“‘破坏’?”

直觉告诉她,这个词语相当关键。

“呵呵……你说还是我说,坂井悠二?”

各方的注意力再度集中于同一人。

这时候,格尔昆一本正经地说道:“原则上,我们是不能外传的,小姑娘。”

“没关系冕下,反正现在的事态早已经超出了所谓的‘原则’,一位窥视根源的狂热科研份子,他借助非常规的研究成果带来了逐渐伸向世界级别的灾害。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指望一群被蒙在鼓里的人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和他打架么?我会来到这里,也是出于主的意志喔。万一哪天,丹塔利欧利用空间跳跃的自在式成功开辟了自由出入两个世界的通路,那成群的黑泥在旧世界泛滥成灾,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了。”

“哼……多半都在背地里达成共识了,上次和引导神私交的事,我可还历历在目呢。”

“这就不好说了喔~”安琪尔双手放置在大腿中央,姿态稍微拘谨了些,“那么,选择是否说出真相吧,坂井悠二。反正夏娜也会理解你,不是吗?从始至终,你不过是在闹脾气,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黑发的少年闷不做声,以铁面限制住了面部肌肉的蠕动。一旁的面孔也被担忧的感情填满。

但事实并没有那么复杂,他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杂念全部祛除一般,平静地道出了少女存在于此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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