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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名为安琪尔·珍妮芙的少女是从那个地方得到恩惠的人,却也在那个地方见识到了人性当中的另一面。她看得出来,即便是圣洁的教会中也会具有毫无信仰的人存在,他们最多只是在日常的流程中装腔作势罢了。
信仰主的信徒本应忠贞和高洁,但在那个地方,并不是每位信徒都愿意把对信仰的热情投射在平凡的世界。他们只是寄希望于来世,以日复一日的祈祷许愿,让自己的来生能够升入极乐的天堂。
但她不一样。
在芸芸信徒当中,她因为特立独行,遭到了大部分人的排斥和污蔑,可以说是完全的异端。
向深陷苦难的人们伸出援手,帮助受伤的动物,即使不惜让自己陷入危险也要救下目之所及的一切——
“尽自己所能的为他人带来笑容,维系能够看见的美好,难道不是我们这些信徒该做的事情吗?”
然而,怀着这样的想法的少女尽管能够做到让旁人哑口无言,却被贴上了虚伪、庸俗的标签。
因为少女是能够完全不顾他人的目光,偏执到可怕,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的人。
然而,极致而纯粹的善,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对庸人而言的极致的恶。人的感性决定了他们是需要博得认同感的生物,哪怕将这种冲动强行抑制在内心深处,这种如同被排斥的异类感也会不止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的内心。
少女有过自我怀疑,也有过自我欺骗,但最后都凭借坚定不移的信念战胜了动摇意志,企图使她变成真正虚情假意之人的心魔。她认为这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当初命运指引她从孤儿院来到教会的初衷。
不受任何期待的女孩只是持续不断地同恶寒的污言秽语斗争,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屈辱与贱骂,直到……真正被主认可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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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短暂的小憩中惊醒,安琪尔略感迷糊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眼前,是一扇刚才被她制造出来,用于沟通远在异世的红世之徒的大门。
想要进行与同一红世之徒的再契约,联系用的媒介必不可少。进入了这扇门的“人类”,能够和使徒进行直接的对话。
距离夏娜进去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不知道她还顺不顺利。按理来说,使命感和责任感并重的“天壤劫火”,那位天罚神不可能不接受再契约的提案,毕竟无何有境的毁灭必然会导致旧世界和红世遭到殃及,他绝不会隔岸观火。
“怎么说都是时间问题,就别瞎操心了。”
自言自语的说服自己的同时,安琪尔伸了伸懒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呢……虽然其实也轮不到她。
她化作一道金光,从高处的神台上一跃而下,去恭迎那位赴场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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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二进入了“暗示”所指向的遗迹,发现这里开阔得仿佛古斗兽场的擂台,周围遍布七零八落的残垣断壁,唯独中间的场地平整开阔。
在场地对面的尽头,有一块空间狭小的通往高处的阶梯,看上去似乎是依靠自在法制造出来的产物。
梯子上的轮廓遍布金色交织的修饰,悠二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但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阶梯顶部的平台竟然凭空矗立着一扇同样精致的大门。
没有从那扇门中感觉到半点危险气息的悠二难免觉得有些古怪,正当他想靠近去仔细观察的时候,一道金色的靓丽之影倏地出现在距离他五米不到的前方。
见到她的一刻,悠二的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他已经很难对这个女人堆起半点好感。
“她在哪?”
“这么急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别废话……”
浓厚的杀气仿佛将周围的空气冻结。存在之力凝聚成的兵刃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成形。
“呜哇……真可怕。”
眼看着对方就要火冒三丈地杀过来,心想再怎么敷衍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反正也没有与之一战的打算,安琪尔索性摆了摆手。
“你放心,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她是自愿的,因为如果没有征求到她的意愿,她不可能进到那扇门里面。”
“夏娜在那扇门里面?”悠二心里一阵慌神,“难道说……?”
“嗯对,差不多就和你想的一样。既然你都来到了这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事先声明,如果你想进去,我也不会拦你,只是希望你进入那扇门以后别乱来就行。我不保证那里面会不会因为你的所做所为突然崩溃。”
“你……居然不阻止我?”
“阻止你?呵……”安琪尔就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般轻笑两声,用慵懒但干脆的语气回答道,“那好啊,坂井悠二,我问你,你伤痕累累地跑来这儿干什么?卖惨?你是为了见她的最后一面,还是打算在我面前上演一场生离死别的尬剧,那什么……跪下来哭着求她不要做那种傻事?我去什么狗血剧情,光是想想就尬出天际,唉呀呀……哦对了,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咯?”
“我……”
迟早要面对类似的问题,悠二本人对此早已心知肚明。这一路上,他可以说正是在理性和感性的双重夹击下,反复地拷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不断鞭策自己想出问题的答案,
若是毫无准备地来到这里,像个冒失和不讲理的俗人一样被情绪左右,然后大闹一番,一切就能够恢复如初吗?
事实上,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对修复空间裂缝没有一点把握,但如果真的以命相搏,豁出一切的话也不至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至少他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让夏娜活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和以前一样,正是怀着这份所剩无几的希望,并试图愚蠢地凭此作为谈判的筹码,所以他才能毅然决然地走出这最后一步。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也不愿意看见她重蹈覆辙,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来阻止她的。”
坂井悠二非常理智,但与之相比他的感性却比理性要强过太多,以至于他所谓的深思熟虑大部分都是建立在感性的基础上。
当然,他也很确信这种可笑的,经不起推敲的说辞绝不会得到谁的认同。就算明知这一点,悠二也没有停止脚步。
意外的是,安琪尔不仅没有不予置否,也没有给出任何的评价,只是——
“然后呢?”
顺着他的话题,就这么问了下去。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以及……”悠二没有退缩,断然地直视对方的眼睛,“劝她放弃,之后一起找到更好的办法。”
“能找得到不?”
“我会尝试。”他一字一顿地回答。
“你好像还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坂井悠二。问题在于,”安琪尔一歪头,“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懂么?”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不会,也不能放弃,我也相信她和我一样不会放弃!”
“呵……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还真敢说啊你。”
安琪尔的手中金光一闪的出现宝具“启示录”,紧接着周身泛起了扭曲的光芒。那本古朴厚重的文书,在主人的轻巧驾驭下,理所当然的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召唤出用剑抵住悠二喉咙的大天使。实力远远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的悠二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反击和周旋的余地,等同于被置身于生死线上。
就算在差点毙命之前用瞬移拉开,也会被安琪尔投下避无可避的巨大十字架。
“看你状态不好就让让你,少自以为是了。认清彼此之间的差距了么?这样做,能不能让你稍微安分点,坂井悠二?”
“给我让开,安琪尔!”
“哦?这是你现在该有的态度?”
存在之力异化成了高温,空气中流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
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自己的生死。
悠二确信,既然这个女人走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再像第一次对阵时一样为了牵制自己而有所保留。
不过,都已经阐明了理由,还剩下什么呢?
在殊死一搏中表明自己不会放弃的决心和意志,那样的话,她就会放自己过去?
大概不会吧……格尔昆和自己说过,“循理御座”和她的主人一样顽固,一旦经他们默认了的事情,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夏娜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逆理之殇”和“循理御座”终究是对立的两面,就是为了相互制约和厮杀才存在。自己和她也没有什么交情,既然已经沦为了导致世界毁灭的潜在因素,对方就没有理由会放过自己。
(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兵刃相向是跨越障碍的唯一途径。悠二并不在意这场战斗的胜负,他只需要绞尽脑汁地找出避开安琪尔的方法,进到那扇门里面就可以了。按照对方的说法,她也不敢在门内的空间大动干戈。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只剩下自己究竟能不能在“循理御座”的全方位火力下确保平安无事。旧伤的复发不可避免,和她对战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如果最后,自己在夏娜面前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话,那么她将会因为担心自己而产生可怕的动摇,事态无疑会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已经到关口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跨越最后一道障碍,迈出这一步!
“你怎么做,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只见少年用视死如归的语气沉声说道,“你以为我是经历了什么才来到这里,有人愿意支持我,也有人愿意帮助我,我还答应过某人一定要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平安无恙地回去,你告诉我我凭什么死心,凭什么放弃?!”
“……”
沉默不语。
安琪尔的“启示录”操控着的自在法、存在之力,顿时犹如时间停止般定格住了。
“啊……是吗?”片刻之后,她喃喃问道,“属于‘崇高之人’的觉悟,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接受吗?”
还用问吗?
悠二没有回答,也没有闲暇在心里默认。周围如同被冻结成寒冰的气息,在他看来似乎随时就可以融化,进而转变成波涛的巨浪。
(来吧……)
好几个自在法已经准备就绪。悠二只是睁着双目,死死盯着安琪尔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等待着对方刹那间的凌厉。
“呼……”
“?”
没有想象中的九死一生,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这位和他立场相反,完全对立的“循理御座”,徒然收回了自己的宝具,只是耐人寻味地叹了口气。
接着,安琪尔两臂交叉,慢步走到了一边,平静的让出了通向阶梯的道路。
“想过去的话就请便吧,但请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
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本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的悠二差点没回过神,呆在原地没有动。
“为何……?”
“‘为何’,我没有拦你么?”安琪尔啧了啧舌,“怎么又问一样的问题?找茬儿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你再墨迹,我都替你感到着急。”
突然间又回到了之前随心所欲的状态,而且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一丝酝酿阴谋诡计的想法。悠二默默不语地瞥了瞥这位像是随意丢掉了使命和责任,罢工一旁的金发女性,然后飞快地经过。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在悠二即将抵达阶梯正下方的时候,通过与门内之人的联系,安琪尔忽然觉察到少女脱胎换骨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于是乎,她微微仰起头,将目光牢牢地锁在远处的那扇大门,感受到了其中澎湃力量的流动,却始终一言不发。
在她看来,这两人——或许坂井悠二的愿望不会实现,夏娜的愿望也同样如此,然而……
(这是他们的故事……)
作为无权干涉,身临其境的见证者,安琪尔·珍妮芙只是这么想着——
(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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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赶稿ing,内容比想象中的难写,修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