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夜色逐渐笼罩了金狮子城,黑山鬼的头颅被割下来,挂在广场最显眼的地方向领民们展示。这只魔兽横行卡斯沃森北部多年,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失,如今遭到击杀,真是大快人心。为了庆祝这场胜利,公爵城堡的宴会大厅灯火通明,以白色为基础色调的豪华装潢金碧辉煌的,来自卡斯沃森的贵族们身着华服,男人们在桌边享受着高酒精度的蒸馏酒,女人们则聚集在一起低声谈笑。就在这时,典礼官吹响了号角,通往内廷的大门被打开了,主角登场。
透过观察者的视野,我注视着弗洛伊德和莉莉娅。
作为今天宴会的主角,莉莉娅自然打扮的光彩夺目,她身着漂亮的晚礼服,精心修饰的红发被宝石和珍珠装点的闪闪发光,脖子上那串华丽的钻石项链犹如璀璨的群星。今天的她一改往日野丫头的形象,化身为童话中的公主殿下,尽显雍容华贵。而站在她身边的弗洛伊德同样的配得上白马王子的称号,他的礼服以白色作为主色调,金色的花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挂在左肩上的红色披风上刺绣着诺森伯格家的金狮子,冰蓝色的头发和银灰色的眼睛给人留下冷峻的印象,他优雅的牵着自己的妻子,沿着红色的地毯信步走下楼梯。
大厅内顿时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今晚是属于的莉莉娅的,她才是宴会的主角,而我不过是个黑暗中的配角,如果贸然接近光芒的话,说不定会被烫伤。
工坊的暖气系统运作正常,但是冰冷的空气依然刺激着我的皮肤,卡斯沃森的冬天是如此的寒冷,房间的温度能维持在0度以上就很不错了。我扫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室内温度为5摄氏度,这不是相当温暖吗?与路德家冰冷的阁楼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即使公爵给了我养女的身份,但是我从未将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没错,我只是个“客人”,吃软饭是绝对不行的,女人的美丽和孩子的可爱是非常容易褪色的东西,如果我不表现的足够有用,一旦大人们对我失去了兴趣,肯定立刻抛弃我,就像玩腻了的玩具。至少在这次战斗中,我制造的试验机展现出了出色的战斗能力,它成为了击杀黑山鬼的关键,无论是链锯剑还是机体本身的装甲防护,都经受了实战考验。事实证明,我的设计理念是正确的。
这样一来,公爵一定会初步认可我吧?
如果能得到他的认可,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就会稍微变得稳固一些吧?
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赶出去,对吧?
将不安藏在心底,我集中精神开始制造人偶的零件,我答应过莉莉娅,在明天早上之前修好她最喜欢的小姐姐,不过她明知道人偶是由我操纵的,但是对待我跟人偶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她把人偶当成自己的好闺蜜,把我当成年龄差距较大的妹妹,这……完全是区别对待嘛!总有一天,我会让人偶自己动起来,自律控制系统虽然复杂,但是只要我努力钻研,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做出来吧?
抬起头来,注视着工作台上的人偶,她已经被组装的差不多了,头部破损的部位也全部修复完毕,不过头发稍微剪短了一些,因为我觉得齐颈的短发更适合她。不知为何,我对这具人偶抱着一丝复杂的感情,她的脸模是我按照我的母亲珍妮的画像制作的,我不知道当时阿莱斯特是不是有意为之,但是我第一眼看到那副画的时候,我就决定用画中人的形象了。我从路德家逃出来的时候,连一件母亲的东西都没能带走,她留给我的首饰早就被凯瑟琳那个贱人给卖掉了!我唯一能带走的,就只剩下这具以她的形象制作的人偶。
可恶的凯瑟琳!上辈子你害我下肢瘫痪,这辈子我会好好“报答”你的,等着瞧吧!但我没想到,伊丽莎白那个小婊砸居然毒死了她同母异父的哥哥罗伊斯,而我则把罗伊斯的灵魂丢进了地狱,作为一个哥哥,罗伊斯还真是苦逼呢!儿子的死显然给了凯瑟琳沉重一击,萨克森伯爵家大概也对她采取了某些措施,至少在今天的宴会上我没有见到她,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路德伯爵居然也没有来,这可真耐人寻味。
反正我不想见到他,不来正好。
“调试,”我启动了预设指令,“开始同步。”
由于没有灵能头箍,所以同步的效率很差,不过人偶还是跟随我的动作,抬起右手,她与我同步反转手掌,握成拳头,然后慢慢放下。很好,控制核心一切正常,要是它损坏或者出现故障的话,今晚的工作量就要大大增加了。
“停止同步,”我解除了控制,“待命。”
人偶低下了头,进入待机模式,它还没有安装小型魔导反应炉,目前使用三组秘银导线从完成历史使命的外骨骼实验机上获取能源,接下来我会为她单独制作一套新的魔导反应炉,这将大大提高她的基础性能,甚至能一定程度上使用魔法。
咚——!
工坊用来出入人员的侧门震动了一下,这引起了我的警觉,我转过身来望向侧门,沉闷的击打声再次响起!门上的铰链迸发出一道火星,铆钉四散纷飞。卧槽!有人在砸我的门!现在城堡中的人都去参加宴会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到我的工坊来?我试着找地方藏起来,但是根本无处可藏。就在这时,铰链脱落了,侧门轰然倒下,一位初老的男性走进了工坊,他手里拎着一把斧头,面露狰狞的笑容,满身都是酒气。
这个人我认识!是约瑟夫·巴丹!
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应该还在诺森伯格公爵领当魔法师才对,因为没有什么才能,他在成为魔导工学创始人之前一直名不见经传。但是,他为什么会闯进我的工坊,而且还挑了这个大家都去从那家宴会的时间,破门而入?
“巴丹大师,”我冷静的问,“这么晚了,你闯进我的工坊,有什么事儿吗?”
“参观学习,不行吗?”巴丹瞪着我,吐着酒气,但是很快就换上了笑容,“这……可真是惊人,这台机甲是先民的技术复制品吗?它的动力核心,果然是这个圆球吗?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神奇了,真是神奇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诺森伯格家会收你为养女,这些技术,足够改变世界!”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触摸插着外接线缆的魔导反应炉,发出啧啧的声音。
“不过,这么棒的东西,给诺森伯格公爵实在太浪费了,应该把它们献给皇帝!”他神经质的笑着,“没错,只要把这件铠甲带到中央去,我就能得到大笔的研究预算!我会出名,我会成为名人,我终于能跟现在狗屎一样的生活说再见了!”
这个人又要故技重施吗?在我的印象中,约瑟夫·巴丹曾经是一位伟大的研究者,我一度在他手下学习技术,直到他假惺惺的跟我合作,然后趁机偷走了魔导反应炉的部分设计资料!魔导反应炉的技术之所以会泄露给帝国,全都是这位道貌岸然的“导师”的功劳。
“约瑟夫·巴丹!你又打算来盗窃我的研究成果吗?”
愤怒的话语震动着空气,在搞明白这个人的目的之后,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盗窃?啊哈哈哈!”他盯着我,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过来,孩子,跟我走,我带你到帝都去,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只要你把你脑袋瓜里的奇思妙想都给我倒腾出来,我会让你出人头地!”
“呵?”我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的目的码?当个欺世盗名的‘导师’,披着学者的外衣招摇撞骗?别说笑了,我的身份和地位由公爵家保障,我出人头地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吗?滚出去,约瑟夫·巴丹,从我的工坊中滚出去,你这个小偷和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巴丹先是一愣,他的脸涨的通红,突然挥舞斧头向我扑了过来。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会失去理智,巴丹如此,我也一样。冷静想想,我不应该激怒他,应该找个机会逃走,然后把附近的骑士或者士兵叫来。幸好巴丹喝多了,他手中的斧子错过了我的脑袋,狠狠的击中了工作台的边缘。金属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溅,斧子被卡住了,拔不出来。虽然我笨拙的躲开了他的攻击,但是却脚下一滑跌倒在地。巴丹果断丢下卡住的斧子,扑上来把我摁在地上,他骑在我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
“自以为是的小贱人!死吧,给我死吧!只要你死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巴丹狰狞的笑着,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闪耀着野兽般的凶光,在酒精和愤怒的双重作用下,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糟糕,我不能呼吸了……
视野逐渐模糊,我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怎么办?怎么办?
我难道……又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