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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芬莲-巫里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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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亚的住处距离里学校很远。

不,正确来说,是西西亚目前所寄居的迷宫入口管理公会,距离其就读的学校,帝国图书馆附属学院很远。

高卢帝都可以大略分为上城、中城和下城区三部分,虽然中城和下城的分界不甚明显,但是上城区作为贵族领地,建于泰晤河的西侧,与中城、下城隔河相望。

大河的右侧是普人种、兽人种、鬼种等多族群混居的大杂烩城镇,混乱而又生机勃勃。而与东侧混乱的城市相比,上城是一座整洁优雅的居城,图书馆、研究院、高等学府、贵族的宅邸以及帝国王宫都建于上城,甚至被戏称为帝都高卢的最后荣光。

因为不断有迷宫入口在上城片区诞生,为了应对魔物从入口涌出等事故,越来越来的迷宫管理公会在泰晤河西侧成立,贵族的骑士们因对付迷宫入口的活性化而疲于奔命,甚至不得不仰仗粗鲁的冒险者来维持入口的安定,高卢帝都的上城区,一如贵族最后的荣光一般,正在摇摇欲坠。

但是,尽管如此,和下城和中城区相比,上城依旧是文明和高贵的象征。

西西亚和他妹妹就读的学校,帝国图书馆附属学院,位于上城区,而西西亚寄宿的破旧公会,则是在近乎非法区域的下城区。因此,西西亚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在上学的路上。

本来,无论西西亚和悠莉娅成绩再怎么好,既非贵族制度,亦非富商儿女的两人,是不可能到上城的学校念书的。

不过,爱丽丝的熟人、冯-音德尔先生恰巧负责上城区内、帝都图书馆及其附属学院周边的迷宫入口的安全管理。最近几年,音德尔还获得了学院的荣誉教职。

帝国图书馆附属学院并不是传统的贵族学校,校风开放,除了小贵族外,许多有钱人的子女和获得奖学金的平民子弟,都在那儿读书。所以,西西亚和悠莉娅,也在音德尔先生的推荐下,得到了到综合学院念书,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

虽然,因为学校依附于帝国图书馆的缘故,帝国图书馆附属学院的学生,只要担任志愿者,去帮忙处理图书馆的各种杂务,就能获得每个月从帝国图书馆借走一本书籍的权利,这让喜欢看闲书的西西亚觉得还不赖。

不过,学校和家离得太远这一点,无论有多少福利,也不会变呀。

吃过午饭的西西亚,已经坐在自家破烂公会的门厅里等了好久,可是妹妹悠莉娅却迟迟不出现,让他越来越不耐烦了。

“所以,悠莉娅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能从房间出来了吗?”

“再给我五分钟,身为王族后人的本小姐,可跟你这个无趣的家伙不一样,得以万全的姿态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听到妹妹那中二病一般的发言,西西亚不禁皱起了眉头,在贵族学校上学的第二个坏处,就是导致跟自己同村的妹妹,非要说自己是没落王族的后代。

西西亚因为比悠莉娅大三岁,所以和她分属不同的学部,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妹妹在班上是怎样的举止表现,不过,再怎么说,这丫头该不至于真的把班级里的人都骗到了,让大家真的以为她是所谓的没落王族吧。

怎么可能。虽然在帝国图书馆附属学院里,正牌大贵族出身的人并不多,但大家也不会把悠莉娅的中二病发言信以为真吧。

在西西亚胡思乱想的时候,悠莉娅终于梳妆打扮完毕,和刚睡醒的邋遢劲儿不同,好好打扮一番的悠莉娅,确实像模像样的,有那么几分贵族的派头。

“再见,西西亚、悠莉娅,最近城里治安不太好,西西亚千万要看好妹妹,别让犯人把她给拐走了。”

负责看家的爱丽丝目送两人离开,尽管一起床就开始喝啤酒,却令人意外地做出了正经的叮嘱。最近似乎有杀人魔在高卢帝都闹事,中城和下城都出现了许多可疑的尸体,爱丽丝被带去爱德华亲王府参加宴会,似乎也和此事有关。

虽然杀人事件在城里闹得不轻,不过悠莉娅看起来根本没有在意,她瞪着爱丽丝反驳说:

“我才不需要无趣的西西亚保护呢。”

“总之,别回来的太晚,一路上注意安全。还有,西西亚,别忘了让安吉拉今晚来这边一趟的事哦。”

“知道啦,爱丽姐。”

就这样,因为悠莉娅的打扮而耽搁了不少时间的两人,在黄金周假期的第二天,离开了公会。

读书是西西亚唯一的兴趣。他到学校主要是为了和自己唯一的朋友、混血精灵托尔交换读书笔记,以及拿昨天从冒险者队伍那里偷来的金币做押金,到帝国图书馆办理读者证。

至于悠莉娅,则还在为能够进入高学部欣赏自己的偶像、芬莲前辈的演奏而雀跃不已。

芬莲身上流着八分之一精灵的血,托尔这样介绍道。

托尔的姑姑,也就是他父亲的亲姐姐芙兰,在两百多年前和高斯帝国的军人,被称为黑狼巫里施的骑兵堕入了爱河。

两人是在战场上相识相爱的。巫里施是帝国的子爵,战争结束后,芙兰瞒着精灵族的族人,与爱人私奔到了远离故乡的帝都高卢,和巫里施展开了一段跨越种族的爱恋。

芙兰就是芬莲的祖先,巫里施的氏族自此混进了精灵的血,大都尖耳黑发,且继承了精灵们的美貌。

但本来精灵们连不同族群间的联婚都被视为禁忌,像托尔这样由翼精灵和暗精灵结合诞下的混血儿生来就受遗传诅咒,更何况是精灵种和普人种生下的混血。

从此,两人的后裔就受到了深重的诅咒,巫里施的后代全部天生体弱多病,要么年幼夭折,要么英年早逝。

虽说如此,巫里施的血脉也依然好好地传了下来,而且得益于继承人稀少的原因,现在芬莲的父亲,巫里施子爵独自一人继承了祖辈因战功受赏而不断扩大的领地,以及家臣们苦心经营积累的财富,虽然只是帝都的一介子爵,但是在上城里也是一个十分有分量的贵族,可比公侯。

本来,以芬莲的身份,应该是在上城独立的贵族学校学习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和下级贵族一道在帝国图书馆附属学院里上学。

虽然她只是八分之一的精灵,美貌也远远胜过学校中的其他贵族小姐,举手投足优雅有礼,落落大方,而且继承了精灵的音乐天才,在整个学院都是有名的千金大小姐。

悠莉娅居然对这种高不可攀的角色感兴趣啊,这家伙,难不成大想要模仿正牌贵族大小姐的举止,来更好地演出自己那个虚构的王族后裔的角色吗?

女生还真的都是狡猾的家伙呀,管她呢。

西西亚一脸无趣地望向正在为合唱团伴奏钢琴的黑发少女,转而揶揄起身旁的好友托尔:

“我看她虽然只流着八分之一精灵的血,却比你这不修边幅的书虫像精灵多了。”

“多谢夸奖。”

在体育馆的一角,合唱社的成员随着芬莲的琴音歌唱着,而在他们的周围则围着不少男女学生,他们和悠莉娅一样,都是来在欣赏芬莲演奏钢琴的。

因为是假日,芬莲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一身素雅而精致的白衣黑裙,在黑晶晶的钢琴前配合着合唱社的节奏,时而急促时而缓和地,弹奏着西西亚不熟悉的乐章。

和西西亚的好友托尔相比,芬莲更像是纯正的精灵,象征睿智的精灵独有的细长尖耳,在美丽的黑色长发的间隙里亭亭玉立。

就像所有在音乐上有过人天赋的精灵族一样,芬莲因为沉浸在钢琴的世界里而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一般专注于音符,因而在变奏时稍微露出的微笑反而更加迷人了。

在场的观众,无不被芬莲所感染,都沉醉在美好的音乐和歌声中。

“你和她不是亲戚吗,光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练习,不用走近点打个招呼吗?”

“虽然说是亲戚,但其实只是我单方面认识她而已,不能介绍你和她认识,实在抱歉。”

“不过看了她弹琴的身影,我也总算明白悠莉娅为什么来了。”

“说起来,你的妹妹是哪位?”

“最前面的观众里的金色头发,就是我家妹妹悠莉娅。”

“出人意料地可爱呢,和你一点都不像。”

这挖苦让西西亚无言以对,他和托尔停止说笑,默默地开始阅读,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暗,西西亚打了个哈欠,说:

“他们什么时候才练习完啊,我想回去了。”

“丢下妹妹先走不就好了吗?”

“最近中城和下城的治安不太好啊,不死者和杀人鬼的传言沸沸扬扬。”

“说起来我家的母亲大人,一个星期前也因为这事被叫到爱德华亲王府去了。”

“爱丽姐昨天也去了呢,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啊。”

“西西亚对杀人案件意外地关心啊。不过,比起杀人魔,我更好奇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金币做押金,来办理帝国图书馆的借书证的。”

西西亚昨天从四个冒险者口袋里顺走的金币意外地多,他本来想到女仆咖啡厅把钱花光的,但是,胆小的西西亚又怕万一冒险者们找到自家公会,走上门来要钱,让他落得一个无钱还债的困境,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把钱留着,别花出去。

不过,难得到手了一笔大钱,放着也浪费,所以他最后决定用这笔钱做押金,到学校旁边的帝国图书馆办一张借书证。

因为办借书证不仅需要押金,还需要担保人,所以,没什么朋友的西西亚只能让书友托尔为自己担保了,这也让托尔对西西亚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感到好奇。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以前咱们在图书馆当志愿者,才被允许一个月借出一本书,现在有了一起用的借书证,不是更方便吗?”

西西亚答应和托尔共用一张借书证,以此为交换,想要他对金币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确实收了你的好处,我也就不多追问吧。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记得让你妈妈安吉拉今晚到我家的破烂公会一趟哦!”

西西亚想起爱丽丝的叮嘱,在好友托尔离开前,再次吩咐了他一下。

“知道了,你是老头吗?今天都对我说四遍了。”

“因为,万一安吉拉没来,挨爱丽姐骂的可是我。”

西西亚说完,和托尔告别,目送托尔走出体育馆的大门,用手托着下巴,继续默默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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