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染睁眼,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种好像从e*a片场穿越过来的既视感总是让她觉得浑身难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臂被缠了绷带上了石膏,动弹不得。
“淦哦。”她现在记忆一片空白,完全记不得发生什么,迫切地需要有一个人给她讲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喊一声“梁栀!”,然而那个靠谱的男人不在这里,而且她还留有和他说了“绝交”的印象。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不会惯着自己这个脾气,恐怕是真的友谊走到尽头了。
正惆怅间,“醒了?”这样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朱染艰难地扭着脖子,才看到视线当中的是身后跟着艾希的苗樱。
“哦……哦……总算能有个人给我说明一下情况了!苗、苗樱……同学?”
这可能算是朱染第一次和她正式交流,她拉开一张小板凳,坐在自己的病床前:
“叫我学姐就可以了。”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背后的艾希也还是那样不苟言笑,朱染听了有些尴尬地问:
“那个……正常来讲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学姐是敬称,直呼其名则是亲昵些的称呼吧?”
“不用在意。”
“不……这个……另外咱们是同一级吧?”
“同一什么?”
“嗯?”
“没什么。”她咳了一声,重新正色道:“那也叫学姐。”
“呃……”朱染迟疑了一下,不过苗樱刚刚给她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对她也就没有什么恶意了。
“学姐。”
“嗯。”苗樱刷地将折扇甩开遮住半张脸,看上去似乎有点开心。
“所以能先给我说明下状况吗?”她强行撑起身子仰靠在墙上,因为牵动了伤口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没什么,就是你刚刚留下了一句绝交发言之后转身不知道想往哪里去,接着就突然昏倒了,我就叫艾希把你搬来,叫我家的医生也帮你处理了一下。轩宇君的话,还在隔壁,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我请的大夫还在做其他方面的复查。”
“话说这是哪儿啊?”
“学校的保健室。”
朱染倒抽一口凉气。
“有问题?”
“没……也没有……你这儿的设施……还挺完善的哈?”
“那是!”她正色的脸上有些许得意。“因为学校经常会受袭击,所以医疗部门作为后勤保障当然要提前建好!”
“看出来了……你们这个学校还是我唯一听说过会有防空洞的学校呢……”
“嗯,很有必要对吧!”
“所以在这之前……来袭击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嗯……我家那边雇来杀我的人。”她有些天然呆地一把合上扇子。
“你……你家?”
“嗯。所以上次那个道士来的时候我也只当是她们雇来的新花样,没太在意,就凭她们雇的那些人靠着艾希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的。”
“呃……”朱染总觉得继续问人家的家事会不太好,所以就只是看了看艾希:“你也挺不容易的啊……”
艾希听闻,对着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轻点头示意。
“那个……学姐,虽然你愿意来陪我聊天解解闷我是挺开心的啦……”而且这位怎么说呢……总让朱染觉得她身上有股能让人放松的魔力,虽然说话比较跳脱,人也有点呆,太色气了对女孩子来讲是缺点,可是总会给人以安心感。
朱染每次受重伤之后往往还要伴随些心里上的创伤,也是多亏了一直有人陪她聊天才能快速振作。
上一次那个陪她聊天的还是梁栀,再上一次,她被带到陌生的地方醒来时陪她聊天的是陈轩宇。
孽缘啊。
“所以呢?开心不好吗?”她歪了一下头问到。
“不不不……只是……我以为你的性格现在更应该会去照看着陈轩宇来着……”
“啊……你指这个吗?”苗樱有些困扰地用扇子拍了拍她自己的头,似乎在考虑怎么解释,接着转而用它在朱染的头上轻敲了一下,笑到:
“其实没什么,因为这种突**况下,只有我是年长者,那我就该成为那个能让大家安心的存在才行,轩宇君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该说大家的情况都很悲观,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把轩宇君绑回我家关进笼子里,而是应该要顾全大局,处理善后、安慰伤员、以及决定之后的方针之类的,现在正进行到第二步了哦。”
虽然她刚才这话里槽点有点多,而且好像还神色平静地说了什么非法监禁之类的不得了的事情……不过朱染决定先忽略不计。
“那个……我的伤其实不要紧的……”朱染想要逞强几句,却被苗樱用折扇一把遮住了嘴巴。
“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逞什么强呢?好好待在年长者的怀里哭一下不就好了吗?何况,就算身体没事,精神上的创伤也让你精疲力尽了吧?没事哦,在轩宇君醒来之前,如果你有苦想倾诉的我一直听你说也没关系的,照顾学妹学弟是我的责任嘛。”
朱染听她这么说鼻子还真是有些发酸,眼泪都止不住地快要流下来了。
“所以你和我不是同级的吗学姐……”她有些傲娇地岔开话题。
“心理年龄大也可以算是年长哦。”她笑眯眯地轻摇折扇。
朱染心里确实很苦,真的很苦,最想要的日常被无情打破,想要守护的都没能保护好,也没有等到他们伸出援手,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让她痛苦的其实是她最重视、最信任,甚至已经视作自己在世上仅存的家人的那两个的态度,之前把自己拉去尘喧殿,一个两个都那般亲切地给自己讲道理,装出一副接纳了自己的样子……
可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却又对一切都缄口不谈,把自己排除在外,她看着那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演着哑剧,自己却只能从一旁被剧情推着走,好像只是一个演出道具那般。
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孤家寡人,没有人信任自己,也没有人真的会把自己当成自己人,她那么卖力地努力了那么久,最后结束之际却好像一个乱蹦哒的小丑。
别说知情权,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行为都像是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弄来摆弄去。
可惜朱染还正想着该如何对苗樱措辞,突然艾希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苗樱,得到允许之后开了外放。
内容……是有艾尔苏格军方的人,来到了这所学校,请求会面。
朱染顾不上忧伤腾的一下从床板坐起,却见苗樱稳若泰山地安慰道:“不用慌,应该是来找我的。”
“不……那个……”朱染正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过去跟苗樱交代一下,她却已经神色笃定地迈步离开了房间,看来她真的和那边的人也有那么些许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