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鲁。”
时隔一个月,她还是这样叫着我。但其实那鲁并不是什么好的称呼,矮人们称之为“窃贼”。
当地的这些矮人曾向我介绍过这里的群岛,“海神湾”这里有着常年居住的海族。
“玛莱娅。”
用简单的矮人语交流着,她清点起自己的货柜。那些东西在我看来真是上世纪的产物,或许更久远也说不定。
“那鲁,够不到。”
她垫着脚想要取上边的酒壶,蹦跳了两下也只是徒劳的,以她的背影来看完全就是小孩子。
那一米的身高比我矮了许多,听其他矮人说的玛莱娅已经十六岁。
“给你。”
轻松取下货柜上的酒壶,我在她的小商铺里还要弯着腰才行。
“那鲁!”
我正对比着她的身高,横着手看她能搭在我的哪里,就在下一秒,气鼓鼓的矮人用拳头给了我腹部重重一击。
“好痛!”
矮人力量出奇的大,她看起来也没怎么用力,我腹部却有着强烈的痛感。
“取货吧!那鲁。”
事实上我已经成了这家海岛小店的助手,离开了玛莱娅小店,我向东边的海岸走去。
每过十四天就会有货船送往这里,让我感到好奇的是,这些矮人似乎从来没想过要回到陆地上。
“嗨。”
那艘货船停靠在了岸边上,金发的水手向我招着手。
“你居然能忍受那群坏脾气的矮人?”
艾德特惊讶的说道,在上一次取货时我已经跟他见过一面了。
“勉强吧。”我回答道
他拿过了矮人那张单据,指了指那箱货物。
“你不会喜欢那个女矮人吧。”
“清点下。”
我打开那箱货物,他还在旁边说着:“有什么想不开的?”
“好了,我先走了。”
“下次见吧。”艾德特告别道。
海边的时间很漫长,我提着货物回到了海岸上,回过头看了眼,那艘货船正慢慢远去。
强烈的阳光灼烧着我的背部,抱住沉重的箱子,有些恍惚的看向前方,玛莱娅的身影出现了许多,缓缓重合又缓缓分开。
“那鲁,笨死了。”
木箱摔在了地上,她的责怪声传来,望着天空四肢却是没了力气,云朵也成了层叠的重影,海浪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巨大的人鱼雕像两边还燃烧着蓝色火焰,那些光滑的石柱看起来像是一座宫殿,人类的上半身和鱼的尾巴,那些人鱼聚在了一起。
这些人鱼回过头看向了我,它们那脸颊两边的鱼鳍,让我生起了不可名状的厌恶。
“那鲁,那鲁。”
“我没事。”
我看向周围是木箱中散落的货物,原来,我不知不觉晕倒在了地上。
“没事吗?”玛莱娅温暖小手触摸着我右边脸颊,她那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小脸充满了担忧。
我抱着那小箱货物,跟着她的步伐回到海岛小店。
玛莱娅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我擦拭着那些白色圆形酒杯。
“那鲁喜欢这边的小岛吗?”
“我……我想回去。”
“那鲁不是说,已经回不去家了。”
“是呀。”
矮人们嗜酒如命,这一点玛莱娅也是相同。她递来巨大酒杯眯起眼睛看我。
“那鲁,喝酒。”
“不了。”
她小脸通红,在那里喝着麦酒,对矮人来说那便是生命中第二快乐。
在海岛小店里呆着,时间流逝异常缓慢。眼看着天色彻底暗下来,玛莱娅发出小小鼾声,酒壶也横躺在了桌上。
想着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了,我关上屋子的门,向店里面的卧室走去。
那是很小的床最长不过一米二,那床我当然是没法睡,床的旁边是地铺,那是某位大发慈悲的女矮人在艰难决断下允许的。
矮人屋子太过小了,我睡在地铺上也感觉到了拥挤,想到在店铺那熟睡的玛莱娅,说不定一觉醒来已经到早晨了。
“咚咚。”
敲门声不适宜响着,我可不记得店里夜晚营业。从地铺上起来,我忙穿好鞋子向卧室外走去。
“玛莱娅……玛莱娅……”
“呼呼……唉……谁呀!”
“咚咚。”(敲门声)
她还有些迷糊,眼睛尚未完全睁开,意识似乎才回到了现实,口水都掉在了柜台上,总而言之,她现在这幅模样非常丢人。
“唉……唉……有客人来了。”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真不知道她一米身高是怎么坐在那高高圆木椅子上。片刻间,她跑动着已经打开了店门。
“笨蛋那鲁!”
她打开门时也不忘对我发着牢骚。
“小莱娅。”
门口那是个女矮人,她模样要比玛莱娅成熟很多,红色卷发披散着,她的鞋边是巨大的麦酒木桶。
“诺籁姐。”玛莱娅说道。
她眼睛紧紧盯着那桶麦酒,据她所说那可是她的一个月的喝酒量。
“那是谁?听他们说有个高个子人,他怎么跑你这里了。”诺籁问道。
“是我雇佣的。”玛莱娅回答道。
“这样吗,你好啊。”她对我说道,从店门口走了进来。
她的身高比玛莱娅还略高些,那对杏黄瞳孔直视过来,她看起来落落大方,不过她那上下打量的目光令我很不自在。
“我在旁边的小岛上,那里有我开的酒馆。我还缺个雇工。”
“这里不是有那些矮人吗?”我说道。
“他们笨手笨脚,还总爱偷喝我的麦酒。”她接着说道:“来吧,我会给你更丰厚的报酬。”
在昏暗的小店里,与米诺籁无聊的闲谈着,玛莱娅听到她还缺个雇工时,那小巧的身子明显抖动了下,像极了可爱的小兔子。
她低着头擦拭着摆放的铁器,眼光时不时撇了过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被察觉到了,不仅是我……米诺籁也一脸坏笑的看了眼她。
“我在这里挺好的。”
“既然这样,小莱娅我先走了。”
玛莱娅点了点头,直到米诺籁离开才放松下来。
“这个老女人,可恶呀!”玛莱娅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老女人?”我问。
“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你不会真想跟她走吧?。”
玛莱娅对着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像是我已经与她签订了长期雇佣关系般,而我就像是一个私自要解开契约的叛徒,正接受她狠狠的谴责。
“那鲁,那鲁,那鲁!”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生气念着我的名字,然后在看到那愤愤不平的神情,或许“窃贼”这个解释,更符合我现在的状况。
“我们把酒抬进来吧。”我提议道。
“哼。”
来到了门外,我和她把巨大的酒桶抬进了屋内,在一个小小的存放室搁置了进去。
“呼,好重呀!”
酒桶遮住了她的脸,她那小身影可怜的与酒桶一般高。
“咕咕。”
她尝着酒桶的酒,一口接着一口,小脸乃至耳根都通红了。
“那鲁。”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吧,一身酒气的她朝我走来。
酒气上来了吗还是彻底喝醉了,她走了两三步便软绵绵瘫在我怀中,慢慢抱住她向卧室走去,轻盈的身体与小女孩无异,放在了那张矮人小床给她盖上被子。
熄灭了小店的火光,熄灭了卧室的火光,我在地铺上躺着聆听那小小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