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鲁！”
小店生活节奏缓慢，在这缓慢日常里除了要忍受玛莱娅睡觉鼾声，还要忍受半夜玛莱娅来回踩踏的小脚，以及早晨她的叫醒声。
“咳咳！”
她毫不留情的用小脚踩着我的肚子，这哪是叫人起床的方式，矮人那巨大的力量。我双手护着肚子，终于找到最近肚子痛的原因了。
“呀！”她叫了声。
我抓住她的小脚以报复的方式捏紧，下一秒，她倒在了地上。那张小脸红扑扑的，她还嘟着小嘴，那对幽怨的双眼直勾勾看着我，她红色发丝披散开来，看那神情还带着些早起的慌乱，白白脚丫就搭在我的胳膊边。
“给我适可而止吧！”
“切，那鲁是笨蛋吗？笨蛋吗？”
她好像还未长大的小孩，不论心理还是外貌以及身高。令我头痛的，还有她越来越糟糕的性格。
“咚咚。”(店外敲门声）
“呀！”
玛莱娅从地上缓缓站起，忙小跑出去打开店门。
卧室的门太过低矮，我猜测只有一米四，再稍微打量了下屋顶，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低的屋顶了。
艰难从地上坐了起来，我穿上外套朝店里走去了。
红色花朵一束束扎在了一起，它们在货柜上靠着，与那些老旧古董比起来，显得鲜艳夺目。
那个矮人我见过，他看起来长相平平，头上戴着顶金黄色编织帽，那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正直视着玛莱娅。不仅仅如此，塌陷的鼻梁以及绿色的衣服，他的品味实在有些奇怪。
对比起上次他送来的礼物，一只奇怪的绿鱼，这次飘香花瓣要上成许多。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认真的说道。
一个月以来，他上门拜访了七次，这句话就连我一个旁观者也有些听腻了。
玛莱娅没有接受他的爱意，她摇着头拒绝。这个年轻的矮人有些挫败，不过我想他也不在乎多来一次。
“那……我走了玛莱娅。”
“花朵请拿回去。”
令我忍不住想笑的是，他还真拿起了柜台上的花朵，就和上次一样他拿起了送来的像是中毒的绿鱼。
“那鲁。”他叫着我的名字。
“早！”我说道。
扎克苏，一个十七岁的年轻矮人。他生活在海岛的最南部，那里是一个大型船坞基地，矮人们在那里建造船只。
我和他从海岛小店走出来，朝着海边走去。
“为什么又失败了。”扎克苏表情有些困苦，从海岛最南部而来，他很快又要赶回去工作。
“或许你下次送点麦酒，会更好。”我想了想说道。
“是这样吗？”
“她更喜欢麦酒。”
“谢谢，我得走了。”
临走前，扎克苏这样说道:“海巫就在群岛上游荡，运气好点的话，或许你能找到她。”
我听到有关海巫的消息，便打起了精神。具矮人长老所说，那个海巫有过天降人类的预言。
无论这个预言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想法子找到她。
“那鲁！”
不知什么时候，玛莱娅也从小店里走出来了。
“出发吧，那鲁。”
她戴着顶黄色编制帽，耳后红色发丝自然垂过，脸蛋倒也姣好，她给我的感觉介于少女与孩童之间，那儿童似身高与少女青涩脸蛋有着强烈反差感。
“唉？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笨蛋那鲁！”
她像小女孩般朝我挥舞拳头，那小巧玲珑的身躯，却是与我差距甚远。
我粗暴揉着她红色发丝，在她那气的咬牙表情下，挥舞着拳头却是连我胳膊都碰不到。
“哈哈哈。”
我没心没肺的笑着，看她跺脚生气的可爱模样。
“划得动船吗？”我问她。
“哼。”
玛莱娅立在木船前，她划动起船桨，海浪接连扑打在船上，得益于矮人那天生的神力，木船快速朝前驶动。
木船绑在了岸边上，再次来到这个小岛，许多树木结着绿色果子，那酸酸的味道是不好吃的。
“这个好吃！”
“不好吃！”
玛莱娅双手抓住树木，她缓缓攀爬了上去，我在树底下等待她。
“那鲁？那鲁？”玛莱娅问我。
心脏不住剧烈跳动着，我望向那个被树木遮挡的方向。
“那鲁，要去哪？”玛莱娅声音中充满了困惑。
几乎遵从着本能向那个方向走去，我的手浮现出黑色咒文，这蝌蚪般咒文散发微弱蓝色光芒。
“那鲁！”
奇怪的是，明明能听到玛莱娅呼唤声，我却没法回去。
海边一个身影在那里静静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看着她，明明是张人脸，脸边却有一对透明色鱼鳍，就连她胳膊上身体也是鱼鳍，那尾巴更像是蛇尾。
她身上传来淡淡香味，是蛊惑人类的妖怪吗？
面对这个怪物，我从口袋里取出了匕首，横放在身前，随时准备给予她一击。
她小嘴微微张开。目光诧异看着我，那是什么表情，我讨厌那种表情，她的目光仿佛诉说我不该这样。
“为什么？”
她满怀温柔的，声音像一串晃动的风铃。海浪扑打在她那尾巴上，我不禁有些恍惚。
“那鲁。”
玛莱娅呼喊声传来，我才猛的一哆嗦，如同从梦中惊醒。那人鱼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刚刚看到了人鱼。”我朝玛莱娅说。
“那鲁，你手怎么变成这样？”
听到玛莱娅诧异声，我才发现自己手臂满是黑色蝌蚪状符文。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对她说道。
“没事吧。”
玛莱娅担忧注视着那充满符文的手臂，她还用力搓了搓，不过这都是徒劳的。
之后，一直等到玛莱娅摘完果子，天色暗下来。我们匆忙回到了船上，她那巨大的背包已满是果子。
“要吃吗？那鲁。”
“不……不要。”
玛莱娅鼓着嘴巴望向海边，我划动起木筏，在那漆黑海洋上，与人一般大的身影在海里鱼跃。
它们在黑夜下吟唱着歌声，怪物与神明都不能形容它们，它们更像是生活在海里的人类。
“那鲁。”玛莱娅小声叫我名字。
我好奇看着玛莱娅，她抓住我的手臂一副担忧样子。
“没事的。”
我猜她在担忧重复白天那一幕，如行尸走肉般不由意识操控，那个人鱼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双手符咒在夜里光芒更明显了。
回到了岸上，玛莱娅才放下心来。
“跟我来，那鲁，我们去找祭司吧！”
穿过矮人群居的一座座木屋，我和玛莱娅来到了祭司居住屋的门前。
“我们又见面了，人类。”矮人祭司盯着我。
“他被鱼人控制了。”玛莱娅紧紧抓住我的手。
“这些符咒，让我想想……”
“早在二十多年前，奥荀王国的人类探险队，他们潜入到了海底，带回了满是符咒的石头。”
“你去那里会知道更多。”
奥荀王国，祭司给了这样的线索。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可能已经破解了海妖的秘密，下次出海你可以去那里。”
告别了祭司，我和玛莱娅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抓住我的手。
“有事吗？”
“没事。”
她紧紧攥着我的手，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我还是很了解玛莱娅的，我再次问她：“有事吗？”
“没事。”
突然，她停住不走了。
“那里太远了，那鲁会回来吗？”
我只是犹豫了会，她就抬起头，盯着我，气呼呼说道：“你不能走。”
“我不走，我不走。”敷衍了几句，她才平静下来。